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門口時，沈霧沉的手在電燈開關(guān)上停了一下：“那個房間, 真的屬于我了？”

    謝九黎失笑：“怎么，要我給你開個產(chǎn)權(quán)證明？”

    沈霧沉搖搖頭, 啪地按下了開關(guān), 又將門合上了。

    謝九黎掏出手機(jī), 邊摸索著把床頭燈打開, 打起了消消樂。

    系統(tǒng)這時候才開口說：【玩家這樣熬夜的行為是十分不健康的?！?/br>
    “所以下午的時候?yàn)槭裁床话盐医行眩俊敝x九黎質(zhì)問。

    【下次如有需要，請玩家提前設(shè)置好叫醒模式?！肯到y(tǒng)一板一眼地說。

    謝九黎懶得跟這人工智障多辯論，直白地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個世界和我之前的世界很像，科技、品牌、甚至地理都差不多, 對不對？”

    系統(tǒng)表示認(rèn)可：【正是如此。】

    謝九黎手下靈活地清關(guān)，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如果我現(xiàn)在去找我以前的家，在那里會找到什么東西嗎？”

    【什么也找不到，因?yàn)槭遣煌氖澜?。】系統(tǒng)篤定地回答。

    “是哦。”謝九黎點(diǎn)開新的一關(guān)繼續(xù)玩了下去，停止了和系統(tǒng)的對話。

    足足玩到凌晨三點(diǎn)，謝九黎才終于從消消樂地獄中爬了出來，緊緊抓著腦中微小的一絲睡意躺了下去，一卷被子陷入姍姍來遲的夢鄉(xiāng)。

    ——第二天起床時，果然早就日上三竿、接近午飯，沈霧沉和顧舟兩個人都不在家。

    謝九黎下樓時，阿姨看她的眼神頗有點(diǎn)cao心：“謝小姐，身體不舒服嗎？您還是第一次起這么晚，需要我陪您一起去醫(yī)院嗎？”

    “不用，昨天睡下的時候就很晚了?！敝x九黎擺擺手，幫著接過阿姨手里的菜，“中午他們不在，不用做這么豐盛的?！?/br>
    “那怎么行，謝小姐是一家之主，當(dāng)然要吃最好的了?！卑⒁汤硭?dāng)然地說道。

    謝九黎想想這個說法好像沒毛病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但到底是哪里不太對勁，謝九黎吃完了午飯都沒想出來，只好作罷。

    阿姨做飯的水準(zhǔn)是有系統(tǒng)做擔(dān)保的，除了家常菜和擅長的川菜以外，別的她只要上網(wǎng)找個菜譜就能做八九不離十，而且大概是考慮到這個奇奇怪怪的家庭人員組成，阿姨做飯都特別健康干凈。

    平時吃著還好，偶爾謝九黎對垃圾食品的欲望就會偷偷冒頭。

    正好謝九黎之前買的顏料畫紙已經(jīng)都用得差不多，尋思著是時候該買新的，就開車出門了一趟。

    眾所周知，大學(xué)校門口的小吃攤水準(zhǔn)往往是很高的。

    謝九黎從商場出來就干脆地去了顧舟的學(xué)校，到門口時給他打了個電話想問他幾點(diǎn)下課，但顧舟大概是在上課，沒有接。

    謝九黎只好給顧舟發(fā)條消息，問問他要不要搭車回去，然后把車停在路邊就去買燒烤，路過一攤買一份，很快拎了滿手。

    吃到不知道第幾份的時候，顧舟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

    謝九黎有點(diǎn)艱難地把手機(jī)拿出來貼到耳邊：“下課了嗎？”

    “嗯，你現(xiàn)在還在校門口嗎？”顧舟問道。

    他的呼吸聽起來稍帶急促，好像剛剛跑了一截路似的。

    “在外面的小吃街上。”謝九黎停步，“來一根糖葫蘆……啊，要那個草莓的，謝謝?！?/br>
    顧舟在電話里說：“我知道那家店，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br>
    “慢慢走，不要急?！敝x九黎這會兒才把這條小吃街逛到一半，豈能停滯不前，“我再逛一會兒，車就在路邊，你在車旁等我就行，掛了啊?！?/br>
    說完她不等顧舟的回應(yīng)就掐斷通話，調(diào)出支付軟件掃碼付錢，讓冰糖草莓也加入手里的小吃大軍。

    小吃街彎彎繞繞，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謝九黎估摸著自己邊走邊買少說也得再二十分鐘的時間。

    不過買得太多如果吃不完，只好讓家里兩個十幾歲年輕力壯的勞動力幫忙解決一下。

    十分鐘后，謝九黎還站著等奶油蛋烘糕時，顧舟匆匆從小吃街的另一端出現(xiàn)，他穿過人群找到謝九黎，伸手替她接了手里一溜的袋子：“買這么多？”

    謝九黎的雙手頓時得空，笑著道：“來這么急？”

    她邊說著邊接過剛出爐的蛋烘糕，小心地咬了一口。

    “這里很容易迷路的?！鳖欀凼疽饬艘幌拢拔遗履慊貋頃r繞不回去，我記得jiejie討厭走路吧？”

    這倒是真的。

    謝九黎點(diǎn)點(diǎn)頭，一指前方：“逛到頭了就走吧，沈霧沉差不多該下課了?！?/br>
    顧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有點(diǎn)心不在焉地同意了下來：“好?！?/br>
    “你在學(xué)校里果然是個名人?！敝x九黎邊走邊說。

    顧舟慢了一拍才笑著回答：“他們是在看你?！?/br>
    謝九黎揚(yáng)眉：“剛才你沒來的時候可沒這么多人看我?！?/br>
    青春嘛，大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和顧舟在談戀愛吧。

