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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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微頷首,落落灑脫,“不得福晉青眼,是我無能,這便告辭。請代為轉(zhuǎn)告王爺,明微有負(fù)所托?!?/br> 話罷即返身回房,收拾了隨身細(xì)軟,又回來辭拜海那赫氏,海那赫氏冷冷一笑,吩咐身邊侍女:“送她出去。” 第4章 迫入深宮 李明微當(dāng)然不會就這樣輕易的離開郡王府,她出府不過百步,即被聞訊而來的襄郡王追了回去。這場鬧劇,以海那赫氏一番吵鬧,最后一氣之下哭著跑進(jìn)宮里告終。 襄郡王嘔了兩天氣,最后還是抵不住太皇太后的壓力進(jìn)了宮。 李明微考慮過她會因此在郡王府呆不下去,這原是在她計劃之中的事,李鴻慈曾暗中為她轉(zhuǎn)出兩家銀莊票號,每年仍有不少進(jìn)賬在她手里,因而她并不需cao心生計。只是這私產(chǎn)見不得光,一旦為蒙立查到,他勢必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逼她就范。前世他嫡妻云氏連喪兩子之后被斷言無法再孕,他便透露出有意將孩子過繼到云氏膝下養(yǎng)作嫡子,她向是心高氣傲之人,為償還他救命之恩屈從于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親子被奪,斷然出走與他一刀兩斷,而蒙立不過一句“抄家未沒之私產(chǎn)”即逼得她走投無路,牽涉之人盡數(shù)獲罪,那孩子將將出世,她未及看上一眼,就被他抱回了富察府中。她吃透了他挾勢弄權(quán)之苦,誓不會再重蹈覆轍。因無論襄郡王福晉如何不能容她,于她也并非壞事,她所托只是襄郡王暫時的庇護(hù)。 但她沒想到的是會牽扯到宮里,敏妃竟出面諫言將寧格格接入宮里與三公主為伴,未免耽誤學(xué)業(yè),也請她的女先生入宮一同授課。此舉顯然得了太皇太后的心,隨著襄郡王回府,一道懿旨也落入了絳園。 李明微聽罷幾乎出了一身冷汗,平常也罷,任天家如何威儀莊重,風(fēng)云詭譎,她自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裳巯?,她是珠胎暗結(jié)之身吶!她敢投靠襄王,是因前世她落魄之際,只有他曾伸手相扶,她在農(nóng)莊凄慘彌留之際,身邊也只他一人為之一哭。放眼天下,若還有一人能為她依靠,非襄郡王莫屬。她可以在鑲郡王府破釜沉舟,向他挑明有孕一事,賭他一腔深情善念,尋求庇護(hù)。而那舉目無親的深宮之中,一旦此事暴露,誰能為她遮掩擔(dān)當(dāng)?縱她一死,也要背負(fù)一世污名。她不能叫人說李鴻慈不只貪官誤國,養(yǎng)得女兒也是個下作胚子。 她一時手腳都是冰涼的,勉力自持才不至失態(tài)。 然而她一向善于偽裝,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怕到極致。 宣旨的人退出去,襄郡王面有愧色的將她扶起,“你放心,總不過一月半月,我便接你們出宮?!贝鬼男「?,又道:“若出了事,只管推在我身上。” 李明微的心神并不能因此而寧,這橫空而降的圣旨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并不能揣測深宮之中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她身懷有孕一事一旦抖露出來,蒙立會采取何種舉措,甚而至于依從襄郡王所言,那欺君之罪又會讓他們何等的如履薄冰。 