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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繼母難為在線閱讀 - 第79章

第79章

    夫人怕我?

    簡銘的話, 讓季凝的太陽xue突突直跳。

    季凝不怕簡銘嗎?

    怎么可能不怕!

    她身處常勝侯府,頂著常勝侯夫人的名頭,事事時時都得掂對著簡銘的態(tài)度,說不怕是絕無可能的。

    可若讓季凝承認(rèn)她怕簡銘, 季凝又覺心有不甘。

    她的心思, 倒不是全然的不甘。

    還有的便是, 簡銘待她, 是不大容易讓她覺得怕的。

    比如此刻, 簡銘就側(cè)身坐在她的榻邊,仿佛一個關(guān)心妻子的好丈夫一般。

    季凝心里“嘶”了一聲:簡銘可是她的夫君??!她可是簡銘的妻子啊!正八經(jīng)兒的正妻!

    季凝頓時覺得口中、嗓子眼兒里、胸口、小腹……渾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酸溜溜的。

    說不準(zhǔn), 是那惹人煩的月事,先是攪得她小腹酸,然后蔓延至全身吧?

    季凝心想。

    這月月都要纏著她疼上幾日的月事,現(xiàn)下竟然不讓她覺得疼了。

    莫非是玉篆的那一大罐子姜糖水見了效果?

    季凝暗自搖頭否定。

    每個月的這種時候, 玉篆都會給她灌那東西的, 毫無手軟。

    往常也未見如何就這般快速地見效了??!

    季凝可不覺得,她自己的田莊上的食材, 比季家的食材格外有效。

    唯一與過往不同的,便是她剛剛被那位林娘子診過脈, 那位林娘子還給她開了張藥方子,如今蕭寒已經(jīng)備好了藥材, 正在火上熬著呢。

    老話兒說“鬼怕惡人”。

    難道這月月纏煩她,像個小惡鬼般的月事, 也怕林娘子那種惡人?

    那月事小惡鬼, 還未和煎好的藥相遇, 只是聽到風(fēng)聲, 就望風(fēng)而逃了?

    若真是如此, 那位林娘子可道行深了!

    季凝心里頗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

    她自是感念林娘子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給她診脈、開方子,受了人家的好處,合該心懷謝意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位林娘子是怎么趕來的,是誰請了她來的,季凝就覺得別扭起來——

    林娘子可不是為了她季凝而來的,林娘子匆匆趕來,是因著簡銘。

    人家可不認(rèn)識她季凝是何許人也,她季凝如今得了林娘子的診治,也是因為頭上頂著“常勝侯夫人”的名頭。

    不對!

    應(yīng)該說是頂著“簡銘夫人”的名頭。

    季凝雖然不知道林娘子的過往,然觀其言行舉止,便可推斷得出,林娘子恐怕不是那種能為權(quán)貴折腰的性子。

    說不定,她出入常勝侯府,為歆兒瞧病,都是看在簡銘的情分上,而不是因著常勝侯府是怎樣的豪門貴戶。

    情分嗎?

    季凝咂摸咂摸這個詞兒,唇齒之間的酸澀滋味,更濃了。

    “侯爺在何處尋到林娘子的?”季凝忽道。

    她索性假作沒聽到簡銘的那個關(guān)于什么“怕不怕”的問題。

    如今身子不覺得那么難受了,季凝的腦子也能順暢地思索了。

    她可不想做什么事都唯唯諾諾,任由擺布的女子。

    無論擺布她的,是她強勢的夫君,還是周遭的聒噪,甚至是無常的命運。

    對于季凝壓根兒不理會自己拋出的問題,簡銘并不覺得意外。

    他神色如常,甚至嘴角還勾了勾。

    季凝若是那起子唯夫君是天、不敢有半分拂逆的女子,他倒覺得沒趣了。

    簡銘想,或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季凝偷偷摸到廚房里去尋吃的,還有膽敢對自己丟棍子這諸般舉動,已經(jīng)讓他把季凝與“尋常女子”區(qū)別開來了。

    “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我受傷墜崖,就與她相識了?!焙嗐懖患膊恍斓馈?/br>
    “當(dāng)年?墜崖?”季凝微圓了眼睛。

    繼而反應(yīng)過來,誰問他當(dāng)初他們是怎么相識的了?

    季凝分明問的是,簡銘是何時,以及怎么請林娘子到田莊上的。

    不過,簡銘似是有意曲解季凝的意思。

    他自顧又道:“三年前,南楚擾我大齊邊境,我被jian細所害,掉落懸崖,受了重傷,幸虧被林娘子所救,才保住性命。那時候,我們便相識了?!?/br>
    季凝曾聽郝嬤嬤提過林娘子救過簡銘的命,卻不知道其中的細節(jié)。

    如今聽簡銘說了,才知道當(dāng)真是救命之恩。

    簡銘輕描淡寫,幾句話便交代了過往,季凝聽得蹙眉。

    她又不是蠢人,焉會聽不出簡銘的話中隱藏著太多可供探究的細節(jié)?

    “jian細?哪里來的jian細?”季凝追問道。

    簡銘挑眉:“你關(guān)切的,居然是jian細?”

    季凝微怔,斜眸瞧著他:“身為大齊人,聽說大齊軍中有jian細,怎會不關(guān)切?”

