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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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雅林的心愿,以她丈夫的身份,接管了河銘公司,無從選擇地,離開了醫(yī)院。 當我踏進廉河銘曾經(jīng)用過的獨立辦公室,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高處不勝寒的氣氛頓時席來。陳主管說,這間辦公室一直以來都是廉河銘專用,就連宋琪都不曾據(jù)為己有過。 河銘公司規(guī)模巨大,又是剛剛確定好歸屬,百廢待興的狀態(tài),需要處理的事務堆積成山。我初來乍到,不熟悉的東西太多,陳主管便給我安排了幾個助理。自知缺乏經(jīng)驗,從上任的第一天起,每一個決策拍板前,我都會咨詢他們幾個高層,聽取意見,盡可能快地熟悉這里的路子。 陳主管和他帶回來的一眾高層,是廉河銘的忠心部下,對我這個女婿照顧有加,極力扶持,讓我坐穩(wěn)這個位置。在他們的幫助下,資產(chǎn)轉移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便宣告完成,河銘公司以及廉河銘留下的全部財產(chǎn),自此正式歸于雅林名下。 *** 廉河銘的個人財產(chǎn)中,除了遠山別墅之類無法短期換現(xiàn)的地產(chǎn),其他的我們將之分割,一半支援給了河銘中學,一半分成三份:一份自留,一份交給賴盈莎住的精神病院,還有一份,給了張進。 張進被請來辦公室,從我這里接到轉賬通知單時,沉默不語了許久。他坐在沙發(fā)上,半斜著身子,點了根煙吞云吐霧著。 我說這是雅林的意思,希望能替廉河銘彌補一二。張進便看看我,吐出一大圈煙氣,面無表情道:“廉大老板都歸西了,我又不信奉什么父債女償,丫頭費這心作甚?” 他話是這么說,卻沒有要把通知單退回的意思。 曾經(jīng)以為張進永遠都不可能接受同廉河銘和解,沒想到幾經(jīng)周折,到最后,他真的接納了這種補償式的致歉。 我欣慰一笑:“你怎么打算的?想去美國的話,我可以替你安排?!?/br> 他挑著眉擠兌:“呵,當上‘老總’,說話果然硬氣了哈?!?/br> “別取笑我了,這活兒真不是誰都干得了的,我已經(jīng)應接不暇了?!蔽矣謱⒃掝}拉回來,“你考慮考慮吧,早晚都要去的話,不如早去?!?/br> 他想了想,說:“去是要去的,但我要等到宋琪被繩之以法之后?!?/br> 看來目前的狀況,他還不肯罷休。 “蘇也留下的東西,你們真不打算拿出來?”他又說,“如今宋琪已是泥菩薩過河,那個案子一翻出來,肯定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知道,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想優(yōu)先尊重蘇也的意愿,畢竟她才是受害者。再說,要是用蘇也的案子把宋琪送進去了,他就一點兒浪都掀不起來了,那樣,范青蕓恐怕就難尋了?!?/br> “為什么非得尋到范青蕓?” “為了逼宋琪承認他對廉河銘的背叛?!?/br> 張進思索了片刻,有幾分明白了,但還是納悶兒:“尋人有那么容易?警方全城搜捕潘宏季好多天了都還沒影兒,一個已經(jīng)失蹤了大半年的人,上哪兒找?” “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要就宋琪造謠誣陷雅林身份一事起訴他,要求他賠償大數(shù)額的精神損失費。以他自己名下的資產(chǎn),是賠不起這筆錢的。他若不想落得個流落街頭的下場,就不得不想辦法應對我們。沒有資金,任何辦法都是徒勞,范青蕓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br> 我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而且,我也不相信宋琪會就此甘心,他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哪怕已經(jīng)落到這步田地,也一定會垂死掙扎,賭上一把。