第434章 保護
——周芊應(yīng)該不認(rèn)識慕永恒。莫非是樂樂請他來的? 譚紅塵看到慕永恒,心頭便一陣火大。他恨不得走過去先扇慕永恒兩巴掌再說。但他很冷靜,很快想到這個可能。 既然是王樂樂請慕永恒過來的,縱然譚紅塵心里萬千個不滿,也只能忍著。 可是越是忍耐,他的心就越痛。他實在不知道王樂樂想干什么,更不知道她為什么總要若無其事地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周芊從車窗里探出腦袋,淡淡說道:“譚紅塵,史懷瑜,你們坐慕永恒的車。顧銘,風(fēng)雪,藍(lán)晨雨,你們坐樂樂的車。剩下的人上我這輛車?!?/br> 今天的周芊也非常漂亮。她穿了一身流光溢彩的華服,滿身尊高氣質(zhì)盡顯。她的頭發(fā)也細(xì)心打理過,她好像很喜歡蝴蝶,不僅手機掛著蝴蝶吊墜,連腦后也扎出蝴蝶狀的發(fā)髻。她還化了妝,原本非常水潤的兩頰變得更為白皙細(xì)嫩,細(xì)密兩睫越發(fā)纖長,明亮雙眸越發(fā)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好像不喜歡涂口紅,她的唇雖有與生俱來的血潤之色,卻顯得有些清淡,與整個妝容格格不入。 從她淡薄的兩唇里吐出的話語,似乎也顯得冰涼而高傲,不帶情緒的陳述句,卻仿佛是在下達命令。 不少人不滿周芊的乘車分配,畢竟一行人里面,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懷揣自己的小心思。他們當(dāng)然想和心頭的那個他(她)坐一輛車上。 只不過這三輛車都是周芊想辦法弄來的,縱然他們心頭怨懟,卻也不好反駁。 況且,在場的除了王樂樂,也沒人愿意輕易去招惹周芊。 眾人按周芊的分配裝行囊上車。 譚紅塵上車前,看了一眼靜坐車上的王樂樂。 她的行裝非常隨意,是再尋常不過的便裝。她沒打扮過,似乎早上起來都懶得洗臉,原本可愛的小臉,顯得好生粗糙。 看來她果然只打算送他們過去,并不打算去玩,不然她不會如此敷衍了事。 譚紅塵看著她,她也看到了他。但她好像有意躲著他,有些不愿與之對視。 譚紅塵的心陡然下墜。因為他感覺王樂樂有些不愿看到他。 眾人把行囊都裝好了,不多不少,連人帶物,正好塞滿三輛車。 慕永恒的車子的后排座被史懷瑜和各種東西占完了,譚紅塵被擠到了副駕駛座。 坐在慕永恒的旁邊,譚紅塵滿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他決定睡覺,希望一覺醒來就到達目的地,接著就可以和這人說再見了。 但車子才剛剛啟動,他還沒來得及閉上眼,慕永恒就主動找他搭話了。 慕永恒道:“譚紅塵,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認(rèn)真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br> 譚紅塵驚愕地盯著慕永恒,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眼中,慕永恒是那種心高氣傲的公子哥,這種人就算做錯了事,也很難放下自尊主動道歉。 可是慕永恒真的道歉了,而且他道歉的語氣非常真摯,仿佛他真的由衷懺悔過。 見此幕,雖然譚紅塵心里還有些芥蒂,卻也不好再冷眼相向。 他平靜道:“沒關(guān)系,那事我早忘了?!?/br> 慕永恒也是微微一驚。他原本還準(zhǔn)備了一些腹稿,想好好和譚紅塵說一下,希望能揭過之前的事,卻沒想到譚紅塵如此輕易地接受他的道歉了。 僅片刻,慕永恒露出釋然的笑,說:“你果然有些不凡之處,不然也沒本事?lián)镒邩窐泛汀彼庾R到自己說漏嘴了,忙改口:“總之,我之前的確有些狗眼看人低,希望你不要記恨?!?/br> ——用“狗眼看人低”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看來他是真的有心致歉。 譚紅塵想著,又說了一聲“沒關(guān)系”,接著問:“你剛才說樂樂和什么?” 慕永恒道:“沒什么,一時嘴快,說錯了而已。” 譚紅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多語。 慕永恒又道:“譚紅塵,我給你一個建議,稍微提防一下遲小軍?!?/br> 譚紅塵錯愕道:“你也認(rèn)識遲小軍?” 慕永恒道:“在交職院里,能讓我忌憚的人非常少,遲小軍卻能算得上一個?!?/br> 譚紅塵問:“因為他家里有錢?” 慕永恒點點頭,接著又搖頭:“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主要的是,他本身有著不小的能耐,能輕描淡寫籠絡(luò)校里校外形形色色的人。而且他還有著極深的城府,幾乎沒人能讀懂他的心思。