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沈妄道:“明天給你摘一朵更好的?!?/br> 說完打橫抱起顧笙笙跨過那灘水跡,下樓去了。 走進餐廳時,李嫂領(lǐng)著女傭正在擺飯。 這陣子沈妄不分場合地纏著顧笙笙胡鬧,別墅里一貫是清場的。還好沈家的傭人們訓(xùn)練有素,極有眼色。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就自動消失,絕不多一句嘴,是一群合格的工具人了。 顧笙笙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漸漸習(xí)慣了,沈妄則是一貫的安之若素。眾目睽睽之下,把顧笙笙抱在腿上吃飯不說,又覬覦顧笙笙碗里的甜粥,提出要嘗一嘗。 “你自己碗里沒有嗎?”顧笙笙納悶,掉轉(zhuǎn)勺子喂進沈妄嘴里。 “……”沈妄咽下一口粥,盯著顧笙笙沾染甜粥的濕潤的唇,終于消停下來。 顧笙笙隨口吩咐李嫂:“走廊的花瓶被饅頭打碎了,換一個吧?!?/br> “哎呀,這周都打壞第幾個了!怪不得吃飯的時候躲起來了?!崩钌┬奶鄄灰?,順嘴告了饅頭好幾狀。 山中無老虎,狗子稱大王,前些日子饅頭小狗見沈妄不在家,傭人們沒人敢管它,便縱著性子可勁兒撒歡。一會兒打碎個古董花瓶,一會兒刨了名貴的玫瑰,一會兒躲進角落里半天不出現(xiàn),看大家伙哭天抹淚地找它,總之見天地偷雞摸狗,使壞搗蛋,搞得別墅上下對它是又愛又恨。 等沈妄回來,饅頭小狗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一身壞習(xí)慣。挑食貪嘴不說,一有不順心的就倒地撒潑,吱哇亂叫。有幾回沈妄和顧笙笙情到濃時,氣氛正好,就聽見饅頭在外頭嗷嗷伴奏,把顧笙笙弄笑場了。 這會兒聽見李嫂告狀,趕緊把她打發(fā)走了,省得勾起沈妄的記憶,當(dāng)場就把饅頭燉了。 桌上熱騰騰的百合蓮子粥是顧笙笙剛才熬的,幾道可口清爽的菜則是廚師做的。家中廚子手藝得到顧笙笙的指點,做出的飯菜滋味甚好。沈妄方才體力消耗頗大,這會兒吃得很香。 顧笙笙吃了一碗粥就飽了,小媳婦兒一樣給沈妄剝蝦吃。 沈妄看著顧笙笙下飯。正是情意綿綿時,腳背搭上了一只rou爪。 沈妄一頓,低頭去看。 正是畏罪潛逃的饅頭小狗。它干凈的黃毛毛上全是花汁和水,這一簇那一簇地亂糟糟豎著,還毫無自覺,直立起來把兩只小rou爪搭在沈妄小腿上,發(fā)出奶聲奶氣的哼唧。 小狗正是嘴饞的時候,每天吃飯都要來跟沈妄撒嬌,總能得到一點兒好吃的。 可這回饅頭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好吃的。氣得它一頭撞沈妄腿上,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 沈妄唇角動了動,沒忍住笑意的擴散。 顧笙笙把蝦rou放進沈妄的碟子里,道:“你看什么呢?” 沈妄吃掉鮮嫩蝦仁,若無其事道:“沒什么。吃完了,我們?nèi)ド⒉??!?/br> 顧笙笙順著沈妄的目光也看見了饅頭,彎起眼:“好啊,帶不帶饅頭啊?” 聽見“散步”兩個字,饅頭的耳朵刷地豎了起來。 沈妄推開桌子站起身,問:“要抱嗎?” 聽見“抱”字,饅頭四只小爪子開始倒騰,抱抱! 可在饅頭黑豆眼的注視下,沈妄把張開手的顧笙笙一下子抱了起來。 沒人來抱它這只小狗狗。 剛才在廚房玩打架就不理它,現(xiàn)在也不理它!饅頭小狗一向是家里最受寵愛的小狗狗,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往地上一滾,汪汪大哭起來。 顧笙笙舍不得了:“別逗它了,要不要哄哄它呀?” “它脾氣太大,不能再嬌縱它?!鄙蛲苡性瓌t地說完,就半跪在地上,替顧笙笙穿好柔軟的便鞋。 顧笙笙深以為然。 饅頭汪了大半天,也沒一個人來抱它!偷偷一看,沈妄牽著顧笙笙都走到門口了。 