吳警官已經(jīng)派人監(jiān)視他了,說不定等不了多久就會有收獲。再者,如果證實了宋琪對廉河銘確有背叛,說不定還可以連帶證實他的確指使過小晨,你不希望他認罪嗎?” 張進若有所思地狠吸了幾口煙,道:“我不看重形式,你們給宋琪定什么罪都行,只要這渾蛋嘗到報應,我就滿意。你們非要找那范青蕓,找就找吧,既然你這么有信心,我就等著看好戲唄?!?/br> 說完,張進掐滅煙頭,對著垃圾桶扔出一個拋物線,站起身來打算要走。 “稍等?!蔽医凶∷矎囊巫由险酒饋?,繞到辦公桌前,“張進,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老哥你賞臉不?!?/br> 他歪著腦袋等我細說。 “宋琪被趕走后,河銘公司走了不少人,很多高層的位置現(xiàn)在都空缺,一時半會兒又招不齊,導致很多事都堆著沒人理。你以前在長慧,也算有過一些經(jīng)驗,要是還有興趣做些事情,過來幫把手如何?” 張進甚感意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又來回打量這間辦公室,陰陽怪氣地問:“在這兒?給廉河銘開的公司干活兒?” 他夸張的表情告訴我,這要求很傷他自尊,但我面不改色:“沒錯?!?/br> 他兩片眉毛都擰成了麻花,又忽地注意到自己手中還握著的轉賬通知單,歪著嘴道:“你這是讓我拿人手短?” 看他那故作的一臉嫌棄,我忍住笑,依舊一本正經(jīng):“我什么時候給你下過套兒?我是真心實意請你來幫忙的。你看啊,我雖然坐在這個位置,但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憑裙帶關系坐上來的小白臉,沒人信服,孤立無援。你說,我是不是該培養(yǎng)培養(yǎng)自己的‘黨羽’?” 這下張進不說話了,一邊琢磨著一邊踱步走到窗邊,無聲無息地朝外面望去。 從這辦公室可以看到公司大樓的入口處,我隨他的視線看過去,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便問:“看什么呢?” “看那倆警衛(wèi)小哥。”他的嘴角勾起一彎詭異的笑,“你知道么,今天我來這兒,其實忘了把你給我的邀請函帶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親自出去迎我準進不來,誰知那倆警衛(wèi)小哥居然知道我是誰,見我沒憑沒據(jù)就想進,那表情尷尬得哦,嘖嘖嘖……我都不好形容。你猜最后怎么著,他倆糾結了半天,居然直接就放我進來了。這么怕得罪我,難道不是因為,我是你的裙帶關系?” 我心頭暗笑,卻不表露:“肯定不是,現(xiàn)在還沒人把我放在眼里呢。依我看是這樣,河銘公司的人一向敬重廉河銘,而你卻是廉河銘的大債主,廉河銘都得給你賠不是,他們自然額外敬你三分?!?/br> “是么?你莫不是在誆我?”張進目光雖懷疑又挑剔,臉上卻已藏不住那一絲得意了。 看來這高帽子,他戴得很舒服。 我進而道:“誆你做什么?你就權當是,整個河銘公司都在替廉河銘向你道歉,如何?” 這話十分入張進的耳,大大地填補了他心頭的不平衡。他斜著眉毛“哼”了一聲,那神情,仿佛是在想象自己拄著拐棍從廉河銘的公司進進出出,卻昂首挺胸,受人仰慕的場景。 過了一會兒,他收起臉上不經(jīng)意流出的表情,故意板著臉答:“那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為其難,幫你老丈人的公司一馬?!?/br> *** 讓張進來河銘公司供職,一是的確需要他的助力,二是我希望他能真正從仇恨中解脫。 說到底,無論是宋琪還是廉河銘,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傷害他的主觀意志,對他而言,那只是場意外誤傷,他對宋琪的仇恨不該更甚于我和雅林。在我看來,他的憤怨,其實更多地來源于對身體殘缺的抵觸,是恨,而并不是仇。 