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樂了，“報警？人都跑沒影了，警察能干嘛？”

    女人說：“老公，你看她多可憐，要不送她回家吧?！?/br>
    男人本不想答應，看陶月月一臉委屈，心軟了，說：“唉，真麻煩……你上車吧！”

    第140章 陳實的條件

    陶月月坐到車上，女人給她遞來一瓶水，陶月月禮貌地說：“謝謝阿姨，我不渴?！?/br>
    男人問：“你家在哪？”

    陶月月說了一個地址，這個點陳實肯定還在市局，這幾天他又在參與一樁案件。

    男人在導航上找到，驚訝地說：“那地方是市公安局，你沒弄錯？”

    “沒有啊，我爸爸就在那里上班。”

    “你爸爸是警察？”

    “刑警！”

    “那你mama呢？”

    “mama早就走了?！?/br>
    女人嘆息，“唉，可憐的孩子?！?/br>
    男人說：“八成是刑警的孩子，叫社會上的壞分子報復了，當警察也不容易?。⌒eimei，你以后可千萬要小心，今天要不是遇上我們，你可就危險了?！?/br>
    “謝謝叔叔！”

    來到市局，接到短信的陳實走出來，陶月月?lián)溥^來熱情地喊：“爸爸！”

    聽這口氣，顯然是在演戲，陳實配合地抱起她，說：“你怎么跑這兒來了？這兩位是……”

    “別提了，今天你女兒差點讓壞人報復……”男人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他臆想出來的事情經(jīng)歷，把自己描繪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

    說完，陳實顯得有點驚訝，男人心想，糟糕，忘了提賠償車窗的事情。

    按照他敘述的版本，根本就塞不進砸車窗這一段，他吹牛吹太過，自掘墳墓了。

    不過一塊玻璃倒也無所謂，借此機會結(jié)識警察實在是天大的收獲，于是他滿臉堆笑說：“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做服裝生意的，這是我的名片?！?/br>
    他雙手遞上名片，上面寫著某服裝公司副經(jīng)理，薛成義。

    “陳警官，有空賞光一起吃個便飯?！毖Τ闪x說。

    陳實不好意思拒絕，說：“一定一定，今天多謝你們救了我女兒，不然事情會很嚴重的?！?/br>
    “應該的應該的，見義勇為是公民的義務嘛！那啥，我們先走了……”

    “慢走不送！”陳實的目光在女人的屁股上流連了幾秒鐘，屁股上方的腰部搭著男人戴著婚戒的左手。

    陳實蹲下來，一臉嚴肅地看著陶月月，“告訴我事情經(jīng)過?！?/br>
    陶月月說完，陳實覺得，這件事陶月月沒有責任，相反，她表現(xiàn)得很勇敢、很機智，但他不打算夸她，說：“如果沒有你設計陷害他在前，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你應該反省?！?/br>
    “如果不是你告訴他真相，讓他以為那只是意外，也不會有今天的事?！碧赵略吕蠚鈾M秋地說道。

    陳實笑了，“合著全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

    “你報復同學，也成了對的了？”

    “梁佐鳴不是好東西，‘味噌’對我說，我沒轉(zhuǎn)學之前他也欺負別的同學，他這種人活該！難道你希望，我逆來順受，或者讓老師出面打個圓場？全天下的老師都是一個學校教出來的，他們只會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為什么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這種又讓人生氣又不能反駁的話?！?/br>
    陳實被問得啞口無言，說：“我們現(xiàn)在不談這件事，明天再說?！?/br>
    “你說不過我?！碧赵略买湴恋卣f，仿佛剛剛發(fā)生的危險已經(jīng)拋諸腦后。

    “對，我是說不過你，所以我得考慮一下，怎么教育你這個特別的小孩。”陳實摸下她的腦袋，“等我下班一起回家?！?/br>
    “我可以去找林jiejie嗎？”

    “她還在工作呢！”

    陶月月撇了下嘴，陳實說：“我?guī)憧捶ㄡt(yī)作試驗好不好？”

    “好！”

