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眼睛掃去,他隱約記得那一張臉。 見男人回頭迎上了自己的視線,陳安之禮貌的微笑,手里比劃著小孩的身高,對方卻領(lǐng)悟了他的意思,點(diǎn)點(diǎn)頭牽著孩子的手離開了。 經(jīng)紀(jì)人簽好字回來后并沒有看到蔣陌然,奇怪的問了句:“安森,她人呢?” “哦,她沒事就走了。” 經(jīng)紀(jì)人滿臉的不高興:“真是的……耽擱咱們那么長時間,飛機(jī)都起飛了?!?/br> “坐下一個航班就好了。”陳安之晃了晃手指,一臉欠揍的樣子:“做男人要大肚?!?/br> 經(jīng)紀(jì)人翻了個白眼送給他,拿著兩個人的身份證件辦理手續(xù)去了。 陳安之坐在機(jī)場咖啡廳里百無聊賴的等著改簽的時間,一晃就是兩個小時,連日來辛苦的工作令他此刻昏昏欲睡。 “安森!”經(jīng)紀(jì)人突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回來,“還好我們沒有坐上一班飛機(jī)!” “嗯?”陳安之來了興趣。 “剛才機(jī)場工作人員說因突發(fā)狀況航班取消,我聯(lián)系了那邊的人才知道剛才的飛機(jī)出了事故,機(jī)上傷亡情況還不能確定,但是有人當(dāng)場死亡!” 陳安之眸子一瞇,突然想到了那個裝病拖延他登機(jī)時間的小女人:“阿銳,你幫我找人去查……這場事故是不是人為的?” 第三章 三番四次 剛下飛機(jī),熱浪迎面撲來,六月的時候北方都酷熱難耐,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靠近赤道四季炎熱的地方。 蔣陌然爸媽帶著夸張的寬沿帽子,穿著新買的大花襯衣,踩著跟腳的人字拖,十足到夏威夷旅游的派頭。這對活寶老爸老媽明明正值壯年,可還是一口一個老伴兒的叫著對方,旅行團(tuán)里的小夫妻看了羨慕的不得了,把他們兩口子高興壞了。 蔣陌然捧著大椰子滋溜滋溜的喝椰子汁,這個時候海南的椰子還很便宜,汁水也足,只不過六月似乎是最不適合來海南的季節(jié),因?yàn)樘珶崃恕:?谟械臅r候下雨,氣溫稍稍濕潤些,可三亞的太陽就十分毒辣了。 這些年海南的很多項(xiàng)目還沒有完成,不過已經(jīng)能看出未來良好的發(fā)展趨勢。走過那些陌生卻熟悉的地方,蔣陌然覺得這是她在和“曾經(jīng)”的日子做告別,從此以后她只為自己活著,只為家里人活著,忘掉那個永遠(yuǎn)和她牽扯不清的名字。 海南之旅匆匆?guī)兹眨Y陌然爸媽從同事那里借了相機(jī)回來用,一家三口從??谂牡饺齺啠瑥尿谥е迧u拍到天涯海角。蔣陌然突然有了小目標(biāo),那就是給爸媽買一臺屬于自己的相機(jī),上輩子她想買這種東西就像買塊豆腐那么簡單,可現(xiàn)在不行。 從海南回來以后很快就到了九月,背著比重生前剛上學(xué)時更加豐富的行李踏上旅程,蔣陌然突然覺得能夠重新回到大學(xué)校園也是很件非常幸福的事,這是他們這種老幫菜夢寐以求的事兒。 舒冬老爸非要送他們?nèi)ヅR市上學(xué),可舒冬堅(jiān)定的否決了,說什么要邁出獨(dú)立的第一步,老舒家也就隨她去了。 宿舍里其他三個人都已經(jīng)到了,蔣陌然看著那三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想到重生前這幾位干過的事兒給她下過的絆子,饒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浪后再活了這么一次的蔣陌然也不想再和他們有半點(diǎn)瓜葛。 辦理轉(zhuǎn)宿的申請也挺麻煩,這一折騰倒是把蔣陌然安排到了英語系幾個姑娘的宿舍里,重生前她和這幾個姑娘還是有過交集的,這幾個人的性子她也熟,一來二去關(guān)系處的不錯,尤其不同專業(yè)學(xué)生課時安排不同,蔣陌然總能替他們?nèi)ソ淌依稂c(diǎn)個名什么的,群眾基礎(chǔ)就這么高漲起來了。 