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紅塵和周芊繾綣旖旎了一星期之久。直到沉默已久的王樂樂終于出聲，她要請顧銘，史懷瑜，趙大峰，以及前不久一起去后街幫忙的臺球社男生吃飯。

    她忽然弄出一個飯局，還把譚紅塵的三個同寢室友都請去了，自然不能再無視譚紅塵。

    她干脆也把周芊和譚紅塵一起請過來，打算趁這個機(jī)會好好說一下他們?nèi)齻€之間的事。

    譚紅塵收到王樂樂的短信時，他還和周芊躺在一張床上。

    他沒問王樂樂為什么忽然要請客，也沒問任何關(guān)于感情的問題，只回了一個“好”字。仿佛他真的只打算去吃個便飯，并無其他念頭。只不過他嘴角勾勒出的貪婪笑容背叛了他。

    他此刻大概在想，同時把王樂樂和周芊拉到一張床上，是怎么刺激的享受。

    周芊盯著他，非常冷漠地問：“樂樂給你發(fā)的短信？”

    譚紅塵點頭。

    周芊又問：“她是不是叫你明天下午五點去財大后街的西餐廳吃飯？”

    譚紅塵驚訝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芊道：“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樂樂第一個叫的人就是我?；蛟S，我連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也都知道?！?/br>
    譚紅塵問：“不就是聚餐吃飯嗎，能發(fā)生什么事情？”

    周芊的眸子里泛起一抹沉痛，轉(zhuǎn)瞬即逝。她揚起眉梢，非常冷傲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這段時間里，極致的享受早已湮沒譚紅塵的大腦。

    周芊實在迷人。她甜笑的樣子，她冷傲的樣子，她衣冠楚楚的樣子，她衣不遮體的樣子。她的每一個形象，都令譚紅塵魂牽夢縈。

    于是他直接無視了她的異態(tài)，再度翻到她身上，貪婪地蹂躪她的身子。

    ***

    “譚紅塵，你這學(xué)期不打算去練科目三了？”

    譚紅塵走出了情緒的低谷，不再仇視顧銘，顧銘便可以與他正常交流。這天晚上，顧銘洗漱好，忽然走到譚紅塵身前，皺著眉問。

    譚紅塵搖頭道：“練車很浪費時間，等下學(xué)期再說吧?！?/br>
    顧銘道：“這學(xué)期練車?yán)速M時間，下學(xué)期練車同樣浪費時間，不如盡早練車，把駕證拿了，這才省事。”

    譚紅塵疑惑道：“忽然提說這個干什么？駕校那邊，不是有風(fēng)雪陪你一起練嗎？我去不去有什么關(guān)系？”

    顧銘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報駕校時，你的態(tài)度非常堅定，不拿駕證誓不罷休。這才過了科目二，怎就泄氣了？”

    譚紅塵道：“我最開始想拿駕證，只不過想買個車還載樂樂。現(xiàn)在沒必要了，樂樂會開車，而且她也不缺車。”

    顧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后放棄了，默不作聲回床上躺下。

    譚紅塵便說：“如果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直說就好?！?/br>
    顧銘遲疑許久，忽然問：“你是不是選了周芊，所以不在乎王樂樂了？”

    譚紅塵搖頭道：“我愛樂樂，怎會不在乎她？”

    顧銘道：“可這段時間里，我沒見你和王樂樂碰過面，反倒看到你和周芊手拉手走在一起?！?/br>
    譚紅塵不打算解釋這事，而是問：“如果那個愛聽古風(fēng)歌的女孩走到你的面前，并且對你伸出手，你會去牽嗎？”

    顧銘的神色稍稍僵了一下，接著嘆息道：“應(yīng)該會吧?！?/br>
    譚紅塵問：“當(dāng)著風(fēng)雪的面，你還牽嗎？”

    顧銘苦笑道：“你這假設(shè)有問題，至少在現(xiàn)實中不會發(fā)生?！?/br>
    譚紅塵沉聲道：“就是因為不會發(fā)生，才做假設(shè)。你告訴我答案就好?！?/br>
    顧銘只好回答：“還是會。”

    譚紅塵問：“因為你對不起她，對她懷有歉疚，所以不能無視她？”

    顧銘道：“可能不僅僅是歉疚的問題。我當(dāng)時甚至想過攬她入懷，和她長長久久，不離不棄?！?/br>
    譚紅塵追問：“那風(fēng)雪呢？”

    顧銘澀笑：“那時我想找她分手?！?/br>
    譚紅塵點頭道：“那我懂了?！?/br>
    顧銘問：“你懂什么了？”

    譚紅塵道：“我懂你比我正直的多了。至少你沒想過同時把風(fēng)雪和那個古風(fēng)女孩一起收掉?！?/br>
    顧銘皺眉道：“那不是人能做出的事情?！?/br>
    譚紅塵非常灑脫地笑了笑：“所以我不是人?！?/br>
    顧銘倒吸一口涼氣，忙問：“你想把王樂樂和周芊都要了？”

