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時淺挑眉,對他這個比喻很新奇。 bug么,她倒是沒有,但她懷疑許成蹊的存在是人類世界的bug——不然,他怎么這么聰明,盛世美顏的外貌在他驚才絕艷的大腦面前不值一提。 “我進步快是因為我聰明。”時淺恬不知恥地將此歸結(jié)于她和許成蹊是同類人的緣故,只字不提自己每天晚上學(xué)到半夜。 嘖,還沒當學(xué)霸,倒是把學(xué)霸那套“我也沒復(fù)習”“我考得不好”的凡爾賽氣質(zhì)拿捏得死死的。 月考結(jié)束,恰逢周六,學(xué)校放半天假。 時淺不等成績出來就去校門口等公交,一路拽著晃晃悠悠的扶手到離他們學(xué)校一站地的江大,路上給許成蹊發(fā)了條消息。 沒有回。 她戴上耳機,撥通祁揚的電話。 對面接得極快:“喂,小淺淺,找你工具人哥哥什么事兒?” 時淺言簡意賅:“我找許學(xué)長,他沒回我消息?!?/br> 祁揚:“......嘖,合著我在你這就是一接線員,專門幫你轉(zhuǎn)接蹊蹊——他不在宿舍?!?/br> “那他在哪兒?”時淺蹙眉lj,心疼許成蹊又去兼職打工,緊接聽到祁揚說“圖書館”,松口氣。 “謝了?!彼獟鞌?,祁揚問道,“小淺淺,你知道圖書館怎么走嗎?要不要我?guī)氵^去。” “不用。” 每年新生入學(xué),學(xué)校都會組織他們來江大參觀,而且作為江大的附屬學(xué)校,其課程和圖書館等不少學(xué)習資源也對他們開放,很多學(xué)生閑余都會來江大蹭課——當然,這些人不包括時淺。 下車抵達,當自以為記得路的時淺走了不到五分鐘就迷失在一群長得差不多的建筑,問過路人后又不爭氣地找不到方向,不得不給祁揚發(fā)了求救信息。 祁揚幸災(zāi)樂禍的嗓音和人一同出現(xiàn)在她面前:“小淺淺,你不是不需要人幫忙嗎?剛給我發(fā)消息的是你雙胞胎meimei呀?” 時淺面無表情地受了他一頓揶揄:“你是為了看我笑話才過來這么快?” “我哪兒這么無聊。”祁揚領(lǐng)著她往圖書館走,“你打電話時我就在校廣播站,離這片很近?!?/br> 時淺懶懶地“哦”了一聲:“你不是大四了嗎?怎么還弄這個?” 祁揚攤手:“下一任站長不爭氣,我只好延遲退休咯?!?/br> “你居然還是站長?”時淺對江大的社團質(zhì)量深表擔憂。 祁揚:“......什么叫居然?就你揚揚哥這聲音,可甜可鹽可性感,全江大你都找不來第二個,多少小姑娘都是聽著我的廣播才能睡著午覺。” 時淺朝天上翻了個白眼:“許學(xué)長的聲音就比你好聽多了,你的迷妹們是不是聾?” 祁揚無往不利的自信心被時淺一句話扎破,一噎,反應(yīng)過來后暗戳戳地刺激她:“聾不聾我不知道,但肯定不瞎,這一屆的小學(xué)妹們開學(xué)不到一個月,就評出了院草校草,你的許學(xué)長再次以高票連任江大最帥的校草,每天都有各種小姑娘往我們廣播站投稿,有給他寫情詩的,有給他點歌的,有直接表白的,呶,下午就有一個,你說我是播呢,還是播呢?!?/br> 說完,一本正經(jīng)地打開手機,給時淺看下午的點歌內(nèi)容。 圖書館已經(jīng)近在眼前。 風吹得香樟樹婆娑,起伏的枝葉如戀人的呢喃。 祁揚看著時淺涼颼颼地掃了一眼,什么話都沒說,板著張冷傲精致的小臉往臺階邁去,驚訝挑眉。 這是醋到極致不想說話了?用無為治有為,不變應(yīng)萬變? 時淺并未理會祁揚離開前詫異的目光,刷卡進圖書館,進去后,沒直接去祁揚告訴她的許成蹊常去的樓層,站在茶水間,開始翻手機。 幾分鐘后,重新回到廣播站的祁揚收到一個令他意外的錄音,外加一段話。 油墨混著似有若無的茶香縈繞在鼻尖。 四周安靜,鍵盤和翻書聲輕到細微,偶爾響起的桌椅摩擦被放大,空氣彌漫著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人走在地板,仿佛置身無聲世界。 許成蹊站在書架前,低頭查閱資料,取下一本書,陽光鉆進乍然空下來的縫隙,露出對面同樣拿下一本書的少女,微歪著頭,彎眉沖他甜笑,正對他的掌心貼著一張便利貼——「學(xué)長,可以請你出去喝杯奶茶嗎?」 萬籟俱寂的圖書館,他們身處同一層書架的兩側(cè),古樸而厚實的紙張帶著獨有的味道將他們裹挾,倆人目光穿過唯一空下來的書架,輕輕相遇。 