這天下午蔣陌然正要去替同宿的姐妹上課,隱約聽到什么人在身后用英文叫她。 一轉(zhuǎn)身,某個英國小帥哥就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陌,你是我的幸運(yùn)星,你是我的小天使!” “凱文?”蔣陌然認(rèn)出了這個家伙就是自己前幾天在加油站救下的“偽?中國通”英國小哥,“你怎么在這?” 佳佳戳了戳蔣陌然的胳膊,小小聲的告訴她:“蔣陌然,他是我們外教?!?/br> “陌,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就要在那條該死的公路上呆個一整天了?!眲P文一臉委屈,“你走的時候也不給我留下個聯(lián)系方式,這些天我一直想去找你?!?/br> “然后再讓自己迷路一次?”蔣陌然淺笑。 “或許這是個不錯的選擇?!眲P文笑起來,笑容充滿陽光的味道。英音對女人的吸引力那是不需要多說的,跟在外教凱文身邊的英語系系花帶著崇拜愛慕的眸光迷戀的看著他,卻在下一秒用如同刺骨寒光似的眼神不著痕跡的瞪了蔣陌然幾眼。 蔣陌然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紳士牌小男人幫人拉仇恨的技術(shù)真是一等一的高。 自家室友用審視的目光掃了眼蔣陌然,大有一副“你老實(shí)交代”的架勢。 蔣陌然抓了抓自己那頭利索的再不能更利索的短頭發(fā),用流利的英文對凱文說:“凱文,你身邊的女士已經(jīng)快把我瞪出兩個窟窿來了……” “哦,陌,她是學(xué)生,你是朋友?!?/br> 他們語速很快,在英語系這幾個剛剛?cè)腴T的小丫頭耳朵里他們說的什么簡直就是天書。 “好吧,是朋友?!笔Y陌然揚(yáng)起笑臉,“你的朋友要護(hù)送室友去上課了,你可以繼續(xù)閑逛了?!?/br> “什么叫閑逛……據(jù)我所知在中國這可不是好的形容詞?!眲P文撇撇嘴,小模樣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中國詞語內(nèi)涵博大精深嘛,就像我的名字,陌,你叫我的時候發(fā)音就像moon。不過你在大學(xué)這么長時間一定聽過一個詞……” “什么?” 蔣陌然一挑眉:“點(diǎn)名?!?/br> 凱文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聽你們教授談過,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很……很兇殘?” “不止兇殘,還很暴力?!笔Y陌然微微一笑,揮了揮手,“我要走了。” “有機(jī)會一起吃飯?!?/br> “中國姑娘都很矜持的?!?/br> “那我也矜持的請你吃飯?!?/br> 蔣陌然撲哧一聲笑了,跟他道別,大步朝著教學(xué)樓走??勺吡藳]兩步,她卻覺得身邊的室友都不見了,身邊冷颼颼的:“怎么不走了?” 佳佳上前捏了她一把:“好你個蔣陌然,認(rèn)識帥哥外教也不告訴我們!” 蔣陌然覺得好囧:“我剛知道他是外教啊……” “行啦你咋就不說點(diǎn)實(shí)在的!”宿舍里的東北妞兒陳曉拉住她右胳膊使勁兒拽,“深藏不漏啊孩子,以后替點(diǎn)名答到這種事兒你就別干了,幫我們突擊口語吧!各種考試,abcd,應(yīng)有盡有!” 佳佳一聽,覺得這個可以有,趕忙連連點(diǎn)頭。 蔣陌然干咳幾聲,連道幾聲好。 重生前她上大學(xué)那會兒也是個英語老大難,后來為了顧少白她瘋狂啃了幾個月的雅思考了美國的ll.m.碩士就在那邊呆了一段日子,當(dāng)年讓自己糟心的英語后來也讓她說的很溜了…… 蔣陌然突然想笑,明明說要忘了這個人,怎么她的生活還是會縈繞著“顧少白”三個字? 12月是個又冷又狂熱的月份,說它冷是因?yàn)楹鱽硪u,美女們也紛紛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御寒,說她狂熱,是因?yàn)檫@是個臨近期末又面臨四六級考試的日子。