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但施主不可否認它的唯物性和思辨性,佛教并非宗教,而是一門哲學(xué),是古人認知萬物的一種方式!” “臥槽,你們在‘站’而論道???”陳實說。 彭斯玨一臉尷尬,說:“這小和尚太能說了,出家人也與時俱進了?!?/br> “行了行了,吃飯去吧!” 彭斯玨發(fā)現(xiàn)小和尚跟來了,向陳實投來疑惑的視線,陳實說:“一起的?!?/br> 小和尚合掌對彭斯玨道:“施主您好!” 素齋館裝潢一新,四人落座,大家輪流點菜,點了糖醋排骨、麻婆豆腐、照燒海參等,小和尚忙說:“阿彌陀佛!”起身準備離席。 陳實說:“放心吧小師父,這些都是豆腐和面筋做的,我在網(wǎng)上查過,在這家素齋館是不會破戒的,他們連蔥蒜都不會放的?!?/br> “有勞施主費心,出家人六根清凈,粗茶淡飯就行了。” “沒事,你來就是添雙筷子而已,我們再給你另點,豈不是浪費錢?” 小和尚這才被說服,不再言語。 等菜上桌的時候,陳實把案情交代了一下,彭斯玨不停看向小和尚,顯得有些驚訝,事情過去這么些年,當再次提起時,小和尚顯得很平靜淡然。 “人的記憶……”彭斯玨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人的記憶靠不住,但不管怎么靠不住,這么重大的事情,我想他不會記錯的?!?/br> “如果他撒謊呢?……哦,我并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迸硭公k后半句是對小和尚說的。 “查查看吧,查到就查,查不到就只能那樣了。”陳實說著,拿出從局里拿的抽血工具。 見要抽血,小和尚有點緊張,彭斯玨解釋了一下dna這碼事,小和尚這才乖乖配合,任其抽了一管子鮮血。 “我回去比對一下!”彭斯玨說,“但是,關(guān)于你的‘故事’我有幾點疑問,第一、你親眼看見父親被殺害?第二、除了父母之外,你難道沒有別的親人可以投奔?第三、恕我冒犯,當時你才五歲,后來直接出了家,你對男女之事應(yīng)該不太了解吧,你看見的到底是‘壞人’強jian你母親,還是你母親和壞人偷情?你能確定嗎?” 最后一個問題過于刺耳,小和尚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他合掌行禮,說:“第一,我當時看見父親被砍得渾身是血,幾乎奄奄一息……” “你母親在做什么?” “她被壞人綁了起來!” “我認為這是你記憶的自我合理化,你母親可能并沒有被綁,只是你在回憶中修改了細節(jié),讓母親袖手旁觀的行為變得合理了?!?/br> 小和尚的嘴唇哆嗦著,他低著頭不停念“阿彌陀佛”讓自己平靜下來,林冬雪沖彭斯玨說:“彭隊長,這些細節(jié)之后我們自己再討論?!?/br> 小和尚終于冷靜下來,說:“第二,除了父母,我在龍安還有一個小姨,小時候見過幾面,但我并不知道她住在那里,所以出事當晚,我慌不擇路,跑到了山里。 “第三,我確實不懂男女之事,但我父母十分恩愛,被壞人霸占的時候,母親慘叫不斷,那難道也是你認為的偷情?” 彭斯玨默默搖頭,看來他還是不太相信小和尚的回憶。 其實陳實也不相信,在他看來,殺人可能確有其事,整個事件的真相未必如同小和尚回憶得那樣。 陳實問:“還記得季節(jié)嗎?” “大熱天,因為我穿著汗衫、短褲,逃跑的時候我把膝蓋擦破了,現(xiàn)在還能看見傷疤!” 