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蓉半跪于地，半倚在趙允佶膝頭，殿下，奴倒是有個(gè)主意，就不知殿下覺得可行。

    趙允佶乜眼看王芷蓉，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能想出甚主意。

    王芷蓉小巧的香舌舔了舔紅唇，殿下您仔細(xì)想想，北梁皇族和使臣為何而來。

    趙允佶面露不耐，不就是為了六院競藝嗎，現(xiàn)在六院競藝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至于北梁人要學(xué)的工巧技藝，父皇自會安排，我也插不上手。

    殿下，要掌握一門工巧技藝絕非一日兩日功夫，北梁來的使臣不可能在京中一留數(shù)年，尤其是北梁二皇子，既如此，要想真正遂北梁人心意，恐怕不止傳授技藝那般簡單。

    王芷蓉說的有模有樣，趙允佶認(rèn)真起來。

    殿下不若與皇上商量了，自我們新宋國挑幾名匠師送北梁，當(dāng)然殿下得讓北梁皇子知曉這是您的恩情，至于匠師人選，譬如華琬那等技藝中上，又參與過六院競藝的，想來北梁皇子會滿意。

    第132章 天真

    將新宋國的匠師送北梁人趙允佶嘴角浮起一絲笑，還真是個(gè)便宜的好主意。

    趙允佶抬手來回摸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王芷蓉，既然北梁求藝，想必他們會將匠師奉為上賓，華琬可是耍弄過我們的，讓她去北梁享福，豈不便宜了她，你可甘心？

    王芷蓉抿了抿唇，殿下所言有理，奴心里亦怨著華琬，可想著要以大局為重其實(shí)華琬也不是必須人選，一切要憑殿下的英明決斷了。

    呵，你還不至于愚善，送北梁的匠師人選我自有主張。說罷趙允佶捉小雞似將王芷蓉拎起，直接壓在了矮塌上。

    凝光院內(nèi)。

    王芷蓉離開凝光院不多時(shí)，皇宮與凝光院的賞賜就到了，絹帛百匹，金銀銅瓷器，珍饈名茶林林總總，足足裝了六只箱籠。

    賞賜已遠(yuǎn)超規(guī)制，原來睿宗帝帶張貴妃在宮中賞玩金頂冠和鳳環(huán)時(shí)，二人越瞧越喜歡，當(dāng)即將凝光院的賞賜提了一倍。

    吳院使看著擺滿院子的賞賜是又歡喜又焦急，她在焦急院使一職怎還未落到她頭上，看來還得去尋徐司監(jiān)問問，如今凝光院是六院之首，總不能沒有正院使。

    吳院使塞了銀兩并送走內(nèi)侍后，命人將賞賜往庫房搬，又聽到前院婢子通報(bào)慶國公府的鄭六娘過來了，鄭六娘一向是沖華琬來的，與她人無甚關(guān)系，吳院使只吩咐婢子好生伺候，便未再多問，甚至不知曉鄭六娘還多帶了一人。

    華琬接到消息匆匆趕到制藝坊外接迎。

    站在鄭六娘身邊的女娘與華琬一般年紀(jì)，身著云水金銀妝花緞大氅，圓臉兒，五官很是精神，尤其一雙晶亮的杏眼，是打入凝光院起就滴溜溜地看個(gè)不停，偶爾還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周遭一切皆新奇。

    華琬一眼便知小娘是沒什么心眼的。

    阿琬，此次凝光院得六院之首，恭喜你了。鄭六娘遞了只繡竹梅紋的香囊與華琬，又笑道：不知送甚與你，左右想來，我唯有針線活還能拿得出手，香囊里是冬日陰干的梅蕊粉和幾味醒神的溫和草藥，我也用此香囊的，你可不許嫌棄。