她到底進(jìn)宮了,帶著深埋心底的忐忑不安,與義無反顧的滿腔孤勇。 那一天細(xì)雨蒙蒙,長春宮殿前兩株白海棠將將吐蕊,星星點點綴在重重新綠之間,露濃而花瘦,葉茂而花嬌,潔白勝雪,猶如墜落凡塵的仙子,冰清玉潔。 皇帝離宮的時候駐足看了兩眼,一貫寡淡的面容上難免掛了絲笑意,贊了句:“花是好花,只是太過脫俗,難免為世之所不容。”又看了看敏妃,“你不合養(yǎng)這樣的花,哪個沒眼力的奴才移過來的?” 敏妃隨之一笑,“皇上又取笑我,我的院子,沒我吩咐,誰敢擅動?”又解釋:“原是已故淑太妃院子里的兩株,是南邊花匠花了大力氣才培育出來單,春秋兩季花,性情最是嬌慣,澆水除蟲,一點子差錯出不得,老太妃生唯不放心的就是這兩株花,我到底蒙她關(guān)照過一二,也便做個順?biāo)饲?,移了過來?!?/br> 皇帝點頭,“除她也不作第二人了?!庇挚匆谎勰腔ǎD(zhuǎn)身出了宮門。 敏妃領(lǐng)著一宮仆婢小主恭送,待御攆走遠(yuǎn),方才起身,叫各人散了,匆匆回房換了衣裳,整了儀容,方又折去中宮向皇后請安。 皇后住在坤寧宮,是當(dāng)今太后的內(nèi)侄女,內(nèi)大臣坤都的孫女,景熙十年被選為太子妃,宣政元年冊立為后。與昔日太后一般,皇后主位中宮,素來規(guī)矩嚴(yán)苛,各宮妃嬪每日請安聆訓(xùn)是必不可少的內(nèi)容,但凡有宮人品行不端,上至四妃九嬪,下至常在答應(yīng),無不當(dāng)眾斥責(zé)。 宮中諸妃,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稍有爭風(fēng)吃醋之舉,就連隆寵正盛的明妃也不例外。 皇后照例在正殿升座,依例訓(xùn)話以后又獨獨賞了敏妃一柄玉如意,夸她聰慧機敏,為上分憂,是為后宮之表率。 敏妃謙辭拜謝,轉(zhuǎn)回長春宮之際,已近巳正時分,適才得用早膳,得閑過問襄郡王府寧格格進(jìn)宮一事,總管太監(jiān)王成祥貓著腰近前回話,道西北角的三間屋子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一應(yīng)用具都換了新的,因書房騰挪不出來好位置,已請示內(nèi)務(wù)府在咸福宮辟了兩間廂房,才郡王府的人回話,寧格格和女先生隨后即到,請娘娘稍安勿躁。 敏妃略點了點頭,吩咐去請三公主來。果然三公主才來不久,即有人稟寧格格到。 “寧兒來了!” 三公主將滿六歲,因生在草長鶯飛的二月天,乳名燕燕,生是活躍跳脫的性子,聞言即沖到了門外,笑吟吟的拉了怡寧格格進(jìn)來。隨著她們身后進(jìn)來的是個漢裝打扮的姑娘,一只羊脂白玉簪子挽了隨云髻,白綢交領(lǐng)上襦,鴨卵青羅裙,霜色半臂,腰間一條碧青宮絳,外罩月白織錦暗紋披風(fēng),單看身條裊娜,已好似月宮仙娥一般。敏妃定睛去看她的臉,雖垂眸寡淡,然已覺氣質(zhì)清華,世之罕見。她略略怔了怔,以往初見明妃,本以為她之姿容已屬世間絕色,難尋其二,卻有一個番邦的娜達(dá)公主使之黯然失色,本以為娜達(dá)公主已是登峰造極,而今方知,尚有人能以一種截然不同的美與之分庭抗禮,抑或,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心里忽然沉了下。 “民女李明微恭請娘娘金安,娘娘千歲?!崩蠲魑⒐蛐写蠖Y。 “娘娘千歲。”寧格格亦隨之行禮。 敏妃回身,忙叫丫鬟扶二人起來,招手叫怡寧過去,面上一團(tuán)和氣:“有日子不見了,快叫我瞧瞧長高了沒有?!?