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禮物
陪伴本身便有著無與倫比的溫柔力量,或者說,世間的一切感情,都是在漫長的陪伴中漸漸產(chǎn)生并牢固。 史懷瑜原以為,至少還要等上半年,才有可能將禹盼盼摁在床上肆意蹂躪。 在他看來,禹盼盼一直是思想保守,迂腐不化的女人。想要脫掉她的衣服,難度好比火中取粟。 可他錯了。禹盼盼也只不過是個二十上下的少女。當她自以為遇到了命定之人時,同樣會春心萌動,按捺不住心頭的躁動。 史懷瑜早已習慣接電話、送東西、收錢三步走的忙碌節(jié)奏。有的時候,電話一響,不管是不是生意來了,他都會條件反射般地伸直脊背。 這一天也一樣,他安靜守在寢室里做生意。 大學生很懶,只要不是必須親自著手做的事情,就決不動手。基本上是“能躺著決不坐著,能坐著決不站著,能宅著決不出門”。 所以史懷瑜的生意一向很好,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生意電話打來。 他很忙,有的時候忙到連坐下來抽根煙的時間也沒有。但他從不感覺累?;蛘哒f,生意人都是這個樣子,越忙反而越亢奮,因為忙碌本身便代表著數(shù)之不盡的金錢。 他剛?cè)ノ鍢撬屯炅闶?,還沒回到寢室,手機便又響了。 他以為是生意又來了,大步下樓的同時接聽電話,并用工作式的語氣說道:“你好,請問你需要什么,兩分鐘送到?!?/br> 電話另一頭并未回復“薯片,可樂,雞爪,泡面”之類的東西,而是說:“史懷瑜,你能出來一下嗎?” 史懷瑜怔了一下,忙看向手機屏幕,來電顯示是禹盼盼,而非未標記的陌生電話。 他遲疑道:“盼盼,我現(xiàn)在挺忙,你那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禹盼盼:“沒事就不能約你見個面,一起吃個飯嗎?” 這種話從禹盼盼口中說出來,饒是史懷瑜也止不住吃驚。他問:“盼盼,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傷心的事情了?” 禹盼盼:“沒有,我只是想見你而已?!?/br> 史懷瑜:“好的。我現(xiàn)在就出門,在財大東門等你吧。” 禹盼盼:“我已經(jīng)在交職院西門等著你了?!?/br> 史懷瑜:“五分鐘就到?!?/br> 他掛了電話,匆匆沖進寢室陽臺,擰開水龍頭捧著水便往臉上洗。他洗完臉,換好衣服,又對著鏡子打理一下形象,轉(zhuǎn)身便要走。 這期間,他的手機響過好幾次,都是生意電話。 他沒接電話,而是直接設置呼叫轉(zhuǎn)移,把來電都轉(zhuǎn)給趙大峰。 他臨行前對趙大峰說道:“大峰,我有事得出去,你一個人會忙一點。今天賺的錢全都算你的吧?!?/br> 趙大峰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寢室里已經(jīng)沒有史懷瑜的影了。 禹盼盼果真在交職院西門等著。 草長鶯飛的三月,乍暖還寒,料峭春風時不時卷起一股寒意,輕輕然搖曳路旁芳草。 禹盼盼身著薄薄的整件套,亭亭玉立于風中,衣衫飄逸,發(fā)絲飄搖,宛如飛揚的蒲公英,澄澈的美,惑人的美。 史懷瑜看著她,第一次有了“她好像比藍晨雨還美”的錯覺。 這種感覺一閃即逝。他看清了她,還是那個憂郁宛如雨巷少女的她。 或許在很多時候,所謂的驚為天人的美,也只不過是一瞬的錯覺。 人就是人,再美的女孩也是rou體凡胎,成不了九天之上的天仙。 史懷瑜壓下心頭悸動,溫和笑道:“盼盼,我來了?!?/br> 禹盼盼抬眼盯著他,靜默片刻,問:“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出來嗎?” 史懷瑜保持微笑:“你是我女朋友啊。你叫我出來,不需要任何理由?!?/br> 禹盼盼問:“你一直這樣認為?” 史懷瑜點頭:“當然?!?/br> 禹盼盼便說:“那我們走吧?!?/br> 史懷瑜問:“去哪里?” 禹盼盼道:“逛街,吃零食,看電影什么都好。” 史懷瑜想到近期網(wǎng)上瘋傳的《碟中諜4》正在上映。他今天還聽到有人在交談,說是財大后街的水天一線電影院的上映表里有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的預告片里便是克魯斯高空作業(yè)征服迪拜塔的畫面,看上去非常精彩。 史懷瑜便提議道:“盼盼,我們?nèi)タ础兜姓?》吧?!?