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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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庶大招鋒 152 受傷 “夫人,各處mama們來回事了?!?/br> 析秋從夢中一驚醒來,就看到春柳站在床前,帳子已經(jīng)打了起來,她揉著額頭起來問道:“什么時候了?” “卯正?!贝毫鲋饋恚昧擞斫o她塞在身后:“李mama來了,在穿堂里候著呢?!?/br> 析秋應(yīng)聲下床穿鞋,邊道:“四爺什么時候走的?敏哥兒起了嗎?!?/br> 春柳回道:“四爺丑時走的,敏爺已經(jīng)醒了,這會兒去花園里跑步去了!”說著碧槐和碧梧已經(jīng)端了熱水進(jìn)來,析秋進(jìn)了凈室,碧梧拿著胰子立在一邊,碧梧捧著帕子圍在析秋的領(lǐng)口伺候析秋梳洗,碧梧就一邊小聲說昨晚秋萍的事:“……在二夫人院子里待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一路回了韶華院,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來。” “奴婢看著她出來的方向,像是姨娘們住的院子,可具體去的哪間卻說不準(zhǔn)?!北涛噙f了帕子,析秋擦了臉往外走,坐在梳妝臺上,碧槐開了胭脂色的一個拳頭大的盒子,挑了珍珠芙蓉露抹在析秋臉上。 二房的后院里統(tǒng)共只有沈氏一人,藤秋娘的院子里的人已經(jīng)打發(fā)了,秀紅被送去揚(yáng)州莊子里,里面如今空關(guān)著的,只有沈氏房里有人進(jìn)出。 秋萍不可能去藤秋娘的房里,那就只有去沈氏房里了。 她找沈氏做什么? 析秋有些吃不準(zhǔn)。 碧槐跟著春雁學(xué)了梳頭,現(xiàn)在梳的頭雖不如春雁快,但因她好學(xué)又肯鉆研,雖是不快但卻要精致一些。 “挑太夫人給的首飾,那串祖母綠的手串也找出來,再包一荷包的銀錁子帶著……”析秋一一叮囑后,又道:“我房里人少,原是春雁出去了你們幾個也夠用,卻沒有想到替二夫人接了中饋,你們幾個也個個忙的腳不沾地的……” 想了想,她又道:“我記得上次朱三成家的小丫頭,叫綠枝的?!彼聪虼毫?,春柳點(diǎn)了點(diǎn)頭,析秋便道:“回頭領(lǐng)進(jìn)來送去教司處學(xué)幾天規(guī)矩,領(lǐng)進(jìn)來放在岑mama身邊,讓她瞧瞧,若是覺得機(jī)靈就讓她頂了碧梧的事兒……” 三個丫頭皆是一愣,碧梧更是面露惶恐,她的事兒被別人做了,那她做什么! 析秋便笑著道:“我房里就春雁春柳領(lǐng)一等丫頭的月例,你和碧槐都是領(lǐng)的二等,也總不能讓你們一直領(lǐng)二等,這個月我便去賬房打了招呼……” 她房里本是可以有四個大丫頭的,但碧槐和碧梧進(jìn)門來時就說的是二等,析秋因?yàn)閯偧捱M(jìn)來一直也就沒說這個事兒,私下里讓春柳拿了房里的銀錢貼她們兩個,如今她房里只剩下三個人,院子里的都是些做粗活不近身的,若是提她倒無所謂,別人反倒覺得她小家子氣! 碧梧和碧槐雙雙面露喜色,擱了手里的東西,朝析秋行禮:“謝謝夫人!” “以后碧槐接了春雁的管著我貼身的私物,碧梧外面的事兒暫時還做著,等綠枝瞧著不錯,再放到房里來?!币活D又道:“問玉年紀(jì)小了,再跟著岑mama后面歷練歷練,以后再說!” 說話間,碧槐已經(jīng)梳好了頭,析秋從來不抹胭脂,所以工序簡單很多。 春柳聽著猶豫的問道:“那白枝呢?”總不能要了meimei,卻留了jiejie吧? 析秋想了想,便吩咐春柳道:“我倒是把她忘了,不如這樣,晚上春雁回來你和春雁打個招呼,讓她帶著白枝去醫(yī)館里,看看她能做什么,也找點(diǎn)事兒做,十四歲的年紀(jì)了,這兩年也能說人家了。” 