第21章 (宣告主權(quán)) “別看了,名…… 陽光撲面而來的一瞬, 時淺長長地嗅了一口新鮮空氣:“憋死我了。” 圖書館對她這種話癆真是牢獄般的存在。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面無波瀾的許成蹊,可憐兮兮地癟了下嘴:“學(xué)長, 你看到我怎么一點表情都沒有,不應(yīng)該很開心嗎?我們都將近一個月沒見面了哎。” 說著,小臉一耷, 扮了個又萌又委屈的小表情。 許成蹊有一瞬沒繃住,鏡片后的雙眸很輕地動了下, 牽起一直抿緊的薄唇,一閃而過的弧度, 又若無其事地收斂。 時淺眼尖地發(fā)現(xiàn)許成蹊被她逗笑,心情大好, 笑嘻嘻地拉著他去奶茶店:“學(xué)長,你心里其實很開心吧?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心有驚雷而面若平湖,說的就是你這種心里偷著樂臉上卻沒表情的人吧?” 許成蹊:“......那句話不是這么用的?!?/br> “哎呀你懂我意思就行?!?/br> 倆人在體育館附近的奶茶店停下, 時淺一本正經(jīng)地問許成蹊:“奶茶不加糖可以嗎?” 見他點頭,似是都沒在意她的問題,時淺挑眉, “學(xué)長,你不問問為什么?” 許成蹊配合:“為什么?” “因為我在你身邊, 我就很甜了呀。”時淺俏皮地露出小梨渦,一雙古靈精怪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流淌的墨玉似勾魂的精靈。 許成蹊:“......” “唔, 忘了你不吃這一套?!睍r淺遺憾地一聳肩,覺得許成蹊身為理工直男聽不懂土味情話實在是少了很多樂趣,和店員報過五分甜, 隨意拿了根細長吸管,在手上繞了幾下。 等奶茶做好,吸管在時淺手里也變了模樣,簡單而別致的一個心型,放進許成蹊的奶茶袋。 許成蹊對她層出不窮的小花招已經(jīng)有些習以為常,淡淡瞥了一眼,也沒動,由著這支吸管卡在蓋子上當裝飾,和時淺往外走去。 早上下過一場小雨,枝葉還帶著微微潮濕的泥土芬芳,廣播站傳出輕柔動聽的嗓音,念著一首溫暖的小詩,“你睡在我旁邊,我彎曲著身子靠近你的臉,才能入睡,就像一根燈芯,點燃另一根燈芯,兩盞小燈......”[注] 時淺喝了一口甜膩膩的奶茶,黏稠的珍珠在她嘴里迸裂,她看著準備回圖書館的許成蹊,喚住他:“學(xué)長,我們剛月考了,你猜我這次能考多少分?” 許成蹊稍作思忖:“四百三?” 時淺“嘖”了一聲,輕狂驕縱:“才這么點嗎?” 膨脹了膨脹了,兩個月前連三百三都考不到的學(xué)渣時淺現(xiàn)在竟連一百分的提升都不放進眼里,真當自己是一飛沖天的逆襲小天才了。 “我數(shù)學(xué)和語文加一起都進步了四十分呢?!睍r淺驕傲地一抬下巴,“學(xué)長,如果我總分到四百五,你當我的模特怎么樣呀?” 許成蹊疑惑地抬了下眸。 “之前你不是答應(yīng)我如果我這次月考能到班級二十名,就和我去漓山看紅葉,可學(xué)校十一突然不放假了,改開晚會?!睍r淺假裝無奈地一攤手,“我們班的節(jié)目是我負責的,現(xiàn)在缺一個和我搭檔壓軸的模特。” 許成蹊:“我記得我沒答應(yīng)你。” “那現(xiàn)在答應(yīng)就好了呀。”姑娘軟軟地揪住他衣角,揚著一張自信明媚的小臉,“你放眼瞅瞅,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適合和我站在一起嗎?拋開臉不說,就我這身高,我穿上高跟鞋都能和我們班最高的男生平視,我總不能為了一個不稱心的搭檔將就我自己吧?” 許成蹊看著明明長了張軟妹臉卻個子高挑的少女,一時無從反駁。 “學(xué)長,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你只需要下周彩排和晚會開始時參與一下,其他時候都不用過來?!睍r淺舉起手指,認真嚴肅地作保證,“我發(fā)誓,絕不會在你忙的時候打擾你?!?/br> 許成蹊輕輕動了下眉。 有那么一刻,他不受控制的思緒很想問問時淺每次發(fā)誓時都下的什么賭咒,有沒有應(yīng)驗過——自倆人認識以來,她每次一本正經(jīng)發(fā)的誓似乎都是用來打臉的。 