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此刻被陰影割得支離破碎的土地，夜晚加深了陰霾，可當(dāng)太陽再次升起，濃霧驅(qū)散，自愈好的她又將會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qiáng)。

    不就是被他再次無視了嘛，他無視一萬次，那她就表白一萬零一次，只要他沒談戀愛，她就有希望。

    更何況，他身邊的姑娘，有誰比她更好。

    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的時淺身上有股極其堅(jiān)韌的性格，自信又自戀，靠著這種不自知的厚臉皮，才會在高嶺之花的許成蹊面前屢挫屢戰(zhàn)。

    想到除了她沒人配得上許成蹊，時淺心情大好，開門下車，準(zhǔn)備買杯奶茶。

    四處搜尋，只看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快餐店，時淺徑直去它設(shè)在門外的冰激凌窗口，買了支圣代，一邊吃一邊等司機(jī)。

    臨街的玻璃上貼著海報，喜氣洋洋地迎接著即將到來的七夕節(jié)，透過上面專為節(jié)日推出的情侶套餐，依稀能瞥見里面的場景，時淺被套餐里的玩具吸引，正想進(jìn)去看下實(shí)物，腳步驀地一頓。

    下一秒，她欣喜地就要沖進(jìn)去，奔向里面正在點(diǎn)餐臺忙碌的男生。

    即將推開門的瞬間，時淺倏地停下，默默將吃到一半的冰激凌藏在身后，退了兩步，身子隱入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男生沒有發(fā)現(xiàn)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源源不斷的客人，這里是靠近火車站的一家連鎖店，江城人流量最大的鬧市之一，南來北往的旅人從火車站進(jìn)出，在這歇腳或吃飯，夜色于不知停歇的時間流逝中在這模糊了江城的繁華，也將鮮明的差距在這吞噬。

    時淺緩慢地眨了下眼，看著男生嫻熟地cao作。

    他穿著幾乎融入背景的員工制服，個子在一眾人中格外出挑，戴著員工帽，一張好看的臉溫和，對所有進(jìn)店的客人都一視同仁的禮貌。

    這是時淺熟悉的許成蹊。

    也是她從未見過的許成蹊。

    她曾在他面無表情地總繃著張俊臉時，無數(shù)次希望能看到他笑，可此刻，她只想撕碎自己自私的想法，看他繼續(xù)游離世俗之外的超然。

    “嗡——嗡——”

    時淺被司機(jī)打來的電話驚醒。

    她按下拒接，抬起頭，定定地最后看了一眼還在忙碌的男生。

    被遺忘的冰激凌已經(jīng)即將融化，塞進(jìn)嘴里的一瞬，有些苦。

    車子駛離繁華的鬧市，時淺打開音樂，音量調(diào)到最大，盯著沒有回信的對話框，打了又刪，刪了又重新輸入，最終，只是發(fā)了條【學(xué)長，早點(diǎn)休息，晚安】。

    街景在夜色里倒退，晚上聽完何放那番話殘留的疑惑，在這一刻被昭然若揭的脈絡(luò)輕輕吹散，時淺擰著眉，淺顯的愁思第一次多了沉甸甸的自省，進(jìn)家時還有些魂不守舍。

    周汀嵐拍拍她：“怎么了這是？看到你舅舅也不打個招呼?！?/br>
    時淺這才如夢初醒，看向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不冷不熱地喊了聲“舅舅”。

    周定杰臉上堆滿笑：“七七，你看舅舅給你買的生日禮物，喜不喜歡？”

    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八音盒，按下開關(guān)，「祝你生日快樂」的音樂即刻從水晶球里迸出，五彩斑斕的光快要閃瞎了時淺的眼。

    時淺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這個小商品市場批發(fā)的禮物，皮笑rou不笑：“舅舅，這么晚了你過來，小玥一個人在家安全嗎？”

    “小玥一起來了，在樓上?！敝芡菇舆^話茬，溫柔地拍拍女兒，“累了吧？廚房有熱好的牛奶，喝完快去睡覺?！?/br>
    時淺拿起書包，去廚房取完牛奶上樓，路過客房，看到門縫里漏著一絲光，輕輕叩了下。

    片刻，周玥從里面打開門，小聲喊了句“七七姐”。

    時淺把牛奶遞給她，她搖搖頭：“姑媽給我喝過了。”

    時淺收回手，帶上門：“怎么沒睡覺？睡不著嗎？”

    “不是。”周玥連忙否認(rèn)，她年齡小，發(fā)育也比同齡人晚，已經(jīng)小學(xué)畢業(yè)卻只有一米四出頭，說話也細(xì)聲細(xì)氣，弱不禁風(fēng)得教人不忍說重話。

