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腦海閃過一道白光
“可是學校門口沒有批發(fā)市場那邊人多吧?都是小學生來來往往的,誰買咱的衣服?最多咱能開個文具鋪子,那個利兒薄的很?!?/br> 田來弟不看好meimei選擇的地點。 “二姐你這是根據(jù)在農(nóng)村小學門口擺攤兒的經(jīng)驗來下判斷的?!碧镪柭斠荒槂?nèi)行的解釋,“城里的家長看孩子金貴,又因為車輛多怕出安全事故,基本上管接管送,接送的時間段兒想逛個店很正常,不愁沒顧客。” 計劃生育政策施行后,帶來的好處之一就是孩子金貴了,大人們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生怕獨生子女有個閃失。 當然,田家三個姊妹除外。 田陽聰是因為前世的經(jīng)驗下決斷,從沒被長輩們重視過,捧在手心接送過的田來男田來弟,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城里小學放學時家長們擠得水泄不通的場景。 可憐如今的農(nóng)村娃兒,就算是個帶把兒的小子,家長肯接送整個小學階段的也算鳳毛麟角。 想象不到理解不了也沒關系,目前田家最有錢的是田陽聰同學,她的寒假輔導費比倆jiejie搗騰衣服文具幾個月掙得都多。 所以,誰拿錢誰做主嘍。 “二姐要是喜歡火車站附近或者批發(fā)街,以后還可以繼續(xù)踅摸合適的鋪子,不過我建議你們把錢花在出門進貨上。學校門口的鋪子租金我一個人出,我有打算?!?/br> 回到家里,田陽聰?shù)拇蛩阋呀?jīng)成型。 如果兩個jiejie喜歡跟她一起開鋪子,那就開成兩用的,把鋪子隔開,前面擺衣服文具,后面接著辦輔導班。 就像在家里一樣,姐妹三個可以繼續(xù)互相照應。 田來男對于跟著meimei做事兒不抗拒,但是她覺得田陽聰?shù)南敕ㄌ^理想化了,根本不可能的嘛! “妹,就算租金你出得起,人家肯租給咱開鋪子,可你在咱村里上學,咋地能再跑去城里給輔導功課呢?” 聽起來確實是個問題,田陽聰之前也沒想過要這樣早就往外走,各方面條件還都不具備。 可是年前跟老宅兒鬧騰了那一大場,現(xiàn)在腿腳還不利索呢,那種恥辱與無力感,田陽聰再不愿意經(jīng)歷一次。 “大姐,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兒,即便不上學了,我也要堅持去城里開鋪子辦輔導班?!?/br> 特么的一個“黑人黑戶”,到現(xiàn)在連個正式學籍都辦不出來,反正那些知識留在腦子里了,繼續(xù)蹲在鄉(xiāng)村小學按部就班能有多大意義? 田來男的腦子本來就不夠用,聽meimei的態(tài)度如此強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里去才好。 “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兒……從咱家到城里,多遠?天天跑???再說了,咱這幾個村的小孩兒認得你,肯花錢找你寫作業(yè)輔導,人家城里的……知道你是誰?。俊?/br> 猛不丁聽到要離開熟悉的生存環(huán)境,正常人都會恐慌。 田來男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簡直太好了,也不用惦記著去老宅兒過年,吃喝穿戴也不發(fā)愁,非得鬧騰著跑城里去,人生地不熟的…… “姐現(xiàn)在也明白了,以后不往老宅兒送東西送錢,咱爺也不讓他們找咱。你兩個攢錢都自己藏好了,姐不要,姐也保準不跟咱爸咱媽說,咱接著在村里好好過唄。” 現(xiàn)世安穩(wěn),可茍且。 無奈田陽聰意已決,田來男可以當打罵為毛毛雨,甚至還認為自己三姊妹在那場鬧劇里沒吃虧,就是沾光了,很慶幸。 她不懂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大姐,怨我沒說明白意思,我是不想在這個地兒住下去了,我想有個屬于自己的家,能爭取不必留給別人的家?!?/br> 其實她也很茫然,自己租了鋪子買了鋪子之后,就能算是自己的家,不會被田二貴奪過去送給他侄子嗎? 才十歲,黑人黑戶,房產(chǎn)過戶手續(xù)都辦不了。 前途一片黑暗,可她不服氣,總會有辦法破掉殘局的。 田來男的大腦徹底死機,“啥?你不要咱這個家了?要住到城里去?……” 田大妮兒擁有十六歲,不,目前是十七歲的正常智商,對于meimei海闊天空的想法,知道多么可笑多么不切實際。 好在還有一個年齡小啥都不怕只憑一腔熱血做事的田來弟,剛才她不在現(xiàn)場,就是回屋把分散私藏的錢票子掏出來挖出來,拿給田陽聰。 “我攢了一千塊,你看看,租鋪子進貨的本錢,算我跟大姐的份子?!?/br> 田來男的思路馬上被帶開,顧不上爭究小meimei不拿家當家的事兒了,她此刻滿心滿意都是感動??! “來弟你別……大姐就算是給你倆跑腿打工的,不能算一份子。” 年前因為她跟老宅兒的親人們親,田來弟苛狠著呢,生生給田來男算賬算的只落了三十塊錢,還得做家用。其余的盈利說是田來弟的,還有年后重新進貨的本錢。 “嗯嗯,大姐你繼續(xù)給我們倆跑腿打工就好了,動腦子的事兒你甭管?!碧飦淼芡瑢W說話向來不留余地,也不圖落好兒,硬邦邦…… 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或者說,早就坍塌? 田來男剛剛guntang了一下的心啊,即刻哇涼哇涼。 田陽聰眨巴眨巴眼睛,安慰大姐一下下:“這就算是決議通過了,二比一,很民主。大姐,接下來你的任務很多,我跟二姐的年齡小,人家不可能把房子租給我們,還得你出頭兒。” “嗯嗯,我思謀過了,真得去省城開開眼進貨,也得大姐帶著坐車?!?/br> 田來弟附和點頭。 田來男內(nèi)心獨白:誰就算是決議通過了?啥很民主?啥叫任務多得出頭兒? 可是倆meimei的表情都是“理所應當”,且配合默契,只她一人腦子里亂哄哄,唇角翕翕,不知道說啥才好。 貌似忘記了最關鍵的問題,小meimei說她不想要這個家了…… 田來男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正要鄭重開口,田陽聰已經(jīng)輕松站起,提議:“二姐洗頭吧,或者先剪剪?要動剪刀還是大姐更有準頭兒,上次你燙焦的那幾綹就是大姐給剪的,看不出來?!?/br> “真要燙啊……”田來男接口,那道白光……鬼知道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