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jié)
老王連連擺手,“完全不行,就會幾句,都是拍戲的時候?qū)W的?!?/br> 陳實對呂寶強說:“你把剛剛那句重復一遍?!?/br> 呂寶強又說了一遍,道:“就這一句我還學了半天,還是老王教我的,鳥語真難學?!?/br> 老王微微吃驚,似乎明白了是誰“出賣”他,陳實說:“這么完整的一句話,我覺得沒有日語基礎是說不出來的,你日語不錯吧?” “咳,是會一點,平時跟日本演員聊天學的,就這句也是跟田村學的,我就學個音而已。” “那天藤原到底說了什么?” “他說……”老王回憶著,“田村家里挺困境的,老婆生了病。” 呂寶強說:“老王,我記得福幾哈啦那天嘰哩哇啦說了一堆呢!” “你不曉得,日本人講話都特啰嗦,一個意思能說半天,再一個我日語就這半桶水水準,也只能聽個大概。” “昨天你為什么不說?偏偏今天發(fā)生了一樁意外,你才說!” “什么意外?”老王一下子顯得很緊張,這時陳實故意賣的破綻。 “和案子無關,回答我的問題?!?/br> 老王舔著嘴唇,“警官,你不是沒看見,我們大伙兒都特鄙視日本人,我要說我聽得懂日語吧,他們不得笑話我,我當特約十年了,算是在大伙中間輩分最高的,所以要注意形象?!?/br> “很好的理由!”陳實點頭。 “這不是理由,是事實?!?/br> 陳實環(huán)顧四周,“你倆住這兒?” “對,我和寶強合租的?!?/br> 屋里有個上下鋪的鐵架床,陳實問誰住上面,老王說自己睡上鋪。 這個回答和陳實的預期有點不一樣,他剛剛對老王有了一絲懷疑,可如果老王住上鋪的話,出入房間就不是那么容易。 “好吧,我問完了!” 林秋浦把呂寶強一通教訓,大家便離開了,并肩走在一起,林秋浦說:“上午發(fā)現(xiàn)了一件小事,死者的服裝和他們在劇里的不對應,他們穿的是只是普通日本士兵的衣服,只有帽子是軍官的,另外在現(xiàn)場周圍發(fā)現(xiàn)了三輪車的痕跡,倉庫里有三輪車,其中有一輛就是兇手用來運輸尸體的,但被擦得很干凈?!?/br> “由此看來,兇手本來只是想拿一輛三輪車拋尸,意外發(fā)現(xiàn)了戲服,所以才冒出這個想法。” 林秋浦環(huán)顧周圍的古建筑,“別看這里大,晚上許多區(qū)域都是關閉的,住宅區(qū)的街道又有人走動,一些店鋪有監(jiān)控,留給兇手的備選拋尸地點并不多?!?/br> “監(jiān)控有發(fā)現(xiàn)嗎?” “還在查呢,這案子才過去不到三十小時,哪那么快!” “幫我查一下死者,尤其是田村的銀行帳戶,還有這幫特約演員的銀行帳戶?!?/br> “你在懷疑什么?” “我懷疑田村是個騙子!”陳實笑了笑。 9月21日,案情討論會上,林秋浦道出了本案的新進展,“田村的銀行帳戶顯示,他每月收入近四萬元,除去開銷大概能存下三萬多,但是每月都有額外的四千元人民幣入帳,轉(zhuǎn)成日元匯到日本的一所醫(yī)院……據(jù)日本那邊傳來的情報,他妻子患高位截癱,一直在接受治療,他來中國打工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妻子治病。” “他妻子什么情況?” “名叫……”林秋浦瞅了一眼手上的文件,“田村由佳莉,今年二十四歲,因為七年前的一場車禍受傷,田村之前是某影視大學的畢業(yè)生,工資勉勉強強夠糊口,妻子臥病在床之后,他跑到中國來當演員,收入翻番,才能維持妻子的治療費用?!?/br> “看來田村很愛自己的妻子,才會來干這份被人唾罵的工作?!绷侄└锌馈?