/br> 禹盼盼點頭:“做什么都好,只要你不丟下我?!?/br> 史懷瑜溫柔地笑笑:“我怎么會丟下你呢?”——在我沒脫光你的衣服之前。 他們不行前往電影院。以往的時候,他們并肩走在一起,兩人間距至少可以再塞一個人進去??蛇@次有些不一樣,他們的距離很近,有的時候彼此的衣袖還會輕微摩擦。 他從未與她這樣近距離并行過。 史懷瑜何其聰明,他很快就猜到禹盼盼的心思。 于是他變得主動起來,輕輕抬手,便抓住她的手。兩只手就這般纏在了一起。 她的手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來。似乎她也很依賴他的手心里傳出的柔和體溫。 如果趙大峰看到他們牽手的一幕,定然瞠目結(jié)舌,嘴巴大得足可塞進一只雞蛋。 史懷瑜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得如此順利。 他已篤定,禹盼盼那顆迂腐的心已漸漸軟化。只要他足夠機智,說不定今天就能把她騙到床上去。 他們抵達電影院,買了票,坐在侯影廳靜等電影上映。 他們的手還牽在一起。 禹盼盼的臉稍稍泛紅,小心翼翼地說:“史懷瑜,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史懷瑜皺著眉想了一會,說:“我們開學時一起玩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兩個星期了吧?!?/br> 禹盼盼問:“以我們的關系,兩個星期不見面算正常嗎?” 史懷瑜道:“一點也不正常?!?/br> 禹盼盼咬著嘴道:“那你為什么不打電話約我?” 史懷瑜道:“我怕你拒絕?!?/br> 禹盼盼問:“我給你的印象就是拒人千里之外嗎?” 史懷瑜說不出話。 禹盼盼忽地自嘲一笑,搖頭道:“我也發(fā)現(xiàn)我好像有些問題。很多時候,我想見你,但又害怕見到你?!?/br> 史懷瑜問:“為什么?” 禹盼盼道:“我怕我會令你失望。” 史懷瑜道:“但你從未令我失望過?!?/br> 禹盼盼的細長睫毛猛地一顫,凝聲說:“你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卻無動于衷,你心里不難受嗎?” 史懷瑜問:“我為你付出了什么?” 禹盼盼道:“為了我,去和狼群搏斗。” 史懷瑜道:“你是我女朋友,你冷得受不了,我去幫你那衣服,理所當然?!?/br> 禹盼盼搖頭道:“如果是趙大峰的話,他就不會為我冒險。” 史懷瑜說不出話。 禹盼盼又道:“你因我差點被狼群吃掉,我卻沒有任何表示?!?/br> 史懷瑜不以為意地搖頭:“我保護你本就是應該的,你不需要任何表示。而且我相信你并非無動于衷,你只是不善表達感情而已。” 禹盼盼抿著嘴不說話。 兩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電影上映,他們買好爆米花和飲品走進觀影室。 室內(nèi)的燈光呈暖色,非常暗,卻又非常柔和。 他們?nèi)胱鶗r,電影已經(jīng)開始。但們都沒看大屏幕。她埋著頭一動不動,他則盯著她一動不動。 《碟中諜4》本是一部非常精彩的電影,室內(nèi)其他觀客都已投入電影的世界里,但史懷瑜和禹盼盼保持這種動作超過二十分鐘。 興許他們本來就不是來看電影的吧。 某一刻,禹盼盼忽然動了,卻是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往嘴里塞,吃了一嘴殘漬。 史懷瑜盯著她忍俊不禁。 她忽然看過來,也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塞進他的嘴里。 于是兩人都笑了。 他們此刻對視,目中均是溫柔無限,若非是在觀影室里,他們定會說出不少軟綿綿的情話。 或者說,觀影室的氛圍反倒更適合他們此刻的心境。 溫暖的燈光,閃爍的屏幕,四下都是人,卻靜默得只剩心跳與呼吸。 此時無聲勝有聲,便是超脫現(xiàn)實的一種奇特境界。 《碟中諜4》時長一個半小時。 這么長的時間里,他們沒看電影屏幕哪怕一眼。 他們對視著,相看兩不厭,似乎彼此都成了對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電影結(jié)束,他們手牽手走出來。 史懷瑜看手機時間,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不到晚飯時間,便說:“盼盼,要不我們再看一部電影?” 