    譚紅塵問：“不可以嗎？”

    顧銘不說話。

    譚紅塵自信笑道：“沒什么不可以的。我覺得她們都對我非常重要，而她們也都非常愛我。這種情況下，我無論選誰，和誰好，我們?nèi)齻€都會痛苦。與其當(dāng)一個苦不堪言的正直之人，還不如一直荒唐下去，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賬東西。這樣至少不會痛苦?！?/br>
    顧銘苦笑道：“可是沒有人能荒唐一輩子。別的不說，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你處理得了你們?nèi)齻€的復(fù)雜關(guān)系嗎？”

    譚紅塵道：“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br>
    顧銘道：“不久，頂多兩年。”

    譚紅塵無所謂地笑道：“兩年已是非常長的一段時間里。誰能保證我們?nèi)齻€在這段時間里不發(fā)生變化呢？”

    顧銘疑惑道：“你想順其自然？”

    譚紅塵道：“除此之外，別無選擇?！?/br>
    顧銘沉默許久，鄭重說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指責(zé)或教育你。但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們野炊時，我對你說的那句話，并非危言聳聽。”

    顧銘說完這句，便翻身面向墻，顯然是不打算再和譚紅塵交流了。

    譚紅塵皺眉思索許久，方才想起顧銘那時說過的話。他說：“不要試圖玩火，那樣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br>
    ——莫非我在玩火？

    譚紅塵的心猛地一緊。他也感覺自己的想法與做法存在很嚴(yán)重的問題，但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路了。

    到了現(xiàn)在，他不愿失去王樂樂和周芊中的任何一人。所以他只能當(dāng)一個混蛋，做一件混蛋事，把她們姐妹都收入房中。

    ***

    次日清晨，譚紅塵又翹了課，獨自去了一趟春熙路。

    他要給周芊和王樂樂買禮物。

    說來諷刺，他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們，他心里也確實有這種無法言表的情感，但他卻不知道她們喜歡什么。

    眼下他也不知道該給王樂樂和周芊買什么。

    他隨意轉(zhuǎn)悠，最后在珠寶店里買了兩個一模一樣玉鐲子，打算送給她們倆。

    玉鐲子的質(zhì)地非常不錯，而且做工也非常精美，是中上乘貨。它的價格不低，六百多塊一個。

    他不心疼錢，摸出卡很隨意就刷掉了。

    他買了鐲子并不急著走，還給自己買了一套衣服，全是牌子貨，消費一千六。

    他想在下午聚餐時，穿得體面一些，便也不在乎這點錢。

    不知從何時起，譚紅塵不覺間丟掉了他曾擁有的品格。

    他不再節(jié)儉，不管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

    他花錢再也沒有心疼之感，仿佛錢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數(shù)字，用完了再打電話找他爸媽要就好。

    說來也巧，他買好東西準(zhǔn)備打車去地鐵站，在路上遇到了藍(lán)晨雨。

    不知為什么，他每次看到她，她都身著那一件薄薄的紫色紗衣。

    她在他眼中，永遠(yuǎn)是初見時的美。

    她是一個人來的，獨自走在喧鬧鼎沸的長街上，細(xì)長愁眉不時顫動一下，仿佛她不是沒有男朋友，而是根本就沒有朋友。她美貌無雙，仿佛盛開在冰雪世界的一朵透徹花蕾，孤零零的美麗。

    “譚紅塵，你也來逛街買東西嗎？”

    藍(lán)晨雨看到了他，立刻開眉而笑，遠(yuǎn)遠(yuǎn)地對他打招呼。

    走近，譚紅塵平靜說道：“我已經(jīng)買好了，正準(zhǔn)備回去?！?/br>
    藍(lán)晨雨看了一下他手中提著的袋子，問：“你買了什么？”

    譚紅塵道：“一套衣服?！?/br>
    藍(lán)晨雨點點頭，又問：“貴嗎？”

    譚紅塵道：“不貴，也就一兩千吧?！?/br>
    藍(lán)晨雨的臉色微微凝住，接著說：“那你能陪我逛逛，買點東西嗎？”

    譚紅塵遲疑著問：“你想買什么？”

    藍(lán)晨雨道：“來這里當(dāng)然是買衣服啊。”

    譚紅塵看了一下手機(jī)時間，現(xiàn)在才上午八點，時間還早，便點頭道：“那好吧，我陪你走走?！?/br>
    兩個人一起走了一陣，先后進(jìn)了好幾家服裝店，藍(lán)晨雨也接連試了好幾套衣服，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分明非常想買，最后又因價格太貴，沒舍得買。