他若要打某個人的主意,那個人一般很難逃出魔掌?!?/br> 譚紅塵皺眉道:“我和遲小軍接觸過,也知道他是個相當(dāng)可怕的人,但遠(yuǎn)遠(yuǎn)沒有你所說的那么夸張?!?/br> 慕永恒笑道:“因為他的城府深,所以你才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br> 譚紅塵語塞。 慕永恒嘆息道:“其實這學(xué)期剛開學(xué)不久,我就在遲小軍手上吃過虧。” 譚紅塵問:“那時他還是新生,怎會和你產(chǎn)生仇隙?” 慕永恒道:“因為樂樂?!?/br> 譚紅塵懂了,苦笑著說:“那時你就喜歡樂樂了?” 慕永恒認(rèn)真道:“也說不上喜歡吧,只是我覺得她有些特別。我從沒見過哪個女孩玩游戲時能像她一樣認(rèn)真,而且她認(rèn)真玩游戲的樣子,相當(dāng)迷人?!?/br> 譚紅塵非常贊同這個說法,因為他第一次被王樂樂驚艷到,就是她認(rèn)真玩手機游戲的時候。 但那不是喜歡。只是男性見到可愛女性時心里油然而生的一抹好感。 好感可以變成喜歡,再變成愛,也可以變成無感,甚至厭惡。 所以譚紅塵把這分好感凝練成了愛,而慕永恒把這分好感淡化成了無感。 譚紅塵忽然不討厭慕永恒了,心里面真的不計前嫌了。 他開始主動說話,問一些他非常在意的問題。 譚紅塵問:“是樂樂請你來幫忙的嗎?” 慕永恒搖頭:“是周芊?!?/br> 譚紅塵疑惑道:“你和周芊之前就認(rèn)識?” 慕永恒再次搖頭:“我和她認(rèn)識才幾天?!?/br> 譚紅塵問:“那她為什么找你?莫非除了你,她就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了?” 慕永恒苦笑道:“如果周芊想找人幫忙,他們醫(yī)科大排隊的男生可以排到交職院門口。她找我,只是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向你道個歉?!?/br> 譚紅塵越發(fā)疑惑,問:“難不成你現(xiàn)在喜歡周芊了,所以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慕永恒道:“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誰不喜歡?只不過,喜歡她的人多,敢放手去追她的人卻沒有。我同樣不會不知天高地厚,去追宛如鳳凰的她。我來幫忙,是因為我怕她?!?/br> 譚紅塵越來越聽不懂了,張口還想問。慕永恒卻忽然搖頭道:“我們不聊周芊,免得她又知道我們在背地里議論她?!?/br> 譚紅塵遲疑著點頭。 慕永恒道:“知道樂樂為什么不去玩嗎?” 譚紅塵睜大眼,忙問:“你知道?” 慕永恒點頭道:“樂樂并非不想去玩,但她這段時間真的有事。我們社團組了一個隊去參加《英雄聯(lián)盟》高校聯(lián)賽。樂樂是隊伍里的首發(fā)成員,但她的實力的確不強,需要花很多時間練習(xí)?!?/br> 譚紅塵緊繃的心臟忽然松開來,他笑道:“原來如此?!?/br> 慕永恒道:“樂樂喜歡玩《英雄聯(lián)盟》。你愛她,就該多花時間陪她玩。” 譚紅塵點頭。 慕永恒又道:“樂樂有時性格古怪,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她本性不壞。如果她偶爾做錯了事,也請你不要生她的氣,更不要對她發(fā)脾氣。” 譚紅塵再次點頭。他發(fā)現(xiàn)慕永恒對王樂樂的了解,似乎還不在他之下。這一點使他有些郁結(jié),不過這也算不得什么壞事,他便不放心上了。 慕永恒笑了笑,面向前方專心開車,不再說話了。 從財大到龍泉,如果坐城市公交與客運,需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們一行人自行開車過去,車程縮短了很多,不到一小時就抵達了龍泉。 不過龍泉城并非最終目的地。風(fēng)雪找的山在城市邊郊,屬于非常荒涼的一帶,還需要開車一段時間。 王樂樂的車在前面引路,周芊和慕永恒的車都不緊不慢跟在后面。 他們出了城,往邊郊駛?cè)?,在杳無人煙的路段,向左駛?cè)氲囊粭l狹窄支路。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有稀疏的民房與人煙,但都是低矮的土房與穿著簡陋的老人。 他們在小路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終于抵達目的地。 這里好像是一個被廢棄的小村莊。 路兩側(cè)的破爛矮房,以及路口早已干涸的枯井,都證明這里曾有人住,但現(xiàn)在卻人去樓空了。 