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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盯著他的膝蓋看,突然想為林聲的膝蓋作一幅畫。 如果他能畫出來的話。 這些日子沈恪已經(jīng)不敢輕易動筆,每一次拿起畫筆對他來說都宛若酷刑,如果不是想要送給林聲一份意義非凡的禮物,他可能會一直逃避下去。 “畫家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呢?” 林聲的突然發(fā)問讓沈恪脊背過了電一樣,順間坐得筆直,冷汗浸濕了浴袍。 畫家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沈恪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回答。 “怎么突然問這個?” “好奇。”林聲說,“很奇怪,我對這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沒有好奇心,但卻對你很好奇?!?/br> 類似的話,林聲之前也跟沈恪說過。 那時候兩人還沒見過面,網(wǎng)絡(luò)軟件聊天,沈恪健談且樂于分享,兩個人可以輕易就某一個話題聊一整個晚上。 林聲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他們聊的話題永遠(yuǎn)都很虛浮,住在混亂群租房、吃飯都要精打細(xì)算的人竟然跟網(wǎng)絡(luò)另一邊的人大談?wù)軐W(xué)和理想。 說來可笑,所以他們才在見面后依舊把最真實的自己掩藏了起來。 林聲把最深處的自己解剖給沈恪看,可最表層的卻是最虛假的。 盡管自己虛假,可他相信沈恪,他人生第一次想要探究另一個人的世界。 林聲以前沒接觸過畫家,更不懂欣賞繪畫作品,但在跟沈恪的接觸中他開始思考文學(xué)與繪畫藝術(shù)的區(qū)別和共通點。 文學(xué)帶給他的痛苦,身處于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的沈恪也經(jīng)歷過嗎? 那種求而不得的荒蕪,等神、神卻遲遲沒有降臨的愁苦,沈恪也感受過嗎? 林聲說:“你的創(chuàng)作瓶頸還在繼續(xù)嗎?” 沈恪點了點頭,煙灰掉落在了地毯上。 林聲沉默,過了一會兒對沈恪說:“我聽說,創(chuàng)作就是獻祭,要把靈魂和rou//體都交給它才能擁有驚世之作?!?/br> 沈恪笑了:“你交給它了?” 林聲也笑笑:“沒有,我的靈魂它暫時不打算要,我的rou//體……不是交給你了嗎。” 第14章 似真似假的玩笑話,沈恪聽進了心里。 一手夾著煙,一手探過去勾住了林聲的手指。 這動作就像是小時候跟玩伴拉鉤許諾,一百年不許變。 這個晚上難得的,林聲沒有要提前離開,兩人抽完煙一起洗了個澡,躺進了柔軟溫暖的被子里。 其實都沒有睡意,關(guān)了燈之后雙雙睜著眼看天花板。 林聲想說點什么,但怕對方正睡意朦朧,于是就沒有打擾。 圣誕節(jié),就這樣要過去了,林聲跟沈恪心里都有些不舍,總覺得失落。 可人生向來都是這樣,什么都抓不住,那些珍貴的時間、難得的機遇、想要留住的人和情緒,像詩人筆下的指間沙,不經(jīng)意間全都從指縫之間流走了。 林聲覺得自己有些貪心,從一早就注定了他跟沈恪誰都不屬于誰,他們的關(guān)系就像是每天清晨注定到來的露水,知道對方會來,但也心知肚明留不住。 可為什么明知如此,卻還是開始隱隱有了期待? 林聲在過去無限度自我反思的時候曾經(jīng)問過自己為什么對自己和未來充滿了厭倦和失望,那時候他給自己的回答是:因為提前賦予了太多不該有的期望。 最淺顯的道理,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所有的、如同火山一樣爆發(fā)著的痛苦和失望都是因為積攢了太久無法實現(xiàn)的期待。 人是被期望壓垮的。 自己沒有能力達成所愿,卻總是遙望著別人口袋中的碩果,不痛苦就奇怪了。 現(xiàn)在林聲對待沈恪也是這樣,沈恪注定是別人的,是沈恪自己的,總之不可能會是他林聲的。 林聲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想了很多,他把沈恪美化成了自己生命中短暫停留的神,或是只渡他一小段路的佛,神佛厚愛他片刻,給他一個觸碰世界的機會,僅此而已,他卻想要長久地霸占神佛的目光和愛憐,這根本就是貪心。 很久以前林聲讀佛經(jīng),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要從中尋找一些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 讀過的那些書他記得的不多,卻清清楚楚記著維摩詰說:“從癡有愛,則我病生?!?/br> 林聲對沈恪感到抱歉,對方?jīng)]有責(zé)任去承擔(dān)他的癡念,他卻偷偷給人家賦予了太多的重任。 他側(cè)過身,看向沈恪,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也還睜著眼。 沈恪轉(zhuǎn)過來跟他對視,二人沒有說話,溫暖的手臂伸過來抱住林聲,只應(yīng)該止步于rou//體關(guān)系的兩個人卻親昵地相擁睡去。 林聲想知道沈恪在跟共享這個夜晚的時候都想了些什么,是那些對于林聲來說光怪陸離的色彩藝術(shù),還是不可說不可言的精神深淵。 從癡有愛,則我病生。 林聲的側(cè)臉貼在沈恪皮膚上時,他覺得自己確實病了。 但與此同時,他遲遲抓不住的、真正屬于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似乎開始顯現(xiàn)了。 他感知到了自己,也感知到了文學(xué)的心跳。 他不想死了。 溫情永遠(yuǎn)短暫,矛盾和苦悶始終緊緊跟隨。 沈恪跟林聲分開的時候,站在賓館門前遲遲不愿回去。 所謂回去,應(yīng)該是回到一個能讓自己感到安心的歸處,是可以休憩、休整的一方天地,然而對于沈恪來說,最近這些日子,他很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