/br> 敏妃和怡寧格格生母魏佳側(cè)福晉是兩姨姊妹,一個出身那拉氏,是從二品戶部侍郎蘇和泰之女,早年其父為通政使時即嫁入東宮為側(cè)福晉,一個出身魏佳氏,是從四品包衣佐領(lǐng)達(dá)山之女,嫁給了當(dāng)時莊親王府的小貝勒。因同是景熙十三年選秀出身,兩下私下里關(guān)系親密,魏佳側(cè)福晉走后,敏妃也常奏請將寧格格接入宮中小住,對其頗為照顧。 寧格格抿嘴一笑,三公主跟著擠過去,笑嘻嘻道:“額娘瞧瞧我,我是不是快比寧兒高了……” 敏妃同她們笑鬧了一陣,方才笑瞇瞇的抬眸去看李明微:“先生見笑,我這個丫頭平日最是混鬧,不比寧兒一半省心,往后少不得勞先生廢心了?!?/br> 李明微笑道:“娘娘客氣,原是我分內(nèi)之事,自當(dāng)竭力?!?/br> 不卑不亢,又內(nèi)斂自持的性子,敏妃當(dāng)下一笑,也不贅言,道一路辛勞,先去后院休整片刻,用些膳食,明日再談授課事宜,又指派了兩個宮人隨侍。 寧格格一向與三公主同住,李明微的住處安排在她們后面的兩間抱廈,在宮后西北角,很是清凈,因各自用膳,歇了半晌,至傍晚才有宮人來請,道娘娘請姑娘去前殿。 李明微出門見只有自己,便問:“寧格格呢?” 宮人道:“三公主帶了寧格格去御花園了?!?/br> 李明微心下納罕,只道敏妃明明已經(jīng)說了明日再談授課事宜,因何現(xiàn)在又將她請去。 才到門口就聽一陣很是熱鬧的嬉笑之聲,丫鬟打簾子請她進(jìn)去,只見敏妃坐在南炕上首,下首坐個杏紅琵琶襟旗袍的宮裝麗人,柳眉杏眼,頗為漂亮。對面一溜高幾靠背椅,亦坐了兩人,一個紫衣裳,一個藍(lán)衣裳,一側(cè)杌子又坐一綠一粉兩人,更兼滿屋的宮女,聽見動靜全瞧過來。 屋里一時寂靜。 “哎呦喂老天爺!”杏紅衣裳的女子最先出了聲,夸張的拿手帕掩在胸口,滿是驚訝的感嘆:“世上竟還有這么周全的人!快過來叫我瞧瞧……” 余人都抿著嘴笑。 敏妃隔著炕桌一拍她的胳膊,嗔笑:“瞧你,瘋瘋癲癲的樣兒,當(dāng)心把人嚇到?!庇謱蠲魑⒌溃骸斑@是永壽宮的衛(wèi)修儀?!庇种钢O聨兹艘灰唤榻B,紫衣裳丹鳳眼的是翊坤宮的溫淑儀,藍(lán)衣裳團(tuán)團(tuán)臉的是馨婉容,也是永壽宮的人,綠衣裳和粉衣裳則是本宮的良婕妤和嫻貴人。幾人之中,以溫淑儀容貌最上,衛(wèi)修儀次之,余者一般無二。 李明微一一見禮。 敏妃半是玩笑半認(rèn)真道:“原想叫你歇歇,誰曾料這幾個人聽誰說我這里來了個仙女兒似的姑娘,著急麻慌的就跑來了,你且不要惱,叫她們好好長長見識!” 李明微驚異于閑言碎語傳播的速度,面上卻還淡然,淺笑道:“螢燭之光,安敢與日月爭輝,諸位娘娘小主雍容華貴,鳳儀之姿,才是稀世卓絕?!?/br> 衛(wèi)修儀嗤笑:“瞧瞧這張小嘴兒,忒會說話,我要是個男人啊,準(zhǔn)把你娶回家供起來!” 一時丫鬟主子俱笑,李明微淡淡含笑,溫淑儀笑她:“可是娘娘說的你沒見識,李姑娘十歲之際就已名滿京師,當(dāng)時被先帝爺奉為座上賓的徐航青也稱她有詠絮之才,此刻不過隨意奉承你一句,你就找不著南北了!” 那廂衛(wèi)修儀未語,馨婉容便接腔道:“溫jiejie這是欺負(fù)人,衛(wèi)jiejie和我都是前年才從盛京來的,哪里知你們京城舊事?!彼L相孩子氣,說話也軟綿綿的,自有一番天真可愛的嬌憨姿態(tài),衛(wèi)修儀聞言但笑,贊同道:“是哩,可不你們欺負(fù)人!”說話間看了眼李明微,只去瞧敏妃:“今兒可向娘娘討個恩典,咱們來了就不能白來,不拘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得讓李姑娘露一手,讓我們這些沒見識的開開眼?!?