    鄭六娘將自個(gè)兒系的香囊解下來與華琬相看，兩只果然一模一樣。

    菡娘好巧的手。華琬欣喜地要接，不想拿了空。

    香囊被不相識的小娘一把抓在了手里。

    小娘執(zhí)香囊左右看，嬌嗔道：鄭菡娘，你口口聲聲與我好，怎不見你繡了香囊與我？

    你還能有缺的？鄭六娘沒好氣地瞪小娘一眼，我若與你不好，豈會你一說要認(rèn)識編綴金鳳環(huán)的匠師，我就趕趟兒地帶你來。

    鄭六娘朝華琬努努嘴，這就是華匠師了，慶國公府的首飾自兩年前，阿琬還在工學(xué)堂時(shí)，就是拜托阿琬的。

    這樣陌生小娘說話拖三分，將香囊高高拋起，華琬心一跳，連忙瞧準(zhǔn)了接下。

    小娘此舉失禮，可華琬只能一笑了之，執(zhí)香囊于鼻端輕嗅，香味兒很清雅。

    華琬歡喜地謝鄭六娘，將香囊系在腰間后問道：這位小娘是？

    你竟不認(rèn)識我。小娘挑眉睜大眼睛，湊近華琬，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她，像在看砧板上待殺的魚。

    華琬忍不住打個(gè)激靈，可她真不認(rèn)識，華琬訕訕一笑，場面一時(shí)尷尬。

    鄭六娘掩嘴好笑，阿琬，還不快招待我們?nèi)ジ糸g，愣留我們在此吹風(fēng)。

    華琬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臨到小棕樓，華琬順道聽見兩名婢子在討論王芷蓉的事情。

    原來婢子過來送首飾活與王芷蓉，不想王芷蓉又告假了，二人就聊起曾有人瞧見王芷蓉乘馬車出現(xiàn)在梧桐巷，并隨男人進(jìn)一家?guī)谉o人煙的酒樓一事。

    婢子見到華琬，蹲身見禮。

    往后莫要在背后胡亂說道他人。華琬語氣難得嚴(yán)厲，王芷蓉雖與她不對付，可終究是女娘，被人議論同男子私會，少不得壞了名聲，是什么首飾一定要交給王匠師？

    兩名婢子素來知曉華琬好脾氣，并不真的怕，只如實(shí)道：回華匠師，王匠師交代婢子們將二皇子和齊淑妃的首飾都與她，今兒二皇子定下金環(huán)佩和金鬏，奴婢特意送過來。

    著急么，不著急晚些時(shí)候再給她，著急就先交與我。華琬嘴上說，可心里一百個(gè)不愿意，二皇子是無禮粗魯之人，昨兒還將酒灑在殿下袍服上。

    不著急的，不敢麻煩華匠師。

    華琬松口氣，帶鄭六娘二人繼續(xù)往前行，忽想起一事，又折回一步與婢子道，原先大皇子的首飾是哪位匠師負(fù)責(zé)？可能與她商量了，將大皇子的首飾給我。

    婢子未料一向醉心制飾的華匠師竟也生出攀高枝的念頭，面面相覷后說道：大皇子的首飾一直是哪位匠師得空就哪位匠師制，往后奴婢便將大皇子定的首飾皆交與華匠師。

    嗯，好。華琬滿意地點(diǎn)頭。

    三人上二樓，還未走到隔間，陌生小娘忍不住問，凝光院匠師還挑人，你為何幫大皇子制首飾。

    華琬臉頰一紅，小聲說道：因?yàn)榇蠡首邮呛萌恕?/br>
    女娘哈哈大笑，有趣，你連我都不認(rèn)識，能知曉大皇子是好人。

    女娘才不管華琬有多尷尬，得意地說道：不過我大哥確實(shí)是好人，既然你有空替我大哥制首飾，那往后我的也都?xì)w你了。

    大，大哥？華琬驚訝地合不攏嘴。

    鄭六娘撐不住笑道：阿琬，她就是皇上最疼的云嵐公主，你昨兒進(jìn)宮怎未見著人？

    可不是，我都記得你了，不過你總埋著頭，瞧不真切。云嵐大喇喇推開隔門，先蹙眉埋怨隔間的狹小，又自顧地在桌案前坐下。

    桌案上整齊地碼了各式鐫刀、鑷子、銅錘，云嵐公主未見過這些玩意兒，甚是稀奇，一件件拿起來把玩，不一會就將華琬的桌案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