    隔日一早，陳實把早餐放在陶月月面前，坐下來，陶月月現(xiàn)在長了一層短短的頭發(fā)，在家里基本上不戴帽子了。

    “給你講個故事?！标悓嵳f，“有一天蝎子要渡河，就對青蛙說，青蛙大哥，能不能背我過河。青蛙說，不行，你有毒刺，你會螯我。蝎子說，如果我螯你，我也會淹死的呀！青蛙覺得有道理，就背蝎子渡河，沒想到走到一半的時候，蝎子螯了青蛙一下，兩人便一起淹死了，臨死前青蛙問，為什么？蝎子無奈地說，因為這就是我的本性！”

    陶月月聽得津津有味，說：“所以你想說……”

    “我想了一晚，你的本性如此，我不該改變你，讓你去學別人的樣子，那樣你會很痛苦，這種做法和學校有什么區(qū)別？學校教育有多么失敗，我比你清楚，因為我小時候也是一個天才……我知道，經(jīng)過了昨天的事情，你心里憋著一團火，以你的性格一定不會饒過梁佐鳴……”陳實停頓了一下，“我允許你報復他！”

    陶月月意外地睜大眼睛，又恢復平靜，“條件呢？”

    “第一、不要被學校發(fā)現(xiàn)，如果被發(fā)現(xiàn)，不要被處分；第二、不允許進行身體上的報復；第三、你必須有充分的理由，才能開展報復行動！這三條適用于這次的事件，也適用于你以后會遇到的其它事情?！?/br>
    “第二條能不能改改？”

    “絕對不行！”

    陶月月無奈地聳肩，“昨晚想好的計劃只能作廢了。”

    陳實心想，真是個可怕的孩子，居然已經(jīng)想好了報復手段。

    他提出的三條看似鼓勵，其實是約束，為她增加難度系數(shù)，同時防止陶月月走上邪道。

    陶月月的母親是個妓女，父親是誰，可能有十幾個備選人，從小她生活在母親的虐待和冷漠之下，后來她又親眼看見母親被殺，在面對警察時，年幼的她表現(xiàn)出的冷靜讓人有點害怕，警方起初根本不相信她的證詞，一個8歲大的女孩怎么可能躲在柜子里三個小時，全程目睹母親被殘忍殺害卻不發(fā)出任何動靜、不流下一滴眼淚。

    陶月月的心里窩著一只小小的毒蛇，需要定期按著它的腦袋擠掉一些毒液，才能防止它有一天襲擊人。

    許多兇窮極惡的連環(huán)殺手被捕之后，警方錯愕地發(fā)現(xiàn)，他們并非乖張暴戾之徒，相反，他們彬彬有禮、斯文內(nèi)向，對小動物極有愛心，是大家公認的好鄰居、好市民。

    殺死陶月月母親的男人，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人壓抑太久，總會出問題，宣泄對于心理健康來說，是必要的。所以這個社會需要游戲、需要競技、需要成人文化、需要網(wǎng)絡文學。在陳實看來，那些晚上去找小姐尋歡作樂，白天大肆鼓吹電子游戲?qū)η嗌倌甑某砷L不利的人，簡直該死！

    “還有。”陳實說，“你報復他之后，必須如實向我匯報，放心，我絕不是出爾反爾的大人。”

    陶月月站起來，來到陳實身邊，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沾著麥片粥的吻，說：“陳叔叔，你顛覆了我對大人的成見，謝謝你！”

    陳實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滿意了？你這個小惡魔！”

    第141章 小護士之死

    年前局里要辦的案子堆積如山，陳實幾乎全天都在隊里幫忙，雖然他挺喜歡這種生活狀態(tài)，可嘴上卻總是表現(xiàn)出更想回去開出租車的意愿。

    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其實樂在其中就麻煩了，以后恐怕真的就慢慢成了全職刑偵顧問。

    這天手上的一宗案子宣告結(jié)束，陳實提議出去吃個火鍋放松一下，他和林冬雪剛離開市局，一名接警處的警員跑來說：“林警官，現(xiàn)在有空嗎？”

    “有，怎么了？”