蔣陌然mama怕她和舒冬兩個人課業(yè)忙容易生病,這月份又是心里有點(diǎn)火就能拱出感冒發(fā)燒來的時候,這就寄了自己做的兩罐蜂蜜柚子茶給她們。 蔣陌然拎著東西駕輕就熟的往藝校那邊鉆,不知怎么的,往常人頭攢動的學(xué)校卻不見幾個人。走到舒冬的宿舍樓下,樓管大媽透過老花鏡看了看她,就說:“姑娘,他們可能都在大禮堂呢,今天那邊說是有事,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要不你去那邊找她們?” 蔣陌然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去湊湊熱鬧也好。 把東西放在樓管大媽這邊,蔣陌然搓著凍的有些僵硬的手朝藝校大禮堂走過去。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見里面有好聽的音樂聲,藝校就是和他們學(xué)校那種枯燥的地方不一樣,看看人家校園文化生活多豐富! 大廳里穿著靚麗的男男女女帶著面具跳著舞,蔣陌然一瞬間有種時空錯換的感覺,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是黑發(fā)黑眼,她幾乎以為自己來到了中世紀(jì)的英國。 蔣陌然出現(xiàn)在大廳的角落里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也沒能在這些人里分辨出哪個才是她們家舒冬舒大小姐,可畢竟美人都是養(yǎng)眼的,更何況是那么多美人。她剛想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呆著,可突然覺得腰間一緊,自己被人抱進(jìn)懷里,那種又溫暖又結(jié)實(shí)的感覺只有男人才會有,這讓她心尖猛的一跳。 抬眼去瞧,蔣陌然就撞進(jìn)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那雙眼睛在這瞬間時光中讓她讀出了驚喜和愉快的情緒,她突然覺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見過這雙令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男人突然笑起來,他的笑不張揚(yáng),卻讓人難以移開眼睛。他并沒有說話,維持著將蔣陌然抱在懷里的姿勢帶她滑入跳舞的人群中,他修長的手指順著蔣陌然的手腕順勢拉住她的手,只是稍稍用力,他像是推開了蔣陌然,卻又將一切的主動權(quán)拉在自己的手里。 音樂突然變得極具節(jié)奏與張力,那只像是主導(dǎo)一切的手將蔣陌然拉回到男人的懷里,她的腳步隨著他的指引踩在了探戈的步伐上,她的肢體隨著他的動作抑揚(yáng)頓挫,華麗的舞步和極具張力卻不失溫柔的指引一下子就將蔣陌然帶入這一曲舞蹈中。 這個穿著隨意的姑娘站在人群中那么突兀,可卻又和她的男伴相得益彰如此奪目。男人的動作優(yōu)雅,露在面具外的眉眼顯得沉靜內(nèi)斂,然而他抓著女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卻又讓人在這看似霸道占有的肢體語言中體會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柔情。 跳躍,旋轉(zhuǎn),緩緩滑下又猛的被人抓在手心中。 蔣陌然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跳舞是什么時候了,也許是像這般在舒冬的圈子里找到一個合適的舞伴,或許是在國外那段苦學(xué)的日子,又或者是沉浮在顧少白身邊虛與委蛇的應(yīng)酬…… 但不可否認(rèn),今天這一支舞卻是這么多年來她跳的最暢快淋漓的一次。 音樂漸弱,蔣陌然回到男人的懷中,他低頭看著蔣陌然,唇角綻開一絲笑,蔣陌然很肯定掩蓋在這個面具下面的臉一定很美,或許用美并不適合來形容一個男人。 