春柳聽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析秋喝了半杯的溫水,碧槐又挑了塊如意糕讓她墊了墊,扶著析秋去了穿堂。 一干的管事婆子已經(jīng)候在那里,見析秋過來紛紛彎腰行禮。 析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笑著道:“讓諸位mama久候了。”有人忙回應(yīng)該的,析秋又道:“明日就是二十八,這兩日該準(zhǔn)備的東西也俱都齊整了,時間上有些趕,萬幸是有驚無險,還辛苦各位mama了。”一頓又道:“明兒來的客人雖不多,可府里許久不曾辦過大事,跟著后面就是二小姐的婚事,如今這次宴請也當(dāng)給各位mama熟悉熟悉,免得有些規(guī)矩許久不用就生疏了?!?/br> 眾人應(yīng)是,析秋便看向管mama,問道:“昨兒在賬本瞧見,庫房里原有兩個喜鵲登梅的紅木大圓桌的,讓人去通知mama找出來,可尋到了?” “夫人!”管mama面露為難道:“這桌子還是五爺成親時用過一回,這會兒臨時去找,奴婢哪里能尋得到,夫人也太為難奴婢了!” 說的不軟不硬卻是將析秋吩咐的事?lián)趿嘶貋怼?/br> 春柳站在身后,脖子一梗就要出聲叱責(zé),析秋卻是笑著點(diǎn)頭,眼睛卻沒有半絲溫度:“mama即是找不到,那便讓旁的人去找吧,庫房雖大可若是樣樣?xùn)|西擺放齊整了,想必也不用費(fèi)多少工夫。”析秋說著一頓,就看向李mama:“李mama是二嫂身邊的得力mama,做事向來細(xì)心,這趟差事恐怕還要勞煩您了?!?/br> 對事不對人的樣子。 眾人暗驚,四夫人真是巧妙,抹了管mama的臉,卻轉(zhuǎn)頭讓二夫人身邊的李mama去做! 果然,管mama臉色一僵,就看到李mama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上前應(yīng)道:“是,奴婢稍后就帶著人去庫房了尋一尋!” 析秋認(rèn)可的點(diǎn)點(diǎn)頭,余光看到管mama還要說什么,她卻是轉(zhuǎn)了目光,去看張mama:“菜單拿去給太夫人和二夫人瞧過了?” 張mama點(diǎn)頭應(yīng)是:“瞧過了,夫人要不要再瞧瞧?”說著把菜單遞給析秋。 “十二葷,八素,例湯四份!”析秋放了手中的菜單,看著張mama吩咐道:“你昨兒與我說還差一些配料,今兒一早讓人送進(jìn)來……可列了單子,也拿來我瞧瞧!” 張mama搓著手,笑呵呵的回道:“夫人說笑了,這廚房里若是大菜葷菜,買時會列了菜單到時候一一讓人送過來,可這些配料如茴香,八角,桔皮等小件兒的,自古都是不列的單子,取了回來各房分一些走,約莫用幾日就沒有了。”有了管mama在前,張mama說話不自覺的姿態(tài)低了一分。 析秋挑眉看著她,張mama目光一轉(zhuǎn)又解釋道:“……便是二夫人掌家時也不要求列的?!?/br> “原是這樣?!蔽銮镄χc(diǎn)了點(diǎn)頭:“張mama既是說二嫂也不要求的,又是舊例,若是不列倒也無可厚非。”張mama神色一松,眼底掠過得意之色,析秋話鋒一轉(zhuǎn):“可眼下我代二嫂掌家,這府里頭里里外外的事,我是新人新手不懂也不明白,可就是因?yàn)槿绱瞬挪坏貌蛔龅淖屑?xì)才是,將來將賬簿還給二嫂時,我也不至于照著賬簿卻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一頓又道:“張mama,你說是不是?” 她知道,府里采買的那些事兒,這記賬的不記賬的采買的數(shù)量多好,這里頭油水大著呢,這些婆子以為她新手上來,不免心里存著輕視,想著趁機(jī)撈一筆,她也明白若是一點(diǎn)油水不放,難免她們做起事來就不盡力盡心,可若是手放的太松,這些人的胃口可就沒個底了。 果然,張mama一下噤了聲,神色一頓,偷眼去看李mama。 