見許成蹊沒說話,時淺自動將此歸結(jié)于默許,高興地跟上他:“學(xué)長,那彩排時間定了我發(fā)你,你走慢點呀,我奶茶還沒喝完呢......” 午后的光明艷了幾分,曬干空氣中的些許潮濕,倆人并肩,長影在光下細微重疊。 回到圖書館,許成蹊開電腦寫論文,時淺在他旁邊坐下,拿出帶的試卷,安安靜靜地做題。 安靜不到五分鐘,她抬起頭,冷傲的目光環(huán)視過四周隱晦而好奇的諸多視線,意味深長地一扯唇,撕下一張便利貼,刷刷寫下一行字。 周遭響起一陣驚訝的sao動,摻著難以置信和嫉妒,又很快不甘心地歸于闃寂。 時淺滿意地合上筆,專心學(xué)習。 “嗡——嗡——” 片刻,時淺手機上收到幾條新消息。 【祁揚】:[圖片]。 【祁揚】:是不是你干的? 【祁揚】:小淺淺,你膽子很大嘛,剛來我們學(xué)校半天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牛]。 圖片里是一張偷拍照,溫潤如玉的男生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后背挺拔,微垂的脖頸線條流暢,能看到清晰凸起的骨骼。 流動的風卷著花香掠過他衣衫,后背上是一張極其醒目的便利貼——「別看了,名草有主?!?/br> 時淺對偷拍者沒有把她一并納入鏡頭表示不大滿意。 嘖,是怕不知情的人看到嫉妒他們連背影都太過般配嗎? 她按下保存,鎖屏繼續(xù)看書。 不管怎樣,堵住了一群情敵覬覦她未來男友的心思,時淺心情愉悅,學(xué)習效率都大幅提升。 離開圖書館前,時淺把偷偷貼許成蹊身上的便利貼摘下來,在一眾女生怨念的目光里和對此一無所知的男生出去。 黃昏染著油畫般的光澤。 走在她旁邊的心上人如她夢里幻想過的那般溫柔。 下電梯,時淺在圖書館外的臺階駐足,看著準備離開的許成蹊:“學(xué)長,我之前轉(zhuǎn)給你的補課費,為什么不收?” 她忍了很長時間的疑問,在此刻終于問了出來。 許成蹊看到她難得嚴肅的臉,目光與她錯開:“我沒有給你補課?!?/br> “怎么沒有?我之前讓你在咖啡館教了我一下午,我晚上遇到不會做的題時給你發(fā)的消息,包括今天,這都不算嗎?”時淺認真地看著他,“學(xué)長,不是你親口答應(yīng)過我才叫補課,你給我講的每一道題,晚上回我的每一條消息,都是你犧牲自己時間換來的,我不想你是因為之前當過我們學(xué)校的助教老師才覺得有那么一絲義務(wù)需要回答我問題,你沒有任何義務(wù),你在我眼里就只是一個比我大幾屆的學(xué)長,請你用這個身份,請你只把自己當成我的學(xué)長,給我補課好不好?” 她站在低一層的臺階,仰臉定定看他,一雙深黑的眼被暮色勾勒得濃郁,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如果你不認為你之前為我付出的精力算是補課,那好,只有我男朋友才可以不計酬勞地回答我問他的任何問題——學(xué)長,你是愿意當我男朋友,還是先收下這筆補課費?” 許成蹊喉結(jié)微動,很輕地避開她的眼,被她如有實質(zhì)的執(zhí)著盯得有些無所遁形。 許久,想起那筆遠超他以前家教酬勞的金額,才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太多了?!?/br> “哪里多了呀,我還覺得少呢?!睍r淺真心覺得許成蹊的付出遠遠超過她付的補課費,“你教我的方法抵得上好幾個老師了,學(xué)長,如果你覺得多,那你就先收下,等我下次多問你幾道題補回來嘛?!?/br> 她一動不動地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固執(zhí),大有許成蹊不答應(yīng)她就不走的架勢。 許成蹊被她前后封死的言辭纏得沒轍,幾欲張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下,終是被迫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在時淺瞬間嫣然的甜笑里,按下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