見到眼前荒涼又陰森的景象,包括譚紅塵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向顧銘和風(fēng)雪投去質(zhì)疑的目光。 周芊最果斷,她直接問:“顧銘,風(fēng)雪,你們是不是指錯路了?” 風(fēng)雪吐吐舌頭,抬手往前指,那邊的確有一座山,非常巍峨高大的山。 她嘀咕道:“這里雖然破舊了一點,但我們又不是來觀光旅游的,而是爬山,野炊,露營。如果你們覺得不適,就稍稍克服一下吧。” 周芊搖頭,凝聲說:“我疑惑的是,你們就兩個人,怎么敢來這么荒涼的地方勘察野炊地點?莫非你們不怕遇到突發(fā)危險?” 風(fēng)雪甜笑道:“有顧銘在,我什么都不怕?!?/br> 周芊不說話了。 顧銘則苦笑道:“其實我很怕,但為了不讓小雪害怕,我就只能裝作不怕了。” 趙大峰走上前來,rou臉抖動著說:“我們?nèi)诉@么多,還有什么好怕的?” 史懷瑜也附和道:“這是一個廢棄的村莊,雖然陰森,但并不存在危險。而且現(xiàn)在是冬天,山上也不會有蛇出沒,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玩?!?/br> 趙大峰和史懷瑜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幾個女生互相對視片刻,似乎也都不怕了。 這會王樂樂和慕永恒還沒走。 王樂樂蹙著眉說:“萬一真的遇到危險了,你們幾個男生都保護誰?” 顧銘道:“我保護風(fēng)雪?!?/br> 趙大峰道:“我保護碧佳。” 史懷瑜道:“我保護藍(lán)晨雨。” 譚紅塵沒說話,因為他們是九個人,四男五女,如果是一對一保護,總會有一個落單的女孩。 這會周芊腦袋微揚,一臉平靜,似乎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禹盼盼埋著頭,細(xì)長發(fā)絲把她的面容完全遮掩,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不過,這位雨巷少女似乎變得更加憂郁了。 王樂樂橫著眉看過來,非常不開心地說:“譚紅塵,你呢?” 譚紅塵苦笑道:“樂樂,你這是在為難我?!?/br> 王樂樂問:“為什么為難?” 譚紅塵說不出話來。 王樂樂又道:“我剛才說的只是假設(shè),并非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所以你覺得誰更重要,那就盡全力保護好她。” 譚紅塵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啊。” 王樂樂冷著臉指責(zé)道:“那我替你回答了。反正芊芊回來時少了一根頭發(fā),我就拿你是問!” 她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就上車,發(fā)動機隆隆啟動,調(diào)頭便駛走了。 譚紅塵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并不怎么難受,卻又覺得非常詭異,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不過相比于禹盼盼,譚紅塵要幸福得多。 王樂樂行事確乎有些過分。她做這個假設(shè)的初衷只是想提醒譚紅塵,保護好周芊,別讓周芊出事??伤辉脒^,一行人是四男五女,落單的那個女孩,會是怎樣的心情? 譚紅塵看向禹盼盼,只見她靜默得宛如雕像。 ——無聲的悲傷,有時候比撕心裂肺的哭喊還要觸目。 譚紅塵想到顧銘說過的話,他說趙大峰傷透了禹盼盼的心。 雖然趙大峰把這個問題解釋得有理有據(jù),仿佛受傷的人應(yīng)該是他,但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似乎顧銘說的真的是對的。 因為到現(xiàn)在,禹盼盼還掛念著趙大峰,而趙大峰早已另尋目標(biāo),將肥手伸向了碧佳。 她因他而痛,他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 而趙大峰幾乎脫口而出的一句“我保護碧佳”,無疑又在禹盼盼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譚紅塵心頭嘆息,想著找個機會勸勸禹盼盼,叫她別去想趙大峰這朝三暮四的王八蛋了。 慕永恒忽然從后面拍住他的肩,笑著說:“譚紅塵,祝你玩好?!?/br> 譚紅塵下意識點頭。 慕永恒又道:“保護好周芊?!?/br> 譚紅塵驚愕轉(zhuǎn)身,卻見慕永恒已經(jīng)上了車。他和王樂樂一樣,一上車便不說話了,直接調(diào)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