    “剛接到報警，中山醫(yī)院死了一名護士，懷疑是跳樓自殺，你們?nèi)ヒ惶藛h！”

    “行，我這就去?！绷侄﹃悓嵳f，“處理完再吃飯吧?！?/br>
    “處理完恐怕就吃不上了?！标悓嵳f。

    兩人上了車，另外還有一輛警車，跟著三名鑒定人員，一路來到中山醫(yī)院，住院樓下面圍了一圈人，多半是看熱鬧的病友，陳實說：“麻煩讓一讓，警察來了！”用手分開人群進到里面。

    地上躺著一名身穿護士制服的女人，俯面朝下，她的皮膚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已然發(fā)白，死者雙手分開，左腿伸長，右腿以詭異的姿勢向上扭曲著。

    一名醫(yī)生一名護士蹲在尸體旁邊，護士兩眼紅通通的，手里握著手帕，醫(yī)生說：“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救，所以過來檢查了一下，不是有意要碰尸體的?！?/br>
    林冬雪說：“能理解……死者你們認識嗎？”

    “她是……”

    醫(yī)生正要說，護士搶著回答：“她是我同事杜婷，昨晚還和她說話來著，怎么今天人就沒了?！闭f著，她拭起眼淚。

    陳實見這里人太多，叫大家散一散，同時吩咐鑒定人員拍完照，趕緊把尸體抬到病房里去，醫(yī)生去找來一塊白被單和一床單架，鑒定人員抬走尸體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地面，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

    林冬雪登記了一下尸體發(fā)現(xiàn)人的信息，發(fā)現(xiàn)者是個病友，早上溜彎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趴個人，于是就報警了。

    在場的醫(yī)生名叫高銘，護士叫韓招弟，是這里的護士長。

    韓招弟稱，死者杜婷昨天夜里值班，最后一次見到她是在護士站，當時她巡夜去了，是晚上四點，大約五點鐘左右，杜婷發(fā)短信給同事，稱有點頭暈先走了，直到今早十點被發(fā)現(xiàn)死于樓下。

    林冬雪注意到，高銘眼神閃爍，好像有些愧意。

    她向韓招弟詢問了和杜婷一起值班的護士名字，便道：“兩位先去工作吧，交給我們來處理，有問題我再找你們?！?/br>
    高銘說：“好的，我上午在心內(nèi)科坐診?！?/br>
    見沒熱鬧可看，人群漸漸散了，林冬雪正要走，見陳實回來了，手上拿著拍照用的相機，他說：“等下?！?/br>
    他舉起相機，對準上方，不斷地調(diào)節(jié)鏡頭，一邊朝上面的窗戶看一邊問：“死者巡邏的樓層是哪幾層？”

    “五、六、七，都是病房?！?/br>
    “七樓的窗框好像有灰塵被拭掉了，旁邊墻上有些抓痕，你瞅瞅?！?/br>
    陳實遞來相機，借著相機的變焦鏡頭果然能看見這些痕跡，林冬雪放下相機，道：“你懷疑是謀殺？”

    “說不準，上去看看唄！”

    他們來到死者墜樓的病房，這間病房是空著的，窗戶開著，屋里冷颼颼的，陳實用手攔了一下林冬雪，指指地面，“可能有腳印，待會讓鑒定人員過來看看?！?/br>
    兩人從兩側(cè)繞到窗前，窗戶平時是鎖著的，防止發(fā)生意外，但從灰塵看果然有打開的跡象。

    陳實讓林冬雪繼續(xù)了解情況，陳實去看看尸體。

    林冬雪來到護士站，杜婷的死在這里引起軒然大.波，護士們說杜婷平時為人低調(diào)，很少與人有沖突，結(jié)下梁子被殺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自殺的可能，一名和死者關系較好的護士稱，杜婷最近向某位醫(yī)生表白，結(jié)果被拒，那兩天她情緒確實有些低落，可要說因為這個自殺，她覺得不可能，但別的原因也想不出來了。

    “她表白的醫(yī)生是誰啊？”林冬雪問。

    “就是心內(nèi)科的高醫(yī)生?！?/br>
    “還有個問題，病房的窗戶誰可以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