林冬雪一直在翻看那本筆記,她指著第三幅畫的右上角,說:“這個半空中的十字架是什么?” “我記得是窗戶上出來的東西,一個十字架形狀的光……對了,就像那種玻璃。”小和尚指指餐館內(nèi)的隔斷,上面裝了菱形花紋的毛玻璃。 陳實站起來,走到隔斷后面,把手機打開閃光燈貼在上面,這種玻璃透光之后就會出現(xiàn)十字型花紋,陳實說:“像這樣的?” 小和尚搖頭,“更大一些,下面比較長?!?/br> “那不就是真的十字架嗎?”林冬雪震驚,“難不成是某個教堂附近?” 小和尚又補充一句,“我記得是粉色和紫色的光,不停閃爍,很刺眼?!?/br> 彭斯玨在手機上查了查,翻到一張色系圖給他指認,小和尚很肯定地指出其中兩個顏色,彭斯玨又叫他辨認了一下別的顏色,確認了一下他不是色盲或者色弱。 “教堂就算節(jié)日裝上彩燈,也不會用這種艷麗的顏色吧!”林冬雪說。 陳實搖頭,“未必就是粉色和紫色,白光和紅光能配出粉色,而紫色是由藍光和紅光配出來的,藍白交織的led燈倒是很常見,所以那玻璃是紅的?!?/br> “紅的???”小和尚一陣心驚,眼里噙起淚花,“沒錯,玻璃上全是我父親的血!” 第210章 貪嗔癡 林冬雪記錄下來,“我們可以從教堂查起,十三年前的龍安市,應(yīng)該沒幾所教堂。” “你父親呆過的蕊華工廠又是什么地方?”陳實問。 “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一家醫(yī)藥廠,應(yīng)該父親每次回家,身上總有一股藥味?!?/br> “蕊華?瑞華?華瑞?我記得龍安是有一家華瑞醫(yī)藥廠,是那個嗎?” 小和尚搔著腦袋,一頭霧水。 陳實問:“你父親有口音嗎?” “有,我在寺里接觸香客,一次聽見一個人口音很像父親,就多問了一句,他是來自河南的。” “那應(yīng)該沒錯,他肯定是有口音,把廠名念錯,我們照著這個讀音再找找。”陳實說。 “林隊給了幾天期限?”彭斯玨問。 “七天!” “七天?你連案發(fā)現(xiàn)場都未必能找到,就算憑你也未必能破案?!?/br> “不碰碰運氣怎么知道?”陳實見服務(wù)生端著盤子過來,“菜來了,吃飯吧!” 然后服務(wù)生卻把盤子給端到另一張桌子上,林冬雪拍著桌子說:“哎哎,我們先來的,他們才來五分鐘,怎么他們先吃上了?” 服務(wù)生生硬地說:“我不知道!問后臺。” “什么態(tài)度?。俊绷侄┨统鍪謾C,“差評!差評!” 陳實按下她的手,“有點常識沒有,吃完再給差評?!?/br> 一會功夫,服務(wù)生跑回來,沖另一桌賠笑臉,把菜又端到陳實這一桌,說:“不好意思,上錯菜了?!?/br> 林冬雪瞪大眼睛,“人家都吃過了?!?/br> “美女,這么斤斤計較干嘛?也沒吃多少!” “你可真大方!” 彭斯玨說:“萬一他們有傳染病怎么辦?” “不可能不可能,都是熟客。”服務(wù)生笑笑。 “他們姓什么?” “我怎么知道!” “姓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確定他們沒有傳染?。俊迸硭公k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邊的顧客聽見了,顯然有點不太高興,把碗筷弄出很大動靜。 “算了不吃了,嘔氣!”林冬雪站起來要走。 陳實和彭斯玨也跟著走了,小和尚捱不過面子,站起來走了,服務(wù)生找來經(jīng)理,在后面喊:“客人客人,給你們打八折好不好!打七折!五折好不好?” 林冬雪頭也不回地離開,爭了口氣,心里挺美的。 小和尚合掌道:“女施主,犯不著為一時得失動怒?!?