    直到他們走進(jìn)第五家店，她試了一套非常時髦的藍(lán)紫色冬裝，正猶豫著要不要買時。

    她身旁的店員忽然微笑道：“美女，這套服裝非常適合你。你穿上氣質(zhì)又漂亮，而且服裝價格不貴，你實在沒必要猶豫?！?/br>
    藍(lán)晨雨淺笑著不說話。

    店員又道：“你男朋友給自己買那么多東西，都舍不得給你買一套衣服嗎？”

    藍(lán)晨雨保持笑容，卻不糾正。

    就在這時，譚紅塵忽然走上去，皺著眉問：“這套衣服多少錢？”

    店員道：“八百九十九?！?/br>
    譚紅塵點點頭，摸出兜里的皮夾子，接著取出銀行卡遞給店員，說：“刷吧。”

    店員立刻行動起來，刷完卡連忙把藍(lán)晨雨的衣服裝好，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直到店員鞠躬，說“謝謝惠顧”時，藍(lán)晨雨還有些沒回過神。

    她盯著譚紅塵，臉一紅，小聲道：“謝謝?！?/br>
    譚紅塵不以為意地?fù)u搖頭，說：“小事而已，不用道謝。你還買其他東西嗎？”

    藍(lán)晨雨搖頭道：“不買了?！?/br>
    從春熙路到溫江大學(xué)城，需要連著坐地鐵和公交車才行。

    春熙路的地鐵站屬于地鐵線上人流量最大的站點之一。

    他們上地鐵時，車廂內(nèi)早已擠滿了人。

    他們沒座位，只能站在過道上，又被上上下下的乘客擠來擠去。

    不知是巧合還是藍(lán)晨雨有意為之。她好像被人擠了一下，整個人直接往譚紅塵這邊倒，忽然就撲到他的懷里。

    譚紅塵扶起她，問：“沒事吧?！?/br>
    藍(lán)晨雨紅著臉搖頭：“沒事?！?/br>
    譚紅塵點點頭：“沒事就好?！?/br>
    他說完這句話，竟不由自主抬手牽住藍(lán)晨雨的手?？赡苁撬阉{(lán)晨雨當(dāng)做了王樂樂或者周芊，不能地想要保護(hù)她。

    藍(lán)晨雨睜大眼盯著他，卻沒反抗。

    當(dāng)譚紅塵反應(yīng)過來，忙抽手，但藍(lán)晨雨使勁抓著他的手不放。

    譚紅塵便解釋道：“藍(lán)晨雨，我剛才有些神志不清，對你做了無禮舉動，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說話時還在抽手，不過他怎么抽也抽不開。

    藍(lán)晨雨咬牙道：“那我現(xiàn)在也有點神志不清，也請你別把我的舉動放在心上?！?/br>
    她的腦袋又靠到譚紅塵的胸前。

    兩個人在擁堵的地鐵過道上依偎在了一起。

    譚紅塵的心“砰砰”跳動起來，有種把她抱起來的沖動。

    當(dāng)他升起這個念頭之時，連他自己也驚訝不已。

    ——莫非我至始至終都喜歡著藍(lán)晨雨，所以才在這時情不自禁？

    譚紅塵想著，忽然又搖頭，認(rèn)真道：“藍(lán)晨雨，你知道我有女朋友。所以你還是不要這個樣子，會惹人笑話的。”

    藍(lán)晨雨道：“你有女朋友，卻還牽我手?！?/br>
    譚紅塵苦笑道：“可我已經(jīng)道歉了。”

    藍(lán)晨雨咬著貝齒道：“那等會我也給你道歉。”

    她還是曖昧地靠著他的胸，不肯退讓半分。

    譚紅塵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有了周芊的前車之鑒，他怕自己又一次把持不住，便出聲指責(zé)道：“你這個樣子，和一個**有什么區(qū)別！”

    他的話太過無情，而且聲音很大，車廂內(nèi)其他乘客都看了過來。

    藍(lán)晨雨竟沒有退縮，反而非常大膽地踮起腳吻他的臉，接著橫眉掃視四周，對其他乘客說：“看什么看！沒見過情侶吵架嗎！”

    其他乘客又都別過頭去。

    藍(lán)晨雨再看向譚紅塵，問：“你不是說我是個**嗎？現(xiàn)在我說你是我男朋友，你怎么不反駁？莫非你也把我這個**當(dāng)成女朋友了？”

    譚紅塵被藍(lán)晨雨的大膽舉動鎮(zhèn)住，他全身血液飛速流動，胸口一陣陣發(fā)熱。

    在此刻，他也有了大膽的念頭——顧銘說我在玩火，說我最后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我玩火玩得足夠徹底，火光會不會燒掉竹籃的孔，留下一汪水呢？

    譚紅塵忽然把藍(lán)晨雨抱住，說：“晨雨，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受寵若驚，欣喜若狂，怎會反駁？”

    他說這話時，早已忘記周芊和藍(lán)晨雨的談判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