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無論沈涌、沈玲父子如何勸說、懇求，沈珠都不肯見徐氏與沈家諸少年。

    沈涌沒法子，只好滿臉惴惴地出來，對(duì)徐氏道：“珠哥臊的厲害，不敢見人”

    徐氏眉頭微蹙，關(guān)切問道：“藥可用的好，有什么缺的只管過去取。珠哥既是我?guī)У骄┏牵乙蚕Ｍ芡晖旰煤玫貙⒑⒆铀突厝??！?/br>
    沈涌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道：“聽說二族兄過些日子回鄉(xiāng)祭祖，原想著隨二族兄一起回去，這下卻是不能了?！?/br>
    沈珠即便沒有傷筋動(dòng)骨，可皮開rou綻模樣，沒有旬月修養(yǎng)，也不敢讓他上路。

    徐氏也是為這件事?lián)?，不過沈珠如此，不好催促其上路，只道：“有你這個(gè)親叔父在，珠哥這里我也就不擔(dān)心了?！?/br>
    沈涌心中不免失望，可徐氏不提接沈珠回侍郎府養(yǎng)傷去的話，他也不好主動(dòng)提出來。

    再想想沈珠之前的錯(cuò)處，再往二房湊未必能落下什么好，沈涌便也死心，斟酌著問道：“建昌伯那里？”

    “你滄大哥今日親自登門請(qǐng)罪去了”徐氏淡淡地回道。

    沈琴、沈?qū)?、沈琳三人坐在徐氏下首，神色各異?/br>
    他們方專門央求到徐氏跟前，才跟了過來，沒想到沈珠卻是避而不見。

    沈琳還罷，向來心粗，只沈珠真的是羞臊；沈琴則有些悶悶不樂，莫名地生出幾分愧疚；沈?qū)毷遣环判纳蚯僮约撼鰜恚鸥镞_(dá)，對(duì)于沈珠到底如何并不關(guān)注。

    徐氏與沈涌也不相熟，又說了幾句沈珠的傷勢(shì)，徐氏便起身告辭，帶了幾位少年出來。

    等上了馬車，沈琴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沈?qū)毎櫭嫉溃骸扒俣绲降纂y受個(gè)什么勁？”

    沈琴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若不是咱們昨日太護(hù)著玨哥，傷了珠九哥的心，他也不至于挾怒而去，有了后邊的事”

    沈?qū)毎櫭嫉溃骸澳悄憔湍苎郾牨牭乜粗倨圬?fù)玨哥？”

    沈琴搖頭道：“不是那個(gè)意思昨日情景，大家應(yīng)該坐下來好好說話，沒必要非得箭弩拔張?！?/br>
    沈?qū)毑辉倏此骸翱v容為惡亦是惡。琴二哥若是覺得他可憐，那玨哥得了半臉的傷是自討的？”

    沈琴耷拉下腦袋，不再說話。

    沈?qū)殦u頭道：“就算心軟也不當(dāng)是非不分，否則就是糊涂了。”

    沈琴訕笑兩聲：“曉得了，曉得了，寶哥可別念叨哥哥，我錯(cuò)了還不成？”

    沈琳坐在旁邊，臉上露出幾分懵懂：“玨哥怎了？半臉的傷是怎么回事？”

    沈琴與沈?qū)毬犃?，都開始緘默。

    大家都要留京，沈琳卻是元宵節(jié)后就隨二老爺南下的。他向來實(shí)在，旁人問什么說什么，沈珠之事固然是沈珠為惡在前，可是這錯(cuò)處不宜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否則傳到三房那里，說不得三房老太爺就要遷怒到他們兩個(gè)頭上。

    他們族兄弟兩個(gè)雖被三老爺留下，可并不與沈瑞、沈玨似的長長久久地留京，最早年底、最遲明年就要回去，要是得罪了三房上下，以后也有了聒噪。

    沈琴“哈哈”笑了兩聲，湊到沈琳跟前，岔開了話，聊起旁的來。

    沈琳心眼子直，被岔開話頭，就沒有再問此事。

    沈琴與沈?qū)毻低祵?duì)視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事實(shí)證明，沈琴與沈?qū)殐蓚€(gè)放心的太早了。

    沈琳只是腦袋轉(zhuǎn)的慢，并不是傻子。他雖然不再問沈玨的傷，可回到沈宅后，不急著回去，而是要去探望沈玨。

    沈琴、沈?qū)殐蓚€(gè)面帶苦笑，隨著沈琳過去。

    因沈玨不在，三人又追到沈瑞的九如居。

    沈琳亦后知后覺，訝聲道：“原來瑞哥換了院子”

    沈玨先前被沈瑞譏諷了一頓，倒是不再爛好心地關(guān)切沈珠狀況。不過沈瑞這里，即曉得沈琴等人去探病，少不得問一句。

    沈琴怏怏道：“珠九哥并沒有見我們，聽涌二叔的話，他這回傷的不輕，從昨日開始只能趴著，連翻身都不能，怎么也得養(yǎng)個(gè)旬月方好?！?/br>
    沈琳在旁，看著沈玨的半臉傷，則是傻眼。

    “傷的恁重呢，這是怎么弄的？”沈琳滿臉擔(dān)憂地問道。

    因他質(zhì)樸心實(shí)，族兄弟幾個(gè)固然無人與之交好，可能照顧他的時(shí)候也盡力照顧，幾個(gè)族弟亦然。沈琳心中，對(duì)大家伙向來感激不盡。

    沈玨想起前幾日受傷時(shí)的情形，還有這幾日傷痛折磨，對(duì)于沈珠那最后一點(diǎn)憐憫也拋到腦后，輕哼道：“總不會(huì)是我自己燙著玩，還不是拜沈珠所賜”

    自打沈珠動(dòng)手傷人，沈瑞與沈珠兩個(gè)“同仇敵愾”，不約而同地省了那個(gè)“珠九哥”的稱呼。

    沈琳有些糊涂，望向沈琴、沈?qū)殻荒槍で蠼饣竽印?/br>
    沈琴、沈?qū)殐蓚€(gè)眼神漂移，只當(dāng)未見。

    沈瑞心下一動(dòng)，回道：“洲二叔擇了玨哥做嗣子，沈珠不忿，就用滾茶潑了玨哥的臉。不只臉上，玨哥肩膀上也都傷了?！?/br>
    沈琳聞言，立時(shí)傻眼。

    他想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才反應(yīng)過來二老爺選的嗣子不是沈珠而是沈玨，而沈珠竟然動(dòng)手傷人了。

    “怎能這樣哩？怎能這樣哩？有話好好說就行了，作甚動(dòng)手？這得多疼啊”沈琳圍著沈玨打轉(zhuǎn)，越看越擔(dān)心，自己急出眼圈都紅了。

    屋子里原有些沉默，沈琳這模樣，倒是引得大家抑郁的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