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約意識到了壞日的想法：“一旦有了‘愛’，這數(shù)據(jù)的體積就太大了?！?/br>
    就像是饑餓的人吃餅干，他吃到飽那就是真的飽了。

    但他如果吃壓縮餅干吃到飽，然后再喝水……那就不是飽了這么簡單的問題了。胃都有可能被漲破。

    對他來說，“愛”就是這樣會膨脹的食物。

    現(xiàn)在他的藍移數(shù)值還不夠穩(wěn)定，不使用翠雀的芯片強行提升一級藍移的話、他甚至連摩根的面具都沒法穩(wěn)定做出來。

    如果他變成摩根的時候，會被她的愛所浸染……那一瞬間浸染到體內(nèi)的情緒波動，毫無疑問會推動著他的紅移再升一級。

    “在我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種安全閥。為了讓你不會太過‘入戲’，而制成的一個‘鑰匙’。”

    壞日認真答道：“根據(jù)我對靈能的研究，你應(yīng)該是可以做到‘模仿愛’的?；蛘哒f，你的靈能應(yīng)該存在這樣的一個危險開關(guān)……打開之后，可以讓你做到一些更危險的事。

    “大家的靈能，或多或少都有這種‘開關(guān)’的。我認為，如果你能夠用自己的才能去理解‘愛’，就是打開了這個屬于你的危險開關(guān)、徹底踏入了新的境界?！?/br>
    “那基本來說，就已經(jīng)是惡魔了吧？”

    羅素眉頭緊皺。

    靈能不可能毫無預(yù)兆、毫無理由的增強……除非那是處于“另一側(cè)”的力量。

    “惡魔和你又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不同呢？”

    壞日反問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是不是忘了，惡魔之所以發(fā)瘋殺人，是因為繼承了你的遺志？

    “從這點來說，惡魔是在為你復仇啊。這難道不是你最值得信賴的同伴嗎？”

    “但是惡魔必須吃人啊。”

    羅素毫不猶豫的說道：“正因如此，他就不可能是人類的同伴?！?/br>
    壞日搖了搖頭。

    他從另一個角度問道：“那你覺得，惡魔為什么必須吃人？或者說，是什么時候開始，惡魔才必須開始吃人？”

    羅素怔住了。

    他腦中浮現(xiàn)出了小琉璃當時的樣子。

    “很簡單……當達到了六級紅移，宿主原本的人格消亡的時候。惡魔就必須通過吃人來維持自己了。

    “但你也去過再造機關(guān)了吧。那里的惡魔有在吃人嗎？”

    “可他們也的確會消亡，”羅素強調(diào)道，“的確有惡魔因為沒有長久沒有吃人而自我毀滅?！?/br>
    “那可不是因為惡魔存在就必須吃人。而是因為‘你不在了’，惡魔才必須吃其他人。

    “惡魔……或者說，‘靈能’本身與你是共生的。你大可多相信一點他……在需要的時候，釋放出自己的惡魔?！?/br>
    壞日循循善誘：“只要跟惡魔交流好，他也是不會闖禍的。

    “怎么，你不想感受一下‘真正的愛’嗎？我相信，藍歌鴝和摩根的面具里面，一定是有那種東西的。”

    羅素盯著壞日，看了許久。

    他突然開口問道：“那么……

    “——你現(xiàn)在是惡魔嗎，壞日先生？”

    壞日聞言，終于滿意的笑了。

    他欣慰的看向羅素，搖了搖頭：“現(xiàn)在的我并不是。

    “但或許某時某刻，就會是。”

    他說著，點了一下羅素的額頭。

    他平淡的說道：“不要完全相信公司那些人的鬼話。惡魔也同樣是屬于你自己的一部分，控制不好那是因為控制不好的人的過錯。力量本身是沒有錯的。

    “相信心中的惡魔，也同樣是相信你自己。你要做的是感知惡魔、駕馭惡魔、控制惡魔，而不是否認它的存在、壓制它的力量?！?/br>
    說到這里，壞日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而理性，眼神變得冷淡、嗓音也變得低沉：“你為何會突然渴求愛呢？在我看來，和翠雀做了什么事無關(guān)，就是你心中的惡魔‘餓了’。

    “如同寄生蟲吞食了你的營養(yǎng)，就會讓你變得饑餓一樣。

    “當你完成了移涌之后，你心中的惡魔已經(jīng)蘇醒了。那些被你壓抑著的、忘卻了的所有本能也都一并蘇醒……

    “惡魔與你的本質(zhì)是一樣的，而它如此的渴求著得到‘愛’的力量、說明你其實也是一樣，只是你在欺騙自己——你卻因為自己過去的經(jīng)歷，不敢直視自己心中萌發(fā)出的對‘愛’的渴望。

    “但靈能是誠實的力量。沒有人可以欺騙自己的心，正因如此……人就更無法欺騙自己心中的惡魔。”

    羅素突然抬起頭來。

    他再度發(fā)問道：“你現(xiàn)在是惡魔嗎，壞日先生？”

    “初次見面。”

    “壞日”冷淡的說道：“我叫朽日……容器先生?！?/br>
    第十三章 另一個我

    “……我可不是什么‘容器先生’?！?/br>
    羅素沉默了一會，才微微偏過頭去低聲答道：“我只是羅素而已?！?/br>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與劣者前往再造機關(guān)的經(jīng)歷。

    那些惡魔們眼中的人，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瓶子。而他們的惡魔寄宿于其中。

    就像是盛放著某種藥品的瓶子——在人們稱呼它的時候，肯定不會把它叫做“盛放著某某藥的玻璃瓶”，而是直接稱呼那里面藥的名字。

    對于惡魔來說，人就是這樣的“容器”本身。

    因此，朽日這句話還是一種雙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