所以,即便宋琪認罪服刑,他不過能有一時的痛快,心頭的結,并不會真正解開。于是他說不愿意即刻前往美國時,我便想著,如果能讓他在河銘公司,這個廉河銘和宋琪都注入過心血的地方找到存在感的話,他心頭,或許會平靜一些。 *** 那陣子,我忙得暈頭轉向,連續(xù)許多天都早出晚歸,一整天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騰不出。 雅林睡得早,我每天回到醫(yī)院時,她都已經(jīng)休息了,連一句話都說不上。李師傅每晚都會向我匯報她白天的情況,但不能親眼看見,我總是不踏實。 有天夜里,我醒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雅林沒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沙發(fā)邊看著我。 外面還毫無亮光,我問:“怎么起來了?” “白天睡了很久,現(xiàn)在睡不著,看看你?!彼穆曇粼诤诎抵袦厝崛缢?,“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蔽疑焓终{(diào)亮一盞小燈,坐起身來,“不舒服嗎?怎么白天睡了很久?” “沒事兒,就是還有點兒吐?!?/br> “還吃不下東西?” “能吃一點兒了。”她用手撫摸我的眉心,“你呢?在公司還順利嗎?看你睡著了都皺著眉頭,很辛苦吧?” 我把她攬進懷里,輕聲說:“不辛苦。就是……很想你?!?/br> 我們相擁了一會兒,說了些話,雅林便催促我趕快接著睡,自己也回到了病床上。 那是這許多天來,我們唯一的一次交談。 我其實并不打算在河銘公司長留,只希望能盡快將一切推向正軌,讓離不得我的時期短些,再短些,別讓雅林等太久。為此,我每天都拼盡全力,爭分奪秒,生怕她會等不及。 然而很快,我就認識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原來我能抓住的時間,比想象的還要短暫。 *** 一個下午,我正同陳主管幾人開會,一名助理急沖沖地闖進來:“冷總,協(xié)仁醫(yī)院剛剛打來電話,說羅小姐昏迷了!” 我的手無意識地丟開了原本捧著的資料,腦中像雷聲傳來前的閃電一般,無聲地閃過一道白光。 連一句“抱歉”都來不及說,我就飛奔出了會議室。陳主管他們都清楚雅林的病情,看到我白刷刷的臉,直到我跑出去,都沒吭聲。 我趕回醫(yī)院,看到的是又一次靠著呼吸機艱難維持生命的雅林。她的臉上毫無生氣,額前的碎發(fā)似被汗水沾濕過,一綹一綹地貼在腦門上,氧氣罩下慘白的嘴唇上,還清晰地留著血沫的痕跡——我心頭狠狠抽搐,她又咳血了…… 我從被褥里找出她冰涼的手緊握住,顫顫地喊著:“雅林,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聽見了嗎?” 死氣沉沉,毫無回應。 李師傅一直在病房守著,此時淚眼縱橫:“冷先生你可算回來了!羅小姐今天差點兒就……就……” 我喉嚨顫得幾乎說不出話:“她怎么了?” “你知道的,羅小姐最近吃東西很容易吐,她今天吐了以后,就咳嗽得厲害,喘不了氣,抓著胸口疼得話都說不出來!我趕緊叫醫(yī)生來看,可沒一會兒,她就暈過去了。醫(yī)生們都著了慌,一窩蜂涌進來好多人,還拿那個……那個電擊,在她身上使……” “電……擊?” 惡化得如此之快! “是啊,說是什么……心律不齊。冷先生,其實……其實羅小姐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你沒看到,她這兩天,每天都有好長時間痛得死去活來!她不讓我告訴你,說公司里的事已經(jīng)讓你很cao心了??墒恰墒敲看嗡话l(fā)病,都跟要命似的,我看著都心疼??!” 我閉上眼,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從發(fā)現(xiàn)懷孕起還不到一個月,她的身形還沒有變化,身體的承受力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