史懷瑜抿著嘴搖頭:“不浪費錢了。剛才的電影,我們都沒看?!?/br> 史懷瑜問:“那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禹盼盼道:“散步,聊天,等吃了晚飯再說?!?/br> 史懷瑜點頭。 他們從電影院出來,一路往交職院的方向走,最后走進交職院后街。 禹盼盼很貪吃。以往的時候,她在街上走一圈,必然兩手都拿滿零食或小吃。 但今天沒有,她很安靜地走著。不管街邊叫賣著什么食物,她都罔若未聞。 某一刻,禹盼盼忽然抬眼道:“史懷瑜,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和我說?不管好話壞話,只要是你想說的話,你都可以說。” 史懷瑜沉思片刻,說:“盼盼,你應該多笑,你笑起來非常好看?!?/br> 禹盼盼問:“莫非我不笑的時候很嚇人?” 史懷瑜搖頭道:“笑起來好看,不笑就顯得嚇人的是周芊。你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只不過顯得憂郁,讓人看著心碎?!?/br> 禹盼盼問:“你會因我心碎?” 史懷瑜認真點頭:“當然?!?/br> 禹盼盼莞爾一笑,算是應了史懷瑜的提議。她笑道:“除了這個,還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史懷瑜搖頭道:“沒了。你滿身上下都是優(yōu)點,找不到瑕疵了?!?/br> 禹盼盼道:“你說完了,那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史懷瑜問:“你想說什么?” 禹盼盼保持甜美的笑顏,卻又非常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你和藍晨雨為什么交往,又為什么分手。但我知道聯(lián)誼時你送給她的禮物是什么?!?/br> 史懷瑜的心一沉,強笑道:“那是過去的事情了,請你不要介意?!?/br> 禹盼盼道:“我沒有介意。那時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過現(xiàn)在不行了,你不能再送藍晨雨禮物了?!?/br> 史懷瑜點頭:“我只送你禮物?!?/br> 禹盼盼忽然止步,將手心攤在史懷瑜的面前。 史懷瑜不懂她的意思,說:“如果我們兩只手都牽上,那就只能橫著走了?!?/br> 禹盼盼搖頭:“我是叫你給我禮物。” 史懷瑜皺眉道:“我出門匆忙,并沒有準備禮物。你想要什么,我現(xiàn)在就去買?!?/br> 禹盼盼問:“如果我想要黃金,鉆石,你也送給我?” 史懷瑜思忖片刻,沉聲道:“一克拉鉆石便要好幾千塊,我買不起。不過買個十幾克的黃金飾品倒沒什么問題?!彼D了頓,繼續(xù)說:“盼盼,你想要耳環(huán)還是鐲子?” 禹盼盼問:“為什么不能是項鏈或戒指?” 史懷瑜道:“我上次送過你項鏈了,再送就有些多余。至于戒指,你知道它代表什么含義嗎?” 禹盼盼點頭:“我知道!” 史懷瑜問:“你確定要戒指?” 禹盼盼再次點頭。 史懷瑜道:“好,我們現(xiàn)在就去珠寶店看看?!?/br> 他牽著她往前走,但她站在原地不動。 史懷瑜不解道:“盼盼,你怎么不走???” 禹盼盼道:“戒指的事情先放一下,我想先要另一個禮物。” 史懷瑜問:“什么禮物?” 禹盼盼的臉忽地紅了,小聲道:“就是你送給藍晨雨的那一盒禮物?!?/br> 史懷瑜怔住,好半晌說不出話。 禹盼盼問:“怎么了?你能送藍晨雨,就不能送我?” 史懷瑜咽了一大口唾沫,因情緒太過激動,他直接張手把禹盼盼抱了起來,驚呼道:“當然可以!” 禹盼盼紅著臉掙扎道:“你快放我下來,這是在大街上啊。” 史懷瑜卻不管,抱著她便走。 他去給她買禮物,卻并沒有進珠寶店或飾品店,反倒進了藥店。 莫非禹盼盼得了什么病,繼續(xù)某種藥? 他們從藥店出來,在路邊館子將就著吃了一餐。 緊接著,他們心照不宣,要去開房。 史懷瑜出門匆忙,忘帶身份證,便要先回寢室一趟。 他的情緒太過激動,以至于忘了趙大峰曾是禹盼盼的男朋友。 他回到寢室,對趙大峰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大峰,老子要睡禹盼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