李mama垂著目光束手站在析秋身后,不動不言,張mama心里一怔,回道:“夫人說的也在理,可這事兒府里自古便是如此,一時夫人讓奴婢做,奴婢也不知要如何記這零碎的賬,府里頭也無舊列可循……” 嘴上應(yīng)是,可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是不服氣。 一個張mama這樣,底下還不知多少婆子存了這種心思。 析秋目光穿堂里眾人身上掃過,心里冷笑,卻是面色平和的回道:“那這樣罷,以后若是再有這樣的舊列難循或是無處下手不會記的賬,你們便將往府里送貨的人介紹于我,你們事多我也不給你們增加負(fù)累,便讓那些個供貨的人,將他們的記賬的本子送來我瞧罷!” 眾人神情一凜,若真是拿了外面的賬本去和府里的對,那這里站著的一干人,沒有幾個能干凈摘出來的。 李mama也是一怔,二夫人的手段是剛中帶柔,狠罰也厚獎。 四夫人卻是柔中帶剛,不說懲罰但句句含沙影射…… 眾人皆是朝張mama看去。 張mama知道其中利害,不得已只得上前一步,硬著頭皮道:“夫人,這可使不得,外面的東西怎么能拿進(jìn)來污了夫人的眼呢,若是夫人實(shí)在想看,那奴婢自今兒起就記賬便是?!边@算是面上服了軟! 點(diǎn)到即可,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面子上總要留點(diǎn)。 況且,她不過是代被別人做事,只求在她手里不要出事即可,旁的好壞自有二夫人去判別處理。 “既是這樣,那便散了吧!” 眾人應(yīng)是,紛紛行了禮退出了院子,李mama和管mama留了下來,李mama回道:“奴婢陪著管mama去尋吧,庫房一直是她管,有她在總是要簡便一些。” 管mama也在一邊勉強(qiáng)笑著道:“是,是?!?/br> 兩人偷偷去看析秋的神色,暗自揣摩。 析秋不置可否,深看了眼李mama,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勞mama。” 李mama連聲應(yīng)不敢,和管mama出了院子。 人一走春柳就沉了臉:“當(dāng)我們都是軟柿子呢,二夫人那邊捏不動就想到我們這里來耍威風(fēng)撿便宜,想都不要想!”說著,看著析秋道:“夫人,奴婢瞧著這些人都卯著勁的想貪好處呢?!?/br> 有好處誰不想貪呢,析秋笑著起身道:“去瞧瞧敏哥兒回來了沒有!” 春柳正要出門,卻是突地停了腳步,喊道:“敏爺!”說著三兩步?jīng)_到門口去。 二銓這個時辰還沒進(jìn)府,敏哥兒由奶娘抱著進(jìn)了門。 析秋一驚也轉(zhuǎn)頭去看,就看到趴在奶娘肩上的敏哥兒,品竹色的直綴,衣擺上落了幾處紅紅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她目光一凝冷聲問道:“怎么回事。”人已經(jīng)朝敏哥兒走了過去。 奶娘臉色煞白,走路時腿也有些抖,顫顫巍巍的回道:“敏……敏爺跑步時,摔倒了?!?/br> 敏哥兒聽到析秋聲音,從奶娘肩上抬起頭來,小小的眉頭擰著,原本繃的緊緊的小臉頓時松了下去:“母親!”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無盡的委屈! 敏哥兒會這樣,想必必是傷的不輕才是。 “去請?zhí)t(yī)來?!蔽銮飳Ψ愿来毫?,又轉(zhuǎn)頭對奶娘道:“將人抱緊房里去?!毙奶鄣拿舾鐑旱念^:“敏哥兒乖,我們進(jìn)房里讓母親看看傷在哪里了?!?/br> 敏哥兒放在鋪著薄薄氈毯的,析秋脫了他的褲子,就露出膝蓋上流血的地方。 半個杯口的大小,蹭破了皮里面的rou翻了出來,依舊是不停往外冒著血,析秋滿臉的冷然問道:“怎么會摔成這樣,在什么地方摔的?!?/br> 敏哥兒癟著小嘴,又疼的咧了起來,奶娘就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回道:“在梅林前面摔的,那里原本是堆了一小摞鵝卵石的,原是五爺鋪梅林留下來的,今兒也不知怎么就散在了路上,出其不意的……” 析秋一愣,好好的石子怎么就散在了路上了呢,她正要再問,敏哥兒扯了車她的衣袖,聲音低低的帶著不安道:“母親!