/br> 第5章 撫琴應(yīng)試 敏妃道:“這我可做不得主,歷來焚香cao琴,臨興賦詩,才情愈高之人愈講究興之所至,若單單應(yīng)你之請,恐不盡如人意?!闭f著看向李明微,“這得問問李姑娘是否方便。” “瞧jiejie說的!”衛(wèi)修儀顯然不愿李明微托辭,忙拿話排解:“咱們又不是要考狀元,甭管方不方便,只要李姑娘拿出十之一二的本領(lǐng)來瞧瞧,咱們就心滿意足了。”又向李明微道:“李姑娘不會不便吧?” 話到這里,李明微再笨也能琢磨出點意思,何況她并不笨。衛(wèi)修儀三人明擺著是為試探而來,她倒不知她作為李鴻慈的女兒,縱真的顏色稍好,又能威脅到她們哪里。她心里譏誚,嘴上卻道:“小主吩咐,自然便宜?!?/br> “如此甚好。”衛(wèi)修儀顯然滿意,笑向馨婉容等人道:“你們說說,是作詩好呢還是看畫好?” 馨婉容等人道都好,溫淑儀卻道又要命題又要限韻的未免太過費時費力,環(huán)顧一遭,似是隨意一指墻角的古琴,笑道:“恰敏妃jiejie這里有琴,cao琴一曲如何?” 李明微點頭,衛(wèi)修儀便鬧敏妃準(zhǔn)備,敏妃遂吩咐收拾琴房。 李明微自凈手焚香,隨后坐于琴案之后,撥弦試琴,略一沉思,手下已然起調(diào)。 她彈的是《瀟湘水云》,《醒心琴譜》有載:瀟湘水云,為南宋郭楚望所作。其曲取瀟湘之水欲連天,云蔽九嶷,風(fēng)云變幻,影涵萬象之意,借以舒志。斯曲者,有悠揚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興;更有滿頭風(fēng)雨,一蓑江面,扁舟五湖之志。 敏妃是識曲的人,一聽之下已知她心志,相較之下,卻慨嘆于衛(wèi)修儀等人的小人之心。 而那輕音緩度,聲聲入耳,終將她心中雜念驅(qū)除,帶入了煙云浩渺的九嶷山。連絲毫不通音律的馨婉容,也不由入了神,停下了把玩瓷杯的手。 一同停住的還有方至延興門的御攆,皇帝從壽安宮向太皇太后回來,到這里就忽然喊了停,御前隨侍陸滿福正躬身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御座上的人伸手阻了他,眉目微凝,片刻方道:“聽聽,哪來的琴聲。” 陸滿福側(cè)耳,清音縷縷,入耳倒還清晰,略一斟酌道:“似是……長春宮的方向?!?/br> 長春宮在東北方,皇帝一揚下頜,示意尋著琴音走,卻在長春宮附近又叫了停。 陸滿福不由道:“主子,眼瞅著到門前兒了,何不進(jìn)去聽?” 皇帝只道:“進(jìn)不得?!?/br> 陸滿福不解,但聽那琴聲已有低柔轉(zhuǎn)為渾厚,層層遞進(jìn),有云水奔騰之勢。墻內(nèi)傳出隱隱清冽的女聲,伴著琴聲吟道什么“何堪小隱,尋個漁夫,絲綸結(jié)伴樂應(yīng)殊”,“時世疑狐,那煙月模糊,喚醒陶朱,添來一個那酒伴詩徒”,聲氣飽滿,隱含豪邁之意,竟不是敏妃的聲音,不僅不是敏妃,也不是這后宮任何一人。 那么,當(dāng)是新進(jìn)隨寧格格入宮的那個女先生了。 琴聲愈趨高亢,高低回轉(zhuǎn),跌宕起伏,忽疾音而下,雷霆殺伐。他偷眼去瞧御座上的主子,但見他凝眉側(cè)耳,顯然已被吸引其中。待那琴聲一個急轉(zhuǎn)直下,聲勢漸緩,復(fù)以低音輕奏,回折收尾,方才緩緩回神,仿佛若有所失,略頓片刻,出聲吩咐:“走吧?!?/br> “主子想去哪兒?”陸滿福多問了一句,“可是還回養(yǎng)心殿?” 皇帝略頓了頓:“去永壽宮,吩咐下去,今天的事兒,不許亂傳?!?/br> 去永壽宮?不是長春宮?