    簡銘抻長聲音“哦”:“夫人見識不俗,當(dāng)真巾幗不讓須眉?!?/br>
    季凝俏臉一紅。

    她明白簡銘在調(diào)侃她什么——

    她之前分明關(guān)切的,是林娘子的來歷,和與簡銘之間關(guān)系的細節(jié),現(xiàn)下卻倒像是忘了這樁事了。

    季凝繃著一張紅臉,咬牙道:“難道我關(guān)心侯爺被誰人所害,也不對了?”

    話一出口,季凝便看到簡銘的唇角勾起一個更大的弧度。

    簡銘的眼底都是笑意:“夫人關(guān)心為夫的身體,為夫自然是高興的。”

    季凝的臉更紅了——

    她是關(guān)心jian細、jian細!

    哪個關(guān)心這人的身體如何了?

    雖是心里這般賭氣,臉上赧意難掩,季凝的目光還是禁不住逡巡于簡銘的周身,似是在找尋他三年前受了重傷的痕跡。

    簡銘察言觀色,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索性站起身來,雙臂伸開,在季凝的眼前大大方方轉(zhuǎn)了圈:“為夫身上的傷早好了!”

    他這般自稱得越發(fā)順嘴了。

    不止如此,簡銘轉(zhuǎn)了一個圈,還唯恐季凝看不真切似的,雙手已經(jīng)搭上了腰間的鞓帶。

    “夫人若是還不放心,為夫解開衣衫,你看看?”一邊說著,一邊作勢就要解開鞓帶的搭扣。

    季凝的臉都要熱得燒穿了,慌忙撇開臉去,口中更慌道:“別解!”

    心里則已經(jīng)把簡銘這個“登徒子”暗啐了好幾口。

    什么人??!當(dāng)著女人就要解褲.帶。

    咦?等等!

    季凝的腦中電光火石般劃過一道白影——

    怎么像是……

    季凝慌得又?jǐn)Q過臉去。

    簡銘正笑容可掬地瞧著她,兩只手已經(jīng)背在了身后。

    他哪里解什么褲.帶了?

    分明就是故意逗季凝的。

    季凝嗔怒地瞪他,腦中的那道白影,卻揮之不去。

    “誰稀罕看你!”季凝啐道。

    像是滿滿的嫌棄,簡銘卻笑意更深了。

    這樣的季凝,才是他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的季凝;而不是這些時日里,進退有度,與他相敬如賓的季凝。

    這世間循規(guī)蹈矩的女子多得是,但有趣的、讓他過目難忘的女子,卻少而又少。

    “原來夫人是嫌棄我?。 焙嗐懹挠牡貒@息道。

    仿佛真被季凝嫌棄了、哀怨了一般。

    “誰嫌棄——”季凝話說一半,驀地噤聲。

    她突然明白簡銘說的“嫌棄”,所指為何了。

    簡銘在“幽怨”于她嫌棄他的身材……

    鬼才知道他的身材什么樣!又哪來的嫌棄之說?

    不對!

    便是知道了他的身材如何,難道就不嫌棄他,就喜歡他了?

    季凝的一張臉,登時漲紅如同剛在蒸鍋里燜熟的蝦子。

    她的腦子里,更是晃出了當(dāng)日宮里那兩位嬤嬤,在季府里她的小房間里,為她講解女子出嫁之前剛當(dāng)知道的男女之事的情形。

    那兩個嬤嬤說什么來著?

    她們說,男子越是英武勁健,那方面便越是強悍……

    這么看起來,簡銘不就是“英武勁健”的那種?

    季凝實在沒臉再想下去了。

    她垂著眼睛,臉頰飛紅,一雙眸子在榻前的地面上好一頓尋摸——

    想尋個地縫兒鉆進去才好。

    光自己鉆進去還不夠,簡銘竟還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還大喇喇地轉(zhuǎn)著身形讓自己看,甚至還更不要臉地想解鞓帶,合該找個更大的地縫兒鉆進去。

    誰讓他長得比她要高,比她身體要健壯?

    不能再想什么健壯了!

    簡銘往日里冷峻穩(wěn)重兼寡言孤傲的大齊戰(zhàn)神的形象,這么一下子,就在季凝的心里崩塌了。

    季凝苦著小臉兒,心想簡銘不會是真的腦子壞掉了吧?

    才一刻鐘未見,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莫非是被驢踢了頭?

    能踢到大齊戰(zhàn)神、常勝侯的腦袋,還能踢得這么穩(wěn)準(zhǔn)狠的,恐怕不是尋常的驢子。

    季凝自問田莊上可沒有這么厲害的驢子。

    想來想去,恐怕也只有簡銘的那匹高頭駿馬了吧?

    雖然,把那么一匹神駿的戰(zhàn)馬,比作驢子,似乎不大厚道……

    季凝正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忽覺肩膀被一個大手輕輕推了推。

    她暗抽冷氣,戒備地看著俯身瞧著自己的簡銘。

    不知何時,簡銘已經(jīng)距離他這么近了,黑影一般籠罩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于是,她所能見到的,便只有簡銘這個人,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

    很好看……

    季凝渾亂地想著。

    待得察覺到自己竟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想什么好看不好看,季凝覺得自己簡直不可救藥了。

    若是簡銘長得不那么好看,她或許還有勇氣,讓他離自己遠點兒。

    哎!不忍心??!

    好看的人,就是這么讓人覺得沒道理。

    季凝默默搖頭。

    何止簡銘那張俊顏,簡銘身上的氣息,也讓她眼中的戒備淡了許多——

    干凈的,皂角與澡豆交織的味道……

    然后季凝聽到了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簡銘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蕩:“往里面些,我也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