饅頭趕緊爬起來,顛顛兒跑到門口往沈妄跟前就地一躺,又大聲汪汪起來。 小奶狗翻著肚皮一邊蹬腿一邊偷偷看自己,那鬼靈精的表情實在叫人扛不住。只可惜沈妄郎心似鐵,牽著顧笙笙往外走。 夕陽下,垂頭喪氣的小狗影子被拉得好長。 顧笙笙搖了搖沈妄的手,示意他回頭看:“饅頭太可憐了?!?/br> 沈妄回頭看去,小胖狗已經(jīng)趴在地上了,大老遠(yuǎn)也能一眼看出它的委屈。 看見兩人回頭,小胖狗立刻抬起頭,又期待又委屈:“嚶!” 沈妄抬手:“饅頭,走?!?/br> 饅頭忸怩了一會兒,還是撒開小短腿飛奔過來。 微咸的海風(fēng)清涼拂面,顧笙笙坐在柔軟的沙灘上,靠著沈妄的肩膀看夕陽。海天交際之處,火紅色夕陽正在緩緩下沉。 這片沙灘屬于沈家私有,金色的沙子細(xì)膩柔滑,踩上去比羊毛地毯更柔軟。能撿到白色的貝殼,還有寄居蟹爬來爬去。 小肥狗像被水澆過的小蔥似的抖擻起來,激動地在沙灘上狂奔,刨出許多坑來。還撿到一根樹枝,當(dāng)寶貝似的叼給顧笙笙和沈妄看。 沈妄到底把小狗伸手抱了起來。熱乎乎肥墩墩的一小團,rou爪子按在他胸口,立刻在襯衫上留了個爪印。 “嚶嚶汪!嚶嚶汪!”饅頭一點不記仇,激動得尾巴亂甩,急切地舔沈妄的下巴。 被捏住了嘴。 顧笙笙兇巴巴地宣示主權(quán):“沈妄只有我能親!” 沈妄眼底笑意蔓延,一只大手捂住懷中小狗的眼睛,側(cè)頭吻住了顧笙笙的唇。 第145章 “沈妄,我愛你。” 顧笙笙櫻粉色唇角…… 蟬鳴漸歇, 空氣里桂花的甜意愈來愈濃,秋天來了。 一年一度的金杯電視節(jié)在a市拉開了序幕。這兩年高質(zhì)量電視劇層出不窮,每年的競爭角逐都格外激烈, 獎杯含金量自然也高。今年更有幾部大爆劇,還有一干流量小花參演,特別是頂流謝子卿和近來人氣很高的顧笙笙, 這屆金杯獎的關(guān)注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網(wǎng)友們早早就坐在電視機或電腦前,守著直播, 為自己喜歡的演員和作品加油打call。 沈老爺子戴著老花鏡,跟老管家早早就守在了電視機前。顧父顧母也號召了親戚朋友們來為顧笙笙投票助力。沈家別墅里, 李嫂領(lǐng)著一干女傭保鏢,人手兩臺手機。 “都看準(zhǔn)了咱們夫人的名字, 別投錯了啊!” 電視節(jié)還沒開場,顧笙笙坐在化妝室里。她烏黑的長發(fā)豐盈鬈曲, 穿一襲鮮紅露背長裙,嬌艷得像清晨初開的玫瑰。只可惜玫瑰帶刺, 俏生生小臉板著。 席雪兒和安荷她們倆自知是陪跑的,心情都很放松,一左一右地逗顧笙笙:“你笑笑, 一會兒被拍到又要傳你耍大牌了?!?/br> 安荷察言觀色:“沈妄肯定會趕到的,來得及看你領(lǐng)獎。” 顧笙笙憤怒道:“工作有我重要嗎?這么重要的時候他只顧著工作!” 席雪兒翻了個白眼:“沈妄就開個兩小時的會, 你至于嗎?” 顧笙笙哼唧一聲:“我今天可美了,看不見現(xiàn)場版的后悔死他……” 顧笙笙實則有點怯場。這種場合沈妄不在,她一緊張忘詞了怎么辦? 正生氣呢, 門忽然被人推開。 顧云煙出現(xiàn)在門口:“笙笙姐……” 顧云煙每一次出現(xiàn)都比上一次更衰,她穿著過季的晚禮服,腳踩一雙過窄的高跟鞋, 濃妝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顧笙笙實在有些佩服她。不愧是書里的女主角,哪怕淪落到這種地步,她仍能頑強地爭取到每一個重要場合的露臉機會。 不等顧笙笙開口,席雪兒就搶著道:“我記得你沒有受到邀請吧?你怎么混進來的?” 顧云煙幽幽笑了笑:“我有點事想跟笙笙姐單獨說?!?/br> 顧笙笙疑惑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說的?” 顧云煙賣著關(guān)子:“我做了一個夢,關(guān)于你?!?/br> 席雪兒道:“笙笙,你別理她,小心她使壞?!?/br> 安荷也道:“笙笙,別信她的。” 