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劇本又可以繼續(xù)下去了，曹川于是咳嗽一聲，看向周通：“自我到杭州后，一改先前說辭，開始招兵買馬，弟兄們大約是有些說頭？”

    周通聞言大驚：“斷無此事，先生是神仙中人，行事自有章法，豈是我等山野人好說道的！”

    第43節(jié) 合作模式

    曹川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都是自家兄弟，日后還要共謀大業(yè)，有些秘辛如今也不用瞞著各位了。只是個中緣由說來話長，諸位容我細說?！?/br>
    端起茶碗飲一口，回憶了一下某些人給自己寫的“提綱”后，曹川開始緩緩講起故事來：“幾位有所不知，當初我到這杭州落腳，原本是不想多事的?！?/br>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孰料這號稱江南大邑的杭州城里，餓殍遍地，污吏橫行，看似繁華錦繡，實則腐敗不堪，呵呵，我在宗門里見到的杭城畫影，渾不似這般朽爛。”

    曹川頓一頓后又說道：“待我晚間觀氣，果不出所料，這杭州一地已然是戾氣盈野，殺機暗生，大明龍氣似有不穩(wěn)之勢。唉，江南首善之地都是這般模樣，想來這大明朝治下的其余府縣，大約也好不到哪里去……”

    “……貧道當日見此異象，也不敢耽擱，便將此事報上宗門，諸位有所不知，我輩弟子出山游歷，是有一份‘觀風(fēng)’的職司在身的……”

    “……現(xiàn)如今在西昆侖上清宮總理下界庶務(wù)的，是無劫元君?！辈艽ㄕf到這里，雙手一抱，胡亂指個方向拜了一拜，旁邊兩個捧哏的也及時跟上，周通三人正聽得入迷，一看這架勢，也急忙應(yīng)景對空亂拜了一番。

    ……一通忙亂過后，曹講書繼續(xù)開講：“可巧了，這無劫元君正是三千年前，在此界飛升的，說來也是漢人的老祖宗。元君聞訊后，隨手起了一課，發(fā)覺這大明朝內(nèi)有無道君臣，外有異族窺伺，再不及時正本清源，這漢人龍氣恐要被域外邪魔奪去，三百年內(nèi)不得歸！”

    稍稍停頓一下，等周通幾個人消化完畢后，曹川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元君察覺此事后，當即頒下法旨，命我投身入劫，開新朝，革天地，與那外魔相爭，保漢人龍氣不墜。此外，元君又揀選一批文武，下山輔佐與我，這二位就是了。”

    ……好不容易按照提綱把劇本演完，曹講書也是長出一口大氣，端起茶碗狠灌兩口，然后對著猶自在回味的周通說道：“因果都在這里了。”

    周通一個激靈從沉思中醒過來：“哦，敢問先生何時起事？這說話就反……是不是cao切了些？”

    曹川哈哈一笑：“元君卦象有云：龍蛇起陸，利在東南。舉凡大變將起，都是有預(yù)兆的：初時天災(zāi)人禍示警，再是各路煙塵起事，這之后總要有些草頭王開路，十年八年鬧下來，才好問鼎。眼下嘛，我等自然是要依照元君卦象所指，蟄伏東南，嗯，這地方已經(jīng)有了，屏風(fēng)寨的弟兄們?nèi)羰窃概c曹某共事業(yè)，回頭可以細談。”

    周通聽到這里，心知翻牌時辰已到，想要為曹大仙人賣命搏前程，反手押上的就是屏風(fēng)寨老小幾百口人的性命，周通一轉(zhuǎn)頭，和陳褚二人對視幾眼后，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何去何從。

    ……

    周通最終只在塘莊盤桓了三天，之后就匆匆回山。回去后還有很多事要做：收縮勢力，宣傳動員，發(fā)賣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等等，等等。

    既然要跟著曹皇上打天下，就要回去把家當點檢一番，評書里那些投奔主公的，不都是先行發(fā)賣家產(chǎn)，再招募鄉(xiāng)里子弟共襄義舉的嘛……

    話說回來，如果一個手持大殺器，不缺銀子，還有各路“天兵天將”輔佐的勢力不值當?shù)苄謧儾讳伒脑挘瞧溜L(fēng)寨在山賊界的檔次也未免太low了點，很明顯周通他們不是這樣的人。

    當然，合股歸合股，這中間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說清楚的，關(guān)于這一點周通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至少在回山的時候，周大寨主認為，他是對得起山里的老少爺們的。

    滯留在塘莊的幾天時間里，周通和夏先澤等人進行了多輪會談，會談取得了令雙方滿意的成果：穿越者們愉快的支持了周通組建單獨核算的“山寨勞務(wù)輸出公司”的想法，并且默認原領(lǐng)導(dǎo)班子不變，原有權(quán)力架構(gòu)不動搖。簡單的說：一次基于明人認知的，江湖上標準的合股流程開始啟動了。

    這種合股方式，二郎神同志有一個著名的表述：聽調(diào)不聽宣。又稱：灌江口模式。

    當然，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當垂垂老矣的周大寨主坐在政協(xié)辦公室里，看到史料上寫著：“周xx于1627年開始有限度與組織合作”的時候，會情難自禁，悔恨交加；然而，這不能怪他，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想象的到曹川他們會帶來一場怎樣的變革。

    穿越者們倒是對雙方達成的協(xié)議很滿足，這本來就符合預(yù)案——十幾號人非要強行去領(lǐng)導(dǎo)一伙有穩(wěn)定組織架構(gòu)的“山野人氏”，這只會造成內(nèi)耗，現(xiàn)階段這種類似于雇傭性質(zhì)的合作就很好。

    至于某人就此與“老輩造反家亟早期穿越政權(quán)領(lǐng)導(dǎo)人”這個稱號失之交臂，大家只能呵呵了——沒有把最后一個銅板都押上去的魄力，就不要埋怨開出豹子后賺的少。

    一個月后，公元1627年6月的一個下午，杭州城外，塘莊后園，十來個穿越者正在窗明幾凈的小樓里開小會。

    在可以稱得上厚道的工程款支付狀態(tài)下，明人工匠沒有讓東家失望，經(jīng)過將近兩個月加班加點的施工，塘莊當初規(guī)劃的四個工程都已經(jīng)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