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有人直接懟了蘇茂福一句話。蘇茂福身邊的趙偉主動掏出了警官證，“警察，找劉華軍問點事。”

    馬仔聽到這個，并不意外，頭也沒回，直接回道“沒看到忙著嘛，有事沒事竟瞎摻和！”

    “你再說一遍試試？”小趙聽罷，氣血上沖，忍不住靠近一步，列著架子質問。門內院子中瞬間跑出了七八個漢子，個個身材魁梧，其中一人領頭的，棕黃色皮夾克，分頭，模樣挺精神，跟那群混子氣質有差別，語氣也不沖，但是分量十足“兄弟，劉總今天老母親的忌日，與人方便才能與己方便?！?/br>
    蘇茂福拉住了還想爭論的趙偉，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好，這話在理，那我們等著。”

    劉華軍一直在院子里跟老婆收拾家當，早就聽到門口的交流，一句話也不吭，幾分鐘后，他挑了裝滿祭祀品的擔子，旁邊眾多兄弟都想接過來，被拒絕了，執(zhí)意自個挑著，走到門口，掃了蘇茂福一眼，沒有任何話語，一晃而過。

    出了門，趙偉問道“媽的，咱們咋辦，這小子根本不鳥我們?！?/br>
    “跟著！”蘇茂福起先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趙偉等人忍不住摸摸懷里的電警棍跟槍支，咽了口吐沫“逮了算了，誰知道接下來能發(fā)生點啥情況？”

    蘇茂福瞅了他一眼“不行，他不是那些亡命徒，人家正兒八經(jīng)的人大代表，是農(nóng)民企業(yè)家，事兒還沒查清楚，你這是違規(guī)的。”

    “什么狗屁人大代表，你看他那樣子，威風八面，開著路虎，領著十幾個伢子，還農(nóng)民，我看就是土匪差不多?！毙≮w很不服氣，嘟囔了一句話。蘇茂福沒搭理他，這幫小年輕人干勁有余，穩(wěn)重不足，“聽我的，過會看眼色行事?！?/br>
    身后三人點頭同意，一塊跟了上去。

    沿著崎嶇的山路，向村后的向陽坡走去，很快大伙都出了汗，然而劉華軍卻是健步如飛，挑著擔子也比眾人快，趙偉來了一句話“這個劉華軍，體力真不是一般強?！?/br>
    “干他們這一行的，說不定啥時候就會被人攆著屁股跑，體力不好能行嗎?！?/br>
    “小趙，你這單身狗知道啥，體力不好，娶五六個老婆，用啥伺候。”

    趙偉頓時無語了，看著眾人加快了步伐，他又不解的嘟囔“一夫一妻嘛，娶好幾個媳婦，咋還不違法，還能是人大代表呢？”

    半個小時后，墳場到了，說白了這墳場只有三座墳頭，都是劉華軍的直系祖輩。然而卻是規(guī)模氣派，每個墳頭約有十多個平方，清一色大理石碑，墳頭上沒有一點雜草，大理石臺階，松樹遮陰，青磚紅瓦，肅穆。

    劉華兵來到最右側的墳頭，把擔子輕輕的放下，拾出一碗碗的飯菜，一碟碟的水果，最后拿出了一瓶五糧液，彎腰倒在杯子中。

    蘇茂福幾個人隔著有百十米，給他留足了空間，趙偉很感興趣，墊著腳張望，忍不住發(fā)出了感嘆“我靠，五糧液，一千塊錢一瓶…咱這辛苦上班好多年，都沒喝過這酒，你看人家，直接倒在墳頭。”

    “哼，他媽要是知道兒子干的那些事，恨不得跑出來弄死他?！?/br>
    “行了行了，這種場合，別瞎說。”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黃表紙燒完了，劉華軍接過了一把鐵锨，給老母親的墳頭添了幾下新土，然后攥著锨柄支撐在下巴上，默默的盯著墳頭，底下的兄弟看到后，選擇后撤，沿著小路下行幾十米，堵在上山路口。

    “老大，他們啥意思，要跑？”

    “再等等…”