    謝九黎看看顧舟手里各種吃到一半、嘗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吃的食物。

    這架勢確實(shí)有點(diǎn)像陪女朋友逛街，任勞任怨還提包的那種。

    謝九黎決定給拎包之人買點(diǎn)犒勞：“有想吃的嗎？我給你買?！?/br>
    顧舟搖搖頭。

    “你有點(diǎn)異常?！敝x九黎瞇起眼睛，“我第一次見你話這么少，在學(xué)校碰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顧舟笑笑：“我在想剛才課上教授說的一篇論文，不過在食物的香味包圍中有點(diǎn)難以思考?！?/br>
    謝九黎不置可否。

    如果剛才這句是在敷衍，那顧舟可真是個天生的演員。

    走完小吃街巷尾、買到一份炸大腸后，謝九黎心滿意足地掉了個頭，用手肘輕輕撞撞顧舟：“好了，回去吧?！?/br>
    來時就兩邊都看了，走時謝九黎就沒再分太多注意力給店鋪，專心地吃掉一份再問顧舟要下一份的任務(wù)。

    系統(tǒng)都有點(diǎn)饞了：【玩家，那么好吃嗎？】

    “特別好吃，但你吃不到。”謝九黎在腦海里和它交流。

    系統(tǒng)模擬出了“咕咚”的咽口水聲。

    從小吃街的入口再出去時，謝九黎其實(shí)已經(jīng)飽了，她把手中的袋子扔進(jìn)垃圾桶，轉(zhuǎn)而去摸車鑰匙。

    她的車就停在路邊上，是一個很好找的位置。

    就在這時，顧舟突然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謝九黎?！?/br>
    謝九黎本來正要往車那邊走去，聞言回了一下頭去看他。

    顧舟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薄衛(wèi)衣，這種最能掩飾身材又挑人的衣服在他身上也顯得挺括好看甚至帶點(diǎn)年輕人獨(dú)有的青春洋溢，肩線分明，眉眼秾麗天真又熱烈。

    光這個夕陽下的照片一拍就能拿去參加男團(tuán)選秀。

    謝九黎不自覺地抱著人皆有之的愛美之心欣賞了幾秒鐘才問：“什么事？”

    顧舟稍稍偏頭，側(cè)頸拉出漂亮的曲線：“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和沈霧沉有關(guān)的問題？”

    謝九黎沉默了一下：“在這兒問？”人來人往的大學(xué)門口小吃街入口處？

    “我忍耐很久了?！鳖欀壅f道。

    他的視線一直凝在謝九黎臉上，令她也不得不禮貌地讓視線保持回視，而不是輕慢地四處亂飄。

    “是和沈霧沉有關(guān)，還是和我有關(guān)？”謝九黎無奈地插著口袋問，“問吧，但我不一定會回答你?！?/br>
    “你喜歡沈霧沉嗎？”顧舟問。

    謝九黎實(shí)在沒想到顧舟會這么問。

    ——這個問題，怎么說呢，太不符合顧舟的性格了。

    以他的作風(fēng)，本應(yīng)該在心中都知道這一類問題答案、然后秘而不宣才對。

    “這么說吧，謝九黎?！鳖欀坌α诵Γ锨鞍氩娇拷x九黎面前，“你說過沒想過再愛上別人的可能性，但如果非要在我和沈霧沉中二選一的話，誰的可能性會比較大？是沈霧沉嗎？還是我？”

    ——當(dāng)你養(yǎng)了兩只貓時，更愛的是第一只還是第二只？

    她當(dāng)然只能當(dāng)個平平無奇的端水大師：“我沒有對這個選擇的答案?！?/br>
    顧舟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笑了笑，再抬起頭來時又是平時和煦的笑意，他狡黠地眨眨眼睛：“jiejie，我和你開玩笑呢。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讓你去擺那樣的天平?！?/br>
    謝九黎沉默了下，重新掏出車鑰匙去開車。

    在走近車的時候，她從車窗的倒影里看了一眼顧舟的背影。

    顧舟似乎有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地在看對面路上的行人、又或者是航天大學(xué)的校門，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了他注意力的人似的。

    謝九黎給車解鎖，也抬頭不經(jīng)意地往同樣的方向掃了一眼，但她什么異常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想多了嗎？

    第17章 只剩我可以幫你……

    顧舟其實(shí)翹了最后一節(jié)課。

    他明知道那節(jié)課一定會點(diǎn)名, 他這樣的“名人”又不可能讓人幫忙喊到，這一次的缺席肯定是會被記下的。

    但一次缺席，他有信心能完美處理, 別的就不一定了。

    譬如，顧舟昨天在何教授辦公室里見到的、和賀孤舟有同一張臉的男人。

    顧舟今天到學(xué)校后就不動聲色地找人打聽那個男人的事情, 得知了對方的身份和名字。

    名字倒是和賀孤舟一點(diǎn)不像，時經(jīng)寒。

    時經(jīng)寒是那位女教授曾經(jīng)兩個學(xué)生的兒子，父母二人在去參加一次會議時遭遇海難身亡, 只留下時經(jīng)寒和親生meimei相依為命。

    禍不單行的是，meimei在中考前就確診了脊髓性肌rou萎縮癥。

    和大眾所熟知的“漸凍人”肌萎縮側(cè)索硬化類似, 這是一種尚且無法根治的長期慢性疾病，雖然前幾年有國外特效藥面世，但價格高昂得令人咋舌, 還供不應(yīng)求。

    顧舟太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

    時經(jīng)寒兄妹倆最缺的其實(shí)就是錢，而謝九黎最不缺的，也是錢。

    謝九黎能為沈霧沉出六千萬, 絕對只會為了時經(jīng)寒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