是我自己不小心,您不要生氣了?!?/br> 析秋心疼的抱著他,朝眾人吩咐道:“打了熱水,在水里放些鹽花,再拿了干凈帕子來?!闭f著一頓又碧槐道:“房里頭還有瓶外傷藥,你取了來!” 眾人應(yīng)是而去。 析秋不由嘆氣,敏哥兒一向很穩(wěn),卻沒有想到短短兩個月竟是傷了兩次。 待她把傷口清洗干凈,正猶豫著要不要上藥時,太醫(yī)來了,析秋也顧不得避嫌,直接抱著敏哥兒忙讓太醫(yī)瞧,太醫(yī)嘆著道:“沒有傷著骨頭,夫人將傷口處理的很好,再上點(diǎn)藥即可了。”說著就讓小童拿了瓶藥膏親自給敏哥兒涂上。 “勞煩您了!”析秋讓春柳送太醫(yī)出去。 太夫人來了,一進(jìn)門便喊道:“敏哥兒呢,敏哥兒呢,摔著哪里了?”說著,人已經(jīng)親自掀了簾子由mama扶著進(jìn)來了,敏哥兒哭的眼睛紅紅的,見太夫人進(jìn)來眨巴眨巴眼睛,軟軟的喊了聲:“祖母!” 析秋也站了起來,喊道:“娘。”太夫人沒看析秋,疾步走了過去,抱敏哥兒在懷里,疼惜道:“快讓祖母瞧瞧,摔的怎么樣。”說著去看敏哥兒的膝蓋,隨即紅了眼睛:“怎么就摔成了這樣了,我的兒……” “跑快了不留神絆著腳了?!蔽銮锝舆^碧槐奉來的茶給太夫人,太夫人沒接凝了眉頭道:“這散步便散步了,以后就別跑了,摔成這樣又落在筋骨上可疼的入心了。”緊緊摟著敏哥兒,愛憐的摸著他的頭:“可憐這么小的孩子?!?/br> 仿佛是因?yàn)槲銮锏木壒剩?/br> 敏哥兒卻是目光一轉(zhuǎn),見太夫人語氣不大好,竟有些埋怨析秋的樣子,他便小聲道:“祖母,是敏哥兒不小,敏哥兒沒有聽母親的話在院子里跑,偷偷去花園里才會這樣的?!?/br> “好好,祖母知道了!”太夫人安慰道:“你快躺著好好休息,這些天也不要去學(xué)館了,回頭祖母讓人去宋先生那邊打了招呼?!?/br> 敏哥兒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析秋卻覺得太夫人今天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可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敏哥兒摔著她也心疼,何況太夫人一向疼他呢。 太夫人放了敏哥兒就轉(zhuǎn)頭過來,目光寒光道:“哪幾個人早上跟著的?” 奶娘和冬靈還有另外一個小丫頭就顫顫的跪了下來,太夫人冷聲喝道:“留著你們何用,三個人護(hù)著一個孩子都沒有護(hù)好!”一頓便對吳mama道:“喊了柳mama來,一人打十板子長長記性?!?/br> 奶娘幾人一驚,另外一個小丫頭年紀(jì)不過七八歲,一聽打十板子頓時嚇的腿一軟癱在地上,哭著道:“不關(guān)我的事……” 吳mama已經(jīng)吩咐了小丫頭去請柳mama。 “娘?!蔽銮锶崧暤溃骸澳蚕麣狻駜阂彩且馔猓锹飞掀饺諘r順坦的很,今兒也不知怎么了就多了些小石子!”說著一頓又道:“冬靈她們年紀(jì)還小,十板子也受不得……” 太夫人就瞇了眼睛,深看了析秋一眼,又轉(zhuǎn)向冬靈幾人,喝道:“拖出去!” 析秋就怔在哪里! 她以前也感覺到太夫人不喜歡自己,可便是才入府的那段時間,太夫人也不會對她有過這樣的態(tài)度,今兒格外的露骨,若說她心疼敏哥兒遷怒她這個做母親的,她也無話可說,畢竟敏哥兒在她身邊受傷的,可是她這樣分明就是帶著一絲抵觸的情緒!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太夫人突然變成這樣? 太夫人站了起來,對析秋道:“你這兩日忙,府里的事情突然落在你身上,可府里的事是府里的事,敏哥兒你可不能馬虎大意了,多派些人在她身邊才是?!?/br> 析秋無話可說,低頭應(yīng)是。 太夫人重新坐在床邊上,哄敏哥兒。 為了不驚著敏哥兒,冬靈和奶娘被拖出院子,在外面打了起來,噼噼啪啪的聲音聽不清,但幾個人求饒的哭聲卻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