身為皇帝近侍,一貫善于揣摩圣意的陳滿?;秀币詾樽约郝牪盍耍U一眼主子臉色,沒敢多言,忙吩咐起駕永壽宮。心里嘀咕,這好容易聽了回琴,怎還聽到別人宮里去了?他擺擺頭,只將話交代下去,疾言厲色的警告但有多舌者打死勿論。 御駕浩浩蕩蕩的走了,誰也不知皇帝曾在長春宮后墻處逗留,只永壽宮的主人歡歡喜喜的出門接駕。 那一廂衛(wèi)修儀三個串門的也告了辭,李明微屈膝拜別,緩緩起身。 不知敏妃幾時到了身后,悠悠道:“深宮中人,難免心思多轉(zhuǎn)幾道彎,累你了?!?/br> 李明微退后一步,頷首致意。 敏妃看她一眼,心下?lián)u頭,她有示好之意與她剖白,她卻全然不與回應(yīng),未免太過清高。不過她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章程,因也不惱,一笑道:“忙活這半天了,去歇著吧?!?/br> 李明微告辭,敏妃自用過晚膳,斜倚在美人靠上,一下一下?lián)嶂滋装l(fā)呆。 近侍春苓遞上一杯熱茶,見敏妃接下摩挲著杯沿兒,便道:“娘娘憂心些什么?” 敏妃歪了歪身子,一手枕在頸后,玩笑似的道:“你說,倘若叫皇上見了她,會否瞧上她?” 春苓搖搖頭,“天心難測,奴婢卻說不準(zhǔn),不過有一條,憑她如何才貌雙全,到底是罪臣李鴻慈的女兒,就這一點,恐就難入皇上的眼了?!?/br> 敏妃道:“若除開她身世這一條呢?” 春苓道:“李姑娘性情到底太過孤高,皇上也未必喜歡。像昔年回部進(jìn)貢番邦公主,那樣的絕色,咱們圣上不是眼皮也沒眨一下么?!?/br> 敏妃淡笑搖頭:“可見你不知人,我只告訴你,皇上若見了她,一準(zhǔn)兒,她就出不得宮門了?!?/br> “奴婢這就不解了?!?/br> 敏妃笑笑,沒答言,春苓恍然有些領(lǐng)會,但覺稍冷,取了毯子給她搭上,試探著道:“娘娘是在憂心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敏妃忍俊,“這詞兒用的不好,她總不會是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人。不過你說的也沒錯,總歸我是擔(dān)心了?!彼⑽@了口氣。 春苓道:“娘娘擔(dān)心什么,縱皇上瞧上她,她一個罪臣之女也當(dāng)不得一宮主位,既是咱們長春宮出來的,少不得要依附娘娘,于咱們總是無害。” 敏妃道:“我先時也這樣想,只是……”她譏哂一笑,只覺那想法未免太過荒唐,因搖了搖頭,“是我多心了,萬事隨緣,咱們皇上可不是昏庸無度的人,何況還有個厲害主母,要鬧心,也是永壽宮去鬧吧?!?/br> 此一樁按下不表,次日一早,敏妃請了李明微來,說了授業(yè)一事,議定了課程,下午便行開堂授課,頭一遭講書便叫李明微心力交瘁。 怡寧格格乖巧聰慧,李明微教她從不費力,可三公主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一時頭暈一時口渴,攪得人一句話要分三次說。 李明微從沒遇見過這樣難纏的小孩子,兩天下來即頭昏腦脹。幸而第三天太后回宮,敏妃領(lǐng)了她去慈寧宮,她才得以松了口氣。 永壽宮幾乎空了,丫鬟太監(jiān)也沒留幾個,李明微難得悠閑的臨窗發(fā)會兒呆。她本該考慮很多,然而時下心亂,卻什么都不愿去想,就靜靜的對著暗沉沉的天空發(fā)呆。 “叩叩叩……” 房門不期然的想了三聲,她打開門,是敏妃指來跟去咸福宮跑腿照料的小太監(jiān)孫長海,手腳利索的打千兒行禮,低著聲道:“請姑娘安,襄郡王叫奴才給您捎個信兒,請姑娘出宮一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