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shí)。是我想岔了?！?/br>
    羅素點(diǎn)了點(diǎn)頭，贊同道：“這樣的話，不可能在精靈這個群體中養(yǎng)成不在乎生死的傳統(tǒng)?！?/br>
    普通精靈雖然數(shù)量很少，但也沒有那么少。

    這世界有三億多人，精靈所占的比例是萬分之一。

    并非所有的精靈都會成為“董事”。也有一些是作為藝術(shù)家、作家、工匠而存在……也不是不存在創(chuàng)業(yè)失敗，身無分文的精靈。

    和那八十四人不同。他們雖然長壽，但并非不死。

    “甚至就算是那八十四人，也不一定就愿意‘轉(zhuǎn)世’?！?/br>
    “因?yàn)橹匦鲁砷L起來，會耽誤很多計(jì)劃、讓自己變得脆弱嗎?！?/br>
    “也有原因吧。另外一個原因是……即使在精靈董事的哲學(xué)觀中，也并非完全將‘轉(zhuǎn)世’當(dāng)做‘復(fù)活’。

    “個體之間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持有相同的記憶，因?yàn)椴煌能|體之間基因不同、性別不同、激素水平不同、個人才能不同，最終也未必就能活成同一個人……更不用說，其實(shí)記憶也不是完全相同。

    “精靈的一輩子是很長的。哪怕最開始的差異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在千年之后的差異也會變得非常明顯?！?/br>
    “……明明是長生種，卻反而對這種事很敏感嗎？”

    羅素喃喃道。

    這種“人生重開權(quán)”假如放到短生種群體中……雖然可能有些爭論、但絕不會有任何遲疑。每個人都必是狂喜。

    ——這不就是小說里常見的死后重生橋段嘛！

    結(jié)果能活得更久的精靈，卻反而忌諱這個……

    聽到這里，蘭奶奶卻意味深長的看了羅素一眼。

    “看來你還不知道啊?！?/br>
    “……什么？”

    “我先想一下，告訴你沒問題嗎……”

    “既然壞日向你介紹了我，大概是想讓我來告訴你這件事吧?！?/br>
    她嘴角微微咧了一下。

    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那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一瞬之間竟是有幾分恐怖的意味。

    “你見過精靈的胎兒長什么樣嗎？”

    她低聲問道：“或者說，你見過人類的胎兒嗎？”

    “……我不知道?！?/br>
    羅素有些遲疑的搖了搖頭：“人類的胎兒……我見過的。人類胎兒的耳朵是圓形的、也沒有任何靈親特征?！?/br>
    他剛剛的第一反應(yīng)，是“劣者”這個特例——他就是精靈與惡魔的混血，證明了精靈也是有生育能力的。

    但他似乎的確沒有見過“胎兒”形態(tài)的精靈。甚至聽都沒有聽過……哪怕是作為精靈幼子的“托瓦圖斯”，看上去也有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模樣。

    他甚至都不知道，精靈的胎兒是否也是長耳、亦或是說精靈的長耳本身也是一種靈親特征？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這個秘密吧……畢竟這與壞日也有些關(guān)系，他不想說也是正常的。我也不能把這件事帶到墳?zāi)估铩！?/br>
    蘭奶奶嘆了口氣：“不知道這件事的話，你始終無法明白巴別塔究竟背負(fù)著怎樣的使命……也不會明白鹿首像一直存在的意義。

    “雖然我顯然已經(jīng)退休了，但我依然銘記著‘傳承秘密’的使命?！?/br>
    ——她甚至不再隱藏，自己曾是巴別塔的一員了。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羅素恍惚之間竟從這位老人身上看到了些許死氣。

    “你就沒有想過，人類既然能夠逐漸擁有靈親特征……那么他們能否逐漸褪去靈親特征？”

    蘭奶奶的第一句話，就讓羅素睜大了雙眼。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人類褪去靈親特征，那會是什么樣子……

    “那就是精靈。”

    蘭奶奶答道：“精靈并非是自然誕生的物種。也不靠生育來增加種群數(shù)量，而是從人類中轉(zhuǎn)化出來的……人類的進(jìn)化。

    “就像是得了疾病之后，愈合之后就會擁有抗體。假如得了靈親癥之后再‘痊愈’，就不再會得靈親癥、而是變成長生種。屬于精靈的長耳，那是‘靈親癥’愈合的證明。

    “所以，當(dāng)然不會存在精靈的胎兒。因?yàn)殪`親癥想要穩(wěn)定下來，至少要到青春期剛開始。

    “從那個時候開始，如果通過精靈們的絕密技術(shù)、祛除了靈親特征……人類就會變成精靈。”

    蘭奶奶毫不猶豫的在羅素面前，說出了只要知曉就會被判處死刑的絕密：“所以精靈才會嚴(yán)格控制數(shù)量——才能嚴(yán)格控制數(shù)量。

    “這就是屬于精靈的秘密?！?/br>
    精靈董事在死后立刻就能重生，這怎么可能？

    哪怕得到了“減員一人、應(yīng)生育一人”許可，但從懷孕到生育也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

    精靈作為長生種，孕育胎兒的時間應(yīng)該也會變長才對。

    羅素最開始的想法是，精靈或許有一個“胎兒基地”、里面儲存著許多的空殼。

    就像是科幻電影里一樣，擺了一排的培養(yǎng)倉。每次得到允許之后，就會從里面放出來一個、或者把記憶植入進(jìn)去。

    ……但仔細(xì)一想，其實(shí)有很明顯的漏洞。目前這個世界是1202年，已知有一些精靈是從0年之前誕生的……那個時間的精靈，真的會持有這么優(yōu)秀的技術(shù)嗎？

    他們又如何保持精靈族群的完全純血？

    如今羅素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