    時淺一米七的個子在她面前都顯得有些大只，面對這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表妹，時淺說話也不由放得柔和：“那怎么還不睡覺？早睡才能長個子。”

    周玥垂下眼：“我爸說他要去帝都創(chuàng)業(yè)。”

    時淺了然。

    周玥的mama和周定杰離了婚，撫養(yǎng)權(quán)歸她爸，一旦周定杰離開江城，她將徹底成為無家可歸的孩子。

    “那你就住我家?！睍r淺心疼地揉揉她頭，“正好你馬上要來我們學(xué)校，我們可以一起上學(xué)?！?/br>
    周玥今年小學(xué)畢業(yè)，升學(xué)考試全市第一，選擇了時淺所在江大附中的初中部。

    周玥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沒事兒，七七姐，等開學(xué)我就住校了，學(xué)校免我學(xué)費(fèi)和住宿費(fèi)，伙食費(fèi)也能減一部分。”

    她看著時淺，又小聲說：“我會讓我爸給我打剩下的伙食費(fèi)的?！?/br>
    時淺張張嘴，想說你這小身板即使在家一天六頓飯又能花多少錢，但她知道周玥因?yàn)榧彝サ木壒首宰鹦膹?qiáng)，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快睡吧。”

    她起身出去，把書包扔進(jìn)臥室，摸到牛奶有些涼，下樓準(zhǔn)備熱一下。

    客廳開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光線壓得低，模模糊糊地遮蔽著細(xì)碎嗓音。

    “......姐，就五十萬，我打欠條，等賺到錢我立馬連本帶息地還你。”

    “我說了我沒錢，錢都在你姐夫手里，我沒有?！?/br>
    “怎么會沒有？姐夫那么寵你，你又沒上班，那賺來的錢不都是你倆的嗎？我可是知道他公司現(xiàn)在做得有多大，都快上市了，每月給你的零花錢都不止五十萬吧？”

    周汀嵐嗓音隱隱動怒：“那是家里的生活費(fèi)，什么零花錢！”

    “家里就你和七七倆人，能花啥錢？姐，你就再幫我一次，我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這么努力創(chuàng)業(yè)也是為了給小玥過上好日子啊，這孩子命苦，不像七七，會投胎，有姐夫這么能賺錢的爸，她現(xiàn)在連媽都沒了，只剩下我一個不爭氣的爹，你就忍心看著你唯一的侄女跟著我吃苦？”

    周汀嵐沉默幾秒，似是被抓到軟肋，幾不可聞地嘆聲氣，狠下心：“我剛已經(jīng)說了，小玥住我這，我?guī)湍沭B(yǎng)，錢我是不會再給你一分，你要真為小玥好，就踏踏實(shí)實(shí)地找個工作，不要好高騖遠(yuǎn)地總想著一口吃個胖子，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

    周定杰被最后一句話激怒：“當(dāng)初我姐夫辭職創(chuàng)業(yè)時你怎么不讓他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到你親弟弟這就是一口吃個胖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都向著自己老公，咱爸媽要在地下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對你唯一的親弟弟，指不定多心寒?！?/br>
    周汀嵐被他顛倒黑白的一番話氣得發(fā)抖，見他竟然還有臉搬出爸媽：“小杰，你說這話就不傷你jiejie的心？我這些年幫你的次數(shù)還少嗎？！你三天兩頭一個新想法，想了就要撒潑打滾地從家里要錢去做，爸媽活著的時候被你掏空，我和你姐夫替你還債，現(xiàn)在你還不知足，腆著臉地繼續(xù)往我要錢，我手里的錢早被你掏光了！”

    周定杰嬉皮笑臉地湊上前，殷勤倒水：“姐，你別生氣，我剛就隨口一說，你手里沒錢姐夫不是有錢嗎？你就往姐夫要點(diǎn)錢給我嘛。”

    “你姐夫也不能隨便從公司拿錢，每筆賬都要過財務(wù)?！敝芡估渲樂畔滤?。

    周定杰失望：“......公司都是你倆的還分這么細(xì)?！?/br>
    他瞥見桌上八音盒，眼珠子一轉(zhuǎn)：“姐，我記得你和姐夫說以后想讓七七出去上？學(xué)什么設(shè)計(jì)專業(yè)？得花一大筆錢吧？”

    周汀嵐臉色微沉：“怎么了？”

