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這句話顯然一語中的，讓老譚十分汗顏，一愣神的時間，他一下子沒拿住酒袋子，將酒灑到了自己的胸前，浸濕一大塊。

    不論是巫蠱、幻咒，任何一種法術(shù)都需要使用者和咒術(shù)融為一體，用自己的七魂六魄、血rou精氣全部注入到法術(shù)里，相互滲透、融合，結(jié)為一體，無法分離。注入的東西越多，法術(shù)的修煉程度也就越高，自身的實力也就越強(qiáng)。因此，一旦法術(shù)修煉完成，使用者已經(jīng)不同于尋常人等，根本分不出來是人利用法術(shù)，還是法術(shù)驅(qū)使著人。

    林皓的腦筋轉(zhuǎn)得很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老譚的異動情況，然后思索出了上面這番結(jié)論。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劇?！崩献T兩眼空洞地說。

    “前輩何其聰慧，我能想到的東西，你早就了解到了。”林皓說話十分地小心翼翼。

    他見過無數(shù)多的與秘術(shù)難分難離的使用者，外表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但是內(nèi)心早已發(fā)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萬一要是失去了控制，發(fā)起了瘋，那將是十分危險的情況，會嗜血如狂。

    “是的?！崩献T說道，“小伙子，其實你比我聰明，我們只交過一次手，你就洞察了所有的事情。就憑你的這個智商水平，如果和我們合作的話，祭司主一定會重用你的?！?/br>
    “只是很不湊巧，我只想當(dāng)個普通人，不想被重用，也不想再過刀尖舔血的日子。”林皓堅定地說。

    老譚把香腸吃完，又拿起一串羊rou，即便是這種尋常無害的動作，也讓韓加嚇得夠嗆，連忙向后撤了好幾步，生怕對方覺得自己站得太近，一不高興拔刀便捅。

    “小伙子，你年紀(jì)輕輕，還有大把好時光，等到你四十歲的時候，就會逐漸明白很多人生的道理。俗話說的話，咸魚也要有夢想。人再長壽，也不過百年耳，做個平淡無奇的人有什么意思呢，又有多大的意義呢，不斷向上攫取，一步步登上天之涯，才是一個人最終價值的實現(xiàn)。想當(dāng)年的時候，我們剛遇到大祭師，那時是多么的雄霸南亞、春風(fēng)滿面，他用他十分高深的武功和哲理，收服了我們，我們對他心服口服，并且他還帶我們達(dá)到了更高的境界。在他跟前，所有的智慧和法術(shù)都毫無意義，他就像是一堵堅不可摧的城墻，無論是多么尖銳的兵器都不能奈他何?！?/br>
    林皓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源于目前面臨的巨大壓力，他的精神全部都聚集在老彈的臉上。真正的大師，人刀合一，不時時刻刻聚精會神地盯住了，搞不好什么時候就暗箭傷人。

    “你應(yīng)該去和祭司主見上一面，他對于聰明的人一向十分欣賞?！崩献T勸說道。

    “多謝前輩好意，既然承諾幫助齊家化解他們的滅頂之災(zāi)，那就要有始有終，我想先把托林寺之戰(zhàn)解決了再說?！绷逐┎粸樗鶆?。

    “托林寺之戰(zhàn)？哈哈，真是笑話。古格銀眼催命符都發(fā)到了，還有什么好掙扎的，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改變已成定局的事情，齊家人的死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崩献T狂傲地說。

    “起碼他們現(xiàn)在還活著，我會一直堅持到最后一秒?！绷逐┐罅x凜然地說。

    老譚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反應(yīng)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眾人看他仰脖灌了好幾口酒：“行行，小兄弟，我敬重你，不過你肯定會親眼看到最終的結(jié)果的。這次不光有我們雪域六鷹，還有獲得大祭師真?zhèn)鞯奈ㄒ坏茏?，雪緋姑娘也來了……如果不是太陽和月亮一起出來，我們幾個人別說齊家和你們這些小輩了，什么樣的高手我們干不掉？”

    他似乎說漏嘴了一些信息，比如他口中的“雪緋”，林皓從沒有聽到過這個人的名號。

    土林的環(huán)境中，風(fēng)力越來越強(qiáng)，氣溫也越來越低，韓加已經(jīng)凍得有些顫顫巍巍的，繞道烤爐的對面，上竄下跺腳的取暖。

    “所以，看來我也沒得選了?！绷逐┌l(fā)出了一聲冷笑。

    “皮之不保，毛將焉附？小伙子，下回咱們再見面，可就是勢如水火的對手了，其實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如果能把勢均力敵的對手變成朋友，那戰(zhàn)斗力是指數(shù)倍增長。所以你不考慮考慮嗎，有大祭師的智慧在，我們能干出很多豐功偉績來。”老譚耐心地說，仍不死心。

    林皓堅決地?fù)u了搖頭：“招來這么多人就為了殺這三個沒什么威脅的人，心胸未免太狹窄了。前輩，恕我無法茍同你的說法?！?/br>
    老譚覺得面前的小伙子很有趣，笑了起來：“小伙子，你年紀(jì)輕輕的為什么這么迂腐？你不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齊家——”

    突然之間，在一片荒原的近處有一陣陣的凄婉輾轉(zhuǎn)的蕭聲，隨著強(qiáng)勁的北風(fēng)撲面而來。

    老譚的臉突然變了色：“先不跟你聊了，但你最好識相一些，性命攸關(guān)的時候，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以卵擊石丟了小命?！?/br>
    他一把拽起酒袋子，朝笑聲傳來的地方大喊了一聲，以示回應(yīng)，然后便一個閃身，消失在這夜色濃郁的荒野之上。

    林皓這時終于松了口氣，腳下不穩(wěn)，差點摔倒，趕忙扶著椅子坐了下來。

    “你沒事吧？”秦沫三步并作兩步，火速來到林皓的面前，按著他的肩膀問道。

    “我……冷啊……耗費(fèi)太多精力，我要累死了……”林皓的臉色慘白，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早已布滿了綠豆般大小的汗珠。

    秦沫見狀立刻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給林皓披在身上。

    “哎，你有白酒嗎，趕緊拿過來?！彼龑n加大吼一聲。

    “有有、有?！表n加也急匆匆地拿起紙箱子，一頓亂翻，不多會，便找出一瓶青稞酒來，一口將蓋子咬掉，遞到了林皓的手上。

    喝了幾口白酒之后，林皓閉上了眼睛，渾身都在顫抖。

    “為什么會這樣？”韓加十分害怕地問。

    秦沫淡定地回答他：“林先生剛才催眠了譚先生，使得對方把關(guān)于這件事情的一些信息說漏了嘴。雖然信息量很小，敵人也很強(qiáng)大，但起碼我們知道要面對的是哪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