/br> 林冬雪剛剛升起的一絲得意勁兒,又煙消云散了。 陳實說:“我們?nèi)ツ某燥埬???/br> “我不吃了,我回去工作!”彭斯玨就此告辭。 小和尚說:“不嫌棄的話,我這里有些干糧和咸菜?!闭f著,他開始解身上的褡褳。 陳實忙說:“不不不,說了請你的,怎么能叫你請?我們回去隨便吃一口?!?/br> “那我自便了?!毙『蜕心贸鲳z頭和榨菜,開始吃起來。 陳實羨慕地說:“出家人真是看得開,像我們這些俗人,每天就為了些俗事爭來爭去,在小師父面前就顯得太渺小了?!?/br> “誰說的,俗事也有俗事的快樂啊,我買東西就很開心?。〔贿^要是吃東西方面我能像小師父這樣豁達,大概就不怕長胖了?!绷侄┱f。 “也不盡然?!毙『蜕薪乐z頭說,“我?guī)孜粠熜侄奸L得胖胖的,雖然吃得也是素齋,但心寬體胖!” 陳實說:“小師父沒地方住吧,要不去我……”林冬雪突然擰了一下陳實的手背,陳實的音量陡然拔高,忙改口,“去我家附近的一家招待所,這樣我們也方便聯(lián)系?!?/br> “善哉!善哉!” 三人上車后,林冬雪小聲說:“你家里有陶月月和我,住個小男孩多不方便??!” “是我考慮不周?!标悓嵭π?。 找了一個招待所把小和尚安置下來,小和尚合掌道謝,說:“兩位施主,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那件事情你們盡力而為就好,一切隨緣?!?/br> 陳實便順著他的話說:“我相信老天爺會為你沉冤昭雪的?!?/br> “借施主吉言!” 回到家,陶月月已經(jīng)回來了,在看書,她在朋友家已經(jīng)吃過飯了,陳實從她臥室里借了電腦,陶月月說:“又有案子啊?” “是啊,電腦借我用一晚?!?/br> 陳實在客廳裝好電腦,開始對著谷歌地圖查找,看得太過入神,居然忘了吃飯這碼事。 林冬雪本想提醒他一聲,突然想,不如自己露一手好了,于是去廚房打開冰箱,陳實家的冰箱永遠堆滿食材,只是她廚藝感人,壓根不會做什么菜。 想來想去,還是下面最方便,于是煮了關(guān)廟面,笨手笨腳地煎兩個雞蛋,下了幾個早上炸的丸子,放幾片洗好的青菜。 等面煮熟的時候,林冬雪掏出手機打開知乎,昨晚她在知乎上提了個問題:“我住在朋友家里,感覺挺好的,自己反而不想找房子了,朋友會不會覺得我賴著不走了”。 下面居然有人回答了,那人說:“這種事情還是應(yīng)該和朋友溝通一下,ta要是覺得你的存在不會打擾到ta,甚至住在一起挺好,那就住一起好了。關(guān)鍵是要開口去問,好多事情都是因為當事人太過含蓄鬧成誤會或者遺憾,話只有說出來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這人id“醬油大師哥”,說了很多,也有不少人贊。 或許是安慰劑效應(yīng),看完這段長篇大論,林冬雪感覺心中的疙瘩舒坦了些,便給了這人一個最佳回答。 她又追問一句:“那朋友是男的,我是女的,我有一點喜歡他吧,突然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適?” 噗噗的水聲傳進耳朵,林冬雪回過神來,原來面煮沸了,水不停地往外漫,廚房里一瞬間滿是蒸汽,她嚇得尖叫起來,陳實火速沖進來,麻溜地關(guān)火、打開蓋子,教育她說:“這種面最好不要蓋上蓋子煮?!?/br> 林冬雪癟癟嘴,“我想給你弄個晚飯嘛,本來說要請你來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