    “沒啥，挺好的，小玥就沒這么好的命咯?！敝芏ń艽甏晔?，“姐，我說句實(shí)話你別嫌難聽哈，你和姐夫就七七一個女兒，現(xiàn)在這么努力地給她賺錢，可等她嫁人了不都相當(dāng)于給別人做嫁衣？而且七七學(xué)習(xí)又不好，真出國也學(xué)不到啥東西啊，凈浪費(fèi)錢，要我說，你不如把姐夫給七七準(zhǔn)備的教育基金里，拿出一小小部分借我，等我創(chuàng)業(yè)成功，讓小玥以后多孝敬你，這小玥可姓周，實(shí)打?qū)嵉暮驮蹅儾攀且患胰??！?/br>
    周汀嵐萬萬沒想到周定杰憋半天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氣得胸口生疼，她脾氣一向溫和，雖然嘴上兇狠，但心底到底念著血緣親情，還在想如果弟弟真的肯放下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就在公司給他謀個清閑職位。

    可現(xiàn)在，她視作掌上明珠的女兒，竟然被親弟弟用一句輕飄飄的「不值」貶低。

    “滾，現(xiàn)在就給我滾，以后別再讓我在我家看到你！”

    周定杰嚇了一跳，瞧見周汀嵐真的發(fā)怒，一邊嘟囔“誰稀罕來你家啊”，一邊輕車熟路地抄起時父放在家的好煙好酒，往腋下一塞，拍拍屁股走人。

    即將行至門口，一道冷而清亮的聲音冰冷響起。

    “東西放下，給我媽道歉。”

    第8章 （關(guān)門放狗）   睚眥必報的時淺……

    樓梯沒開燈，影影幢幢地漏著些許月色，地上落下一道逐漸清晰的影子。

    周定杰搭上門把的手收了回來，見是時淺，虛張聲勢地擺了下長輩架子：“你這孩子說啥呢，我剛就是和你媽拌了兩句嘴，又沒生氣，再說，就算生氣又怎么啦，她是我姐，都是一家人，我道啥子歉?！?/br>
    周汀嵐克制的怒火在看到女兒時強(qiáng)行壓了下去，溫柔地拍拍她：“是不是被吵醒了？”

    時淺搖頭，譏諷地把目光轉(zhuǎn)向抱著東西就欲離開的周定杰：“不好意思，我媽和我、還有我爸才是一家人，舅舅你頂多算我媽出嫁前的同姓弟弟?！?/br>
    她撥開周汀嵐攥著她的手，走上前，從瞬間黑臉的周定杰手里拿回?zé)熅?，提門上鎖，“請”他回客廳。

    “這斤斤計(jì)較的性子真跟你爸一樣。”周定杰冷哼，坐到沙發(fā)上，點(diǎn)了根煙，“姐，你平時都是這么教育七七的？還沒小玥懂事?！?/br>
    時淺無所謂地一聳肩，點(diǎn)頭：“我是挺計(jì)較的，我爸媽都大方，借出去的錢拉不下臉要，我閑著沒事兒就整理了下別人打給他們的欠條，提前行使下繼承人要賬的權(quán)利，一會兒要是哪個金額說錯了，舅舅你可別生氣，畢、竟、我，不、懂、事嘛?！?/br>
    她從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紙，徑直無視周定杰色厲內(nèi)荏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開始念：“1999年11月，周定杰借周汀嵐五千元人民幣整，承諾一年期還；2001年2月，周定杰借時山兩萬元人民幣整，一年期還；2003年8月，周定杰借周汀嵐五萬元人民幣整，兩年期還......2013年2月，周定杰借周汀嵐三十萬元人民幣整，三年期還?！?/br>
    時淺每念一張，周定杰手就跟著抖兩下，煙灰撲簌簌掉落，猩紅地?zé)了讣狻?/br>
    時淺慢條斯理地念完最近的一張，抬頭，沖坐立不安的周定杰甜笑：“舅舅，我剛算了一下，截止到去年二月，你從我爸媽這一共借走了八十一萬零五千，按照銀行最低利率算，這么多年也有小九十萬了吧，你打算什么時候先把這些錢還了呢？”

    周定杰臉色鐵青，下意識就要找周汀嵐幫忙說話，卻見周汀嵐罕見地背過身，壓根兒沒有管教女兒的打算。

    “還！我現(xiàn)在就還，真是白瞎了舅舅這么疼你，真和你爸一樣的白眼狼，賺了倆臭錢就不把家人放眼里了！”周定杰氣急敗壞地去找手機(jī)，似是要查銀行余額轉(zhuǎn)賬。