蔣陌然朝他笑了笑,一曲終了,她總該要走。 方轉(zhuǎn)身,那只有力的手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有技巧的一扯將她拉進(jìn)會場不起眼的帷幕后。 蔣陌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被男人壓在墻上動彈不得,雙手被禁錮的感覺令她心中警鈴大作,更何況男人的嘴離她的脖子那么近,近到他呼吸時噴灑的氣息讓她的皮膚一陣戰(zhàn)栗。 “你是誰,放開我?!笔Y陌然冷靜的盯著他。 “不放,放開你你就又跑掉了?!?/br> 又? 蔣陌然皺皺眉頭,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哎,你說說你,不開口的時候挺溫柔,開口就冷冰冰的那么傷人。”男人撩撥著她鬢角的頭發(fā),惹得她更癢了:“三番四次的打亂我的計(jì)劃,你說你要怎么賠償我?” 這腔調(diào)!這口氣! 蔣陌然突然瞪大眼睛:“你你你……陳安之?!” 第四章 買一贈一 “原來你還記得我呀。”陳安之一笑,似乎這黑黢黢的空間都亮了。 “松手!”蔣陌然皺皺眉頭,“你抓疼我了。” “哦,抱歉?!标惏仓柭柤?,可她一點(diǎn)都不覺得這個家伙有什么歉意。“說說吧,今天怎么又一頭撞到我這里了?” “嘿……陳安之,你這個人自戀過頭了吧?”蔣陌然揉了揉手腕,“我來藝校找人,誰知道你會在這兒?” 陳安之笑意盈盈:“哦……我在這里是來挑女主角的?!闭f完以后,他像是回答蔣陌然上一個問題似的又補(bǔ)充了句:“好像沒幾個人不知道我會在這兒吧?” “女主角在這兒挑?” “有問題嗎?”陳安之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影視學(xué)校的學(xué)生需要機(jī)會,我們需要廉價勞動力?!?/br> “哦,那不打擾了?!笔Y陌然沖他抱了抱拳,一副江湖再見的架勢,惹的陳妖孽哈哈大笑。 “喂,小胖子,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标惏仓嘧∷囊骂I(lǐng),滿臉堆笑。 蔣陌然有種自己像只小雞一樣被人拎在手里的感覺:“你個知名藝人,別總動手動腳的行不行?今天你在這里選女主角,肯定會有媒體的人在吧?你就不怕他們出去亂寫?” “行呀,娛樂圈的事你懂得還真不少。”陳安之笑瞇瞇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不過他們不會把我和某個默默無聞的小胖子寫出什么來的。” “你才是胖子……”高考大家都是吃飽了就看書,夜里還有宵夜,那體重自然就一路飆升了。不過她還是很有羞恥心的從重生開始就有意識的減肥了,166cm身高47kg真的不胖了行不行啊大哥! 蔣陌然覺得從自己多事救了陳安之以后,自己遇到他就沒有好事兒,難道她一個不注意救了自己的煞星? 陳安之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臉:“那你就告訴我你叫什么吧,小胖子?!?/br> “蔣陌然,陌路的陌,安然的然。胖子這樣的綽號請你不要安在陌生人身上,謝謝!”蔣陌然覺得自己墮落了,想想自己也是28歲的人了,居然連個24的小鬼都斗不過。 “陌然?嘖嘖,昔日故人而今已陌路,名字和人一樣絕情。”陳安之嘴里默念她名字兩次,那雙深邃靈動的眼睛在她身上一轉(zhuǎn),問:“小胖子,你要不要來做我的女主角?” “什么?”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做我的,女主角。”陳安之把句子拆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給她聽。 “不去。”蔣陌然本能的回絕。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