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那人便又問道:“呂宋那邊就吃這個?怎么看著跟土疙瘩似的?” 小販也不在意,又連忙說道:“這您可就沒見過了,不如我掰開這烤番薯,讓眾位瞧瞧?!?/br> 說著,便帶著手套,夾出一個烤熟的番薯。又當(dāng)著眾人面,把它掰成了兩截,露出了紅艷艷的瓤。 圍觀的人就沒見過這種食物,味道就跟點(diǎn)心差不多,甚至比點(diǎn)心還要甜美。 一時間,眾人都被吸引住了。有人便打著膽子問道:“這呂宋來的烤番薯得賣多少錢一個?!?/br> 那小販便說道:“小的兩文錢,大的四文錢?!?/br> 眾人一聽,這豈不是跟燒餅差不多的價格。 一點(diǎn)都不貴,隨便哪個人都能吃得起。于是這些人紛紛掏出錢來,跟小販買了烤番薯,嘗了個鮮。 這大冷天的,墊著袖子或者帶著手套,把熱騰騰的番薯捧在手里,掰開來一吃,簡直就是難得的美味。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大家便留意起街邊的番薯車來。 這車越來越多,似乎只要上街轉(zhuǎn)轉(zhuǎn),就能輕易買到烤番薯。 偏偏,這玩意物美價廉,還好吃,還能填飽肚子。 一時間,不止大人,就連小孩,也都愛上了烤番薯。 慢慢的,鄉(xiāng)下那些農(nóng)民也都知道了番薯的好處。 這次半山莊的人,再去附近村落回購番薯。那些農(nóng)民已經(jīng)不愿意全都倒手賣出去了,反而會留下一部分自家吃。 這些人早就打聽過了,自然知道一些番薯的吃法。 有些人精明地發(fā)現(xiàn),番薯育種的價格雖然可能高一些,但勝在產(chǎn)量驚人。 再加上,吃番薯也的確能填飽肚子。 一時間,很多人便動了心思,預(yù)留了更多番薯,留在家里替代了一部分稻米做種子。 另一邊,其他村落也漸漸知曉了番薯的好處,也都紛紛聯(lián)絡(luò)半山莊子想要種番薯。 短短一個冬季,番薯便在潞城附近徹底打響了名聲。 從前,老爺怎么都推廣不動,如今那些農(nóng)戶上趕著過來求他要番薯。 只可惜如今想要番薯種子,也并不免費(fèi),需要花錢來買。 并且老爺也告訴他們種番薯的辦法。 只要種的好,一年下來,不止種子有了,還有吃的。 到了來年春天,潞城附近幾個大省,也開始慢慢種上了番薯。 — 與此同時,在上京那邊,又發(fā)生了一樁驚天大事。 原來,幾個皇子急不可耐,甚至都等不到皇上咽氣,便開始了大亂斗。 初時也就是政斗,互相攀扯,比誰更有理。 有太子在前面壓著,到底維持了一段時日。 可自從太子被氣得吐血之后,便無法經(jīng)常上朝。 反而留在后面,跟著皇上一起養(yǎng)病。 朝廷上下都認(rèn)定,太子會跟皇上一起走。自然也沒有閑暇去理會他們。 其他幾位王爺卻斗得越發(fā)兇殘,絲毫不相讓。到處挖瘡疤,各種設(shè)計陷害。 到最后,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出來了。 滿朝上下,一地雞毛。 這時候,幾位王爺就看各自手段了。 可偏偏八王年輕氣盛,比不得兄長們那般老jian巨猾,眼見著自己慢慢落了下風(fēng),到底沒能忍住。聯(lián)絡(luò)了五城兵馬司的舅舅,試圖逼宮早飯,只要干掉其他兄弟,他便是皇位最合適的繼承人。誰還管你有理沒理? 三王爺心有不甘,便暗中聯(lián)系了禁軍。 兩方人在宮廷外面,幾乎馬兵戎相見,眼看就要大廝殺。 就在這時,四種突然點(diǎn)亮了煙火,所有人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兩位王爺也顧得廝殺,回頭一看,差點(diǎn)被活活嚇?biāo)馈?/br> 原來,那本該病重在床,只剩一口氣的父皇居然醒了,并且正全副武裝地站在外面,他背后黑壓壓全都是士兵。 若說,八王和三王一個是五城兵馬司,一個是禁軍,那皇上背后站得就是北疆霍家軍。 原來,到頭來,大長公主還是?;庶h。 實力相差懸殊,逼宮造反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三王和八王被抓后,被圈禁自是不必多說。 其他幾個參與政斗的王爺,也都沒有落著好。 皇上回宮之后,就是把這些兒子該打打,該罰罰。并且直接下旨,這些兒子不孝,并非治國之材,難堪大用。 可以說,完全把這幾個兒子,都從繼承人中剔除了。 