    時淺眸光冰冷：“不把我爸媽當(dāng)家人的是你們，當(dāng)初我爸辭職創(chuàng)業(yè)，我媽大著肚子給他幫忙，你和外公外婆不心疼她一個孕婦每天要做兩份工，卻指責(zé)她把工資都給我爸，不給你們寄錢，那個時候，你們一群有手有腳就是不干活兒的吸血鬼有把我媽放進(jìn)眼里嗎？”

    “我媽生下我第二年，我爸公司剛開始有點(diǎn)起色，人手不夠，她求外婆來幫忙帶我，好能多出點(diǎn)精力分擔(dān)我爸的工作量，外婆卻說她走了沒人給你做飯，怕餓著當(dāng)時已經(jīng)上大學(xué)的你，我媽只能白天把我鎖家里，放點(diǎn)吃的在我床邊拜托鄰居抽空看下我，她每天晚上回來看到我餓得哇哇哭，心疼得直掉淚時，你和外公外婆這時候想起過她嗎？關(guān)心過她嗎？”

    “我上幼兒園，我爸公司遭遇變故，一夜破產(chǎn)，求爺爺告奶奶地借錢卻依然不夠重開公司時，我媽找外婆希望拿回結(jié)婚時你們許諾替她保管的嫁妝，外公外婆卻說那筆錢要留著給你買房娶媳婦兒，那個時候，你們有把她當(dāng)一家人嗎？”

    “我爸一杯酒一杯酒地給人陪笑跑業(yè)務(wù)，我媽晚上下班后帶著我在夜市擺攤賺錢，那個時候，你們有考慮過她也是一個女兒，是你jiejie嗎？”

    “我爺爺奶奶家里窮，走得早，我爸真心把外公外婆當(dāng)親爸親媽看待，連帶著對你這個小舅子也力所能及的滿足，明知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依然一筆錢一筆錢地陪你往無底洞里砸，只要你開口，他們都沒說過不?！?/br>
    “可你不僅不感恩，還反過來指責(zé)我爸白眼狼，仗著我媽以前逆來順受慣了就使勁兒壓榨她，她現(xiàn)在只不過是和舅媽一樣看清了你爛泥扶不上墻的本質(zhì)，狠心放手教你獨(dú)立，你就一筆抹殺她以前對你所有的好，還妄圖染指我爸媽留給我的錢，你手伸這么長，不害怕被你不孝順的外甥女放狗咬傷你啊？”

    時淺站起身，腳邊虎視眈眈臥著的七仙女也“蹭”一下站起來，沖滿臉冒汗的周定杰低聲狂吠。

    “舅舅，我不是我爸媽，既沒有我爸的宅心仁厚，也沒有我媽和你的血緣羈絆，我只是，一個不懂事、睚眥必報、重錢重利的，外姓人?！?/br>
    她語氣微頓，抱起七仙女，露出一口潔白卻尖利的牙，“再讓我知道你來我家要錢，還對我爸媽不敬，外公外婆留給你的房子，你就等著被法院拍賣還錢吧?！?/br>
    姑娘居高臨下地站著，一雙眼黑沉沉的冰冷，周定杰心悸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完全不了解這個看上去總沒心沒肺的外甥女，一句“你、你、你”沒說完，被突然撲到跟前的兇狗嚇得本能后退，落荒而逃。

    大門“砰”一聲轟然關(guān)閉，樓上似有動靜。

    第9章 （愿望）   今晚月色真美

    時淺和眼睛通紅的周汀嵐抬頭，一片模糊的黑暗里，什么都沒看到，收回視線。

    “七七?！敝芡惯畠旱氖郑胝f點(diǎn)什么，又找不出合適的話，最終，只是欣慰地摸摸她，“這還沒過十七歲生日，就成大姑娘了。”

    時淺親昵地抱著周汀嵐，在她懷里撒嬌：“那可不，我和我爸要把你以前吃的苦都彌補(bǔ)回來，把你寵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br>
    周汀嵐失笑：“家里有你一個就夠你爸忙活的了，再來一個，他不得煩死呀?！?/br>
    “不會，我爸說了，雖然我是他最愛的女兒，但他心里排名第一的位置，永遠(yuǎn)只有你。”時淺笑嘻嘻地替她爸撒了個狗糧，直起身，認(rèn)真道，“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不讓你和爸爸失望。”

    她知道，她媽因?yàn)橥夤馄胖啬休p女的緣故，從小沒享受過什么寵愛，有了她以后，把幼年所有渴望而不可得的愛全都傾注給了她，對她幾乎有求必應(yīng)，更是從不強(qiáng)迫她必須成績優(yōu)異，而是遵循她的愛好給她最自由的成長空間，她能成長為今天不少人心里羨慕的“異類”，其實(shí)都是她爸媽用愛澆筑出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