顧云煙卻直勾勾盯著顧笙笙,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顧笙笙心中一動,對席雪兒和安荷道:“你們先出去吧,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席雪兒和安荷沒法子,出去之前還再三道:“我們和保鏢就在外頭,一有什么不對勁,你就摔杯為號,知道嗎?” 說罷還警告地瞪了顧云煙一眼,這才摔門出去了。 化妝室里只剩下顧笙笙和顧云煙。 一片安靜里,兩人一坐一站,在鏡子里對視。 顧笙笙學(xué)著沈妄的模樣,氣定神閑地端坐著。 安靜了幾分鐘,顧云煙忍不住先開口:“笙笙姐,你現(xiàn)在的變化好大,大得像是……變了一個人?!?/br> 顧云煙說罷,躬身緊緊盯住鏡子里顧笙笙的眼睛。 顧笙笙手指一緊,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別兜圈子了,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br> 顧云煙不急著回答,而是環(huán)顧著四周:“這化妝室好寬敞啊。電視節(jié)后臺這么擠,好多大咖都要擠一個公用化妝室,笙笙姐你卻有這么大一間獨立化妝間。” 顧笙笙道:“不服吊死?!?/br> “……”顧云煙的表情有一瞬崩塌,很快又調(diào)整好,幽幽道:“我這些日子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br> “在夢里,這間化妝室,云鶴大廈,沈家孫媳婦的地位,還有今晚的獎杯……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我搶走了你的一切?”顧笙笙差點笑出聲,“這一切本來就屬于顧笙笙。顧家父母對你不好嗎?你恩將仇報狼心狗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br> 顧云煙敏銳地注意到她的代稱,語氣急促起來:“我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笙笙姐,你不好奇嗎?” 這么明顯的試探。顧笙笙壓根不怕。有沈妄在,顧云煙從夢里知道了真相又怎樣?她這輩子也只能做做夢了。 顧笙笙漫不經(jīng)心地卷著發(fā)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妄想癥得治。” 顧云煙笑了一聲:“那個夢太真實了。夢里的一切歷歷在目,所有的小細(xì)節(jié)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還記得,夢里沈妄的眼睛和腿都沒有治好,而他,更沒有愛上你?!?/br> 顧笙笙忽地抬起眼來。 那一眼冷得讓顧云煙的笑意僵在臉上,驚悸之余卻聽顧笙笙慢吞吞道:“你知道你爸爸去哪兒了嗎?” 這一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顧云煙愣了愣。自從那日她當(dāng)眾爆出自己和吳均的父女關(guān)系后,她就再也聯(lián)系不上他了。否則這陣子她也不至于過得這樣悲慘。 明知落入被動局面,顧云煙還是忍不住追問:“你……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 “告訴你也無妨?!鳖欝象鲜种篙p點下巴:“他被皇甫夫人送進精神病院了?!?/br> “不可能!我爸爸他根本沒?。≡趺磿鳖櫾茻熣Z氣越來越弱。 皇甫夫人的手段她這陣子是領(lǐng)教了。那樣可怕的女人,被丈夫背叛后會做出什么事不言而喻。想到這陣子音訊全無的父親,顧云煙的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