接著,皇上又以雷利手段,收拾了朝堂之上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 不得不說,所有人都沒想到,皇上居然還留有一手。 一時間,皇權(quán)終于重新聚集到皇上手中。 皇上心里總算舒坦了。 只可惜,等他緩過神,再一吧啦那些兒子,差點(diǎn)沒哭出來。 也就太子真心把他當(dāng)?shù)?,拖著病體也要給他盡孝。 其他兒子眼中只有皇位。唯一一個在這場是非中,動作稍微小點(diǎn),免于受難的成年皇子就是老六。 可惜,老六從前就不老實。這次之所以沒受牽連,是因為他之前做了許多糊涂事,早已被朝中士大夫所厭棄。 這次還沒掀起水花,便被其他幾位皇子聯(lián)手打壓。單單是他那混亂的后宅,就足夠他喝上一大壺。自然對付不了別人。 這種糊涂蟲,更加難堪重用?;噬显趺纯赡芸吹蒙纤?/br> 再看看其他幾個完好的兒子,老九遠(yuǎn)在南疆,并且有胡人血統(tǒng),無法繼承皇位。剩下就是年齡還小的幼子。 這種時候,皇上就算大權(quán)在握,心情也好不起來。相反,他幾乎快要哭出來。 早知如此,當(dāng)初他當(dāng)初就不該放任那些人對太子下手。 如今完美的繼承人,最好的兒子,竟被他一手給毀了。其他那些愚蠢的兒子,就沒有一個中用的? 想到這里,皇上心中百感交集,又痛苦萬分。 躺在巨大的龍床之上,半夜卻在噩夢中驚嚇。生怕他百年之后,竟無合適人繼承大統(tǒng),登上皇位。 若徹底斷了厲家根基,他又有何種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到時候,他便是千古罪人。說不定整個慶王朝都會因為他的一意孤行而斷送。 第69章 可以收網(wǎng)了~ 由于許多心事無法對旁人傾訴, 慶皇到底沒能忍不住,去見了自己的姑姑大長公主。 事實上,自從明珠郡主薨了以后, 大長公主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就連北疆邊境, 大慶安危,公主都舍了。 就連慶皇派人過去問候, 或者帶去只言片語,大長公主也不曾回應(yīng)。 或許公主知道當(dāng)初他為了鞏固皇權(quán), 對明珠做的那些事情。 慶皇其實心中也曾有過愧疚。 他本不是能力出類拔萃的皇子, 也不曾得到過父皇的偏寵。卻因為幼時和姑姑一起長大, 得了她全力相助, 這才登上皇位。 或許初登皇位之初,他對姑姑也曾保有幾分血脈親情。 只可惜, 在那個位置坐得越久,他越是沉迷于權(quán)勢的游戲中。屬于人的感情,反而慢慢單薄。 凡是對江山社稷皇權(quán)有礙的東西, 統(tǒng)統(tǒng)都被他一腳踢開,一刀斬斷, 毫不留情。 姑母也曾一心待他, 他卻害了她唯一的女兒, 就連外孫女也不知在何處。 姑姑在廟中守了這么多, 恨他怨他, 也是應(yīng)該。 只是沒想到, 在所有人都在等著他死的時候, 姑母卻還是出手相助,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或許,正因如此, 慶皇才迫切想見姑母。 也想對她說,自己如今已經(jīng)悔了。 原本以為這次會被拒之門外,卻沒想到,大長公主居然見了他。 皇上甚至不用嬤嬤們帶路,自己便信步走進(jìn)了內(nèi)堂。 就仿佛回到年少時,下了學(xué)堂,急著忙著跑去見姑姑的樣子。只可惜,時光從來不會厚待貪心之人。 他如今老了,頭發(fā)滿滿變白,脊背慢慢變彎,腳步也變得泥濘拖沓。 坐在內(nèi)堂中,蒲團(tuán)之上的大長公主,雖然眉眼間有了皺紋,頭發(fā)卻是黑的,臉色也有些些許潤澤。 她緩緩睜開眼,眼神淡漠,透著一股遠(yuǎn)離世俗的味道。 就算看著他,也早已沒了從前的親近,反倒像是方外之人。 慶帝忍不住低低叫了聲:“姑姑,你可記恨我?” 這時,他已經(jīng)不再用“朕”了,也不像以往那般高高在上,反而有些返璞歸真,又變回了在人生道路上迷路的晚輩。 公主眼神清明,語氣也頗為冷淡。只說道:“陛下有話請講?!笔种胁粩鄵芘鹬椤?/br> 言語間,她已經(jīng)畫出了一道鮮明的界限,從前的親近早已蕩然無存。 可能是公主的眼神太過清凈無塵,分明不沾染半點(diǎn)世俗,也不帶半點(diǎn)俗世間的欲望。 皇上竟忍不住向她吐露了心中之事。 如今朝堂之上,所有兒子如同斗雞一般,各個都想爭皇位,各個都在等著他死。唯獨(dú)太子只得托付,可惜他如今身子卻已經(jīng)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