    看著馬仔向山下走來，蘇茂福從石塊上爬起來，靜靜的盯著對方，然而，馬仔走了幾十米就停住了，原來劉華軍想單獨跟老母親說幾句話，這是慣例。蘇茂福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神色凝重，自個跟劉華軍中間堵了十幾個人，崎嶇的山間小路，要是想跑，可沒辦法。

    “走，靠近一些?！?/br>
    四人邁開步子，向山上走，馬仔們看到后，領頭的男子站起來，抱著膀子橫在山路中間，氣氛陡然緊張。此時，天色已經(jīng)全黑。

    趙偉仗著身高優(yōu)勢，走過去喊了一句“該留的時間也留了，起開！”

    “不行，不能靠近?！?/br>
    借著手電筒的光芒，兩伙人開始掐起來，蘇茂福抬腳看了幾眼，劉華軍把手電筒熄滅，要壞事！他不自主的伸手到懷里，摸向警棍，不料，劉華軍在山上發(fā)話了，語氣沉穩(wěn)“紫陽，別跟他們起沖突，我一會就下去了。”

    領頭的青年正是合勝四金剛最末的紫陽。

    幾個人閃開一條路，趙偉甩開步子想上山，蘇茂福制止了“好吧，咱們不上去，劉總是講信用的人?！睅追昼姾?，劉華軍挑著空擔子下山了，有馬仔看眼色，跑過去接了擔子，劉華軍雙手整理一下棉服，“走吧，去辦公樓?！?/br>
    就這樣，在村后的坡上，十幾個光點閃動，沿著山路下行。

    到了村前的辦公大樓旁，劉華軍停下腳步，扭過頭來“紫陽跟我上來，其他人別上樓了?！北娙酥獣?，全都散了，劉華軍又客氣的跟蘇茂福說道“幾位請跟我來?！?/br>
    一樓大廳，前臺服務員端莊禮貌，主動打招呼，紫陽吩咐幾句，服務員便上樓去打開了會客廳的燈，忙活著泡茶。蘇茂福坐在軟和的沙發(fā)上，接過服務員端來的茶水，放松的語氣問道“劉總的辦公樓好氣派…晚上也有人值班？”

    “九點。”劉華軍雙手端著水，熱氣升騰。

    蘇茂福半仰著身子，說道“劉總可真忙，我在村里待了五六天才等到你，不容易啊?！?/br>
    “哦，去南方出差，談了個項目?！?/br>
    趙偉插話了，沉不住氣“我們查了，你根本沒有購票記錄?！?/br>
    劉華軍聽到這句話，雙眼爆射出寒光，盯著小趙足足半分鐘，縱使趙偉膽量不小，接觸到這寒氣逼人的目光，依然扭捏說不出話，蘇茂福打了圓場“劉總別起疑心，這是警隊的慣例。”

    劉華軍目光挪開的一剎那，小趙全身一陣松緩。

    “這位警官叫什么名字？”

    蘇茂福內心咯噔一下，小趙鼓鼓勇氣，“我叫趙偉，咋了？”

    劉華軍咧咧嘴，“說話很沖，容易被人搞掉嘴巴…還告訴你，我沒坐火車。”

    “我也查了飛機票，沒有?！壁w偉針鋒相對。

    劉華軍微笑著說“我是開車去的，你信不？”

    “…”趙偉無言以對，蘇茂福接話道“劉總，那時間不早了，咱們入正題吧。”

    紫陽給大家倒了一圈水，把門關死，也坐了下來，劉華軍轉身過去，跟紫陽說道“你去辦公室，把我的煙拿來?！彪S即一揮手，跟蘇茂福說道“開始吧?！?/br>
    “你知道雙水村發(fā)生的斗毆案件嗎？”

    “知道，下面跟我說了?！眲⑷A軍不否認。

    蘇茂福點點頭，“這起案子跟你們有關系嗎？”

    “沒有?！?/br>
    “請你再想一下?！碧K茂福加重了語氣。劉華軍翹起了二郎腿，接過紫陽遞過來的雪茄煙，點上之后，吐了口，“我一向說實話，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多問無益…對了，幾位抽煙嗎？”

    紫陽拉開了一側的抽屜，拿出兩盒軟殼中華，放到身前的茶幾。按理說這煙也夠檔次了，可這么一鼓搗，總是感覺怪怪的，老總自個抽雪茄，客人另備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