/br> 陳實給陶月月發(fā)了條微信,“讓你說中了,晚上吃披薩”,然后說:“這額外的四千元大概就是兇手的動機了,加起來多少錢?” “從15年開始有這項額外收入,有時候多,但從來沒少于四千,加起來超過20萬了!” 在場警察一片驚呼,這個“上當”的家伙是何等毅力,也難怪下手會如此的狠。 林秋浦又說:“不過那幾個特約演員,他們的帳戶沒有異常?!?/br> “有清單嗎?” “待會我會給你。” 陳實靠在椅子上,思考著,“我覺得從15年就認識田村的人,有很大嫌疑,作個排除法吧!” 這一排除,剩下只有五個人,他們常年在一起拍戲,其中就包括了老王。 那天帶回來的樣本,巷口的血跡是田村的血,證明當時兇手確實是先了田村,然后貓在巷口暗中觀察,巷道里面有兩人的血跡。 那份嘔吐物,由于樣本太少,并沒有測出dna,但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應該是一把鏟子造成的。 另外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幾個腳印,鞋號是40碼,在特約演員中并沒有找到匹配的鞋。 陳實手上拿著這些文件在看,考慮了半天,他問:“呂寶強那天真的是喝得不省人事,在宿舍里睡覺嗎?如果這樣的話,老王出去,他應該不知道?!?/br> “你不是在懷疑老王……吧!”林冬雪說,“可是樓下小賣部的阿姨不是說,那天晚上沒看見他們下樓嗎?” “阿姨的證詞靠譜嗎?我們晚上再去看看!” 陳實掏出手機,給陶月月發(fā)微信:“不好意思,披薩改成明天吧!” 第544章 夜訪寶強 傍晚,陳實和林冬雪來到影視城,演員們居住的地方。 此時還是八點,這條街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兩人來到小賣部對面,看見那阿姨背對門坐著,正在看著電視劇傻笑,手中織著毛線。 這條街路燈間隔很大,小賣部這一段完全就是黑的。 當兩人走到面前,阿姨還沒察覺,陳實說:“勞駕!” “你們要買什么嗎?”阿姨站起來。 “我們是警察,想來核實一下證詞?!?/br> “哦,你是問日本人被殺的事情吧!我那天確實沒看見呂寶強出門?!?/br> “阿姨,我們剛剛在對面站了五分鐘,你頭都沒回一下,根本沒看見我們,你說你整晚對著這條街,我們實在無法相信這種證詞。” 阿姨一臉尷尬,“我那天沒看電視?!?/br> 陳實瞅了一眼電視上靜止的畫面,“是嗎?可不可以讓我們看看機頂盒的播放記錄?!?/br> “好吧,我承認,我那天確實在看電視,可我說呂寶強沒出門是有根據(jù)的,因為他經(jīng)常在這里買東西,他每次經(jīng)過都會打聲招呼?!?/br> “阿姨,有點常識好嗎?如果他那天去殺人,會和你打招呼?!?/br> “他怎么可能殺人呢!那孩子今年才二十五,好不容易從龍?zhí)装镜教丶s,他心氣高得很,還作過一首詩,呃我想想,對了,叫什么‘一王一呂皆寶強,他日定叫呂勝王’,這么好的孩子,怎么會殺人呢,還是殺日本人?!?/br> 陳實搖頭,“我知道你是想幫他,可主觀性這么強的證詞,法庭上不會采納的?!?/br> “他……他不可能殺人的啦!” 瞧出阿姨神情中的一絲猶豫,陳實問:“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瞞的!” “沒有,沒有!” “包庇可是犯法的?!?/br> 被這么一嚇唬,阿姨才承認,“好吧,我那天看見他了……不過他只是上網(wǎng)回來,在我這買了瓶飲料而已,就在斜對面那家網(wǎng)吧!你們可以去查?!?/br> “幾點?!?/br> “大概晚上十一點吧!” “當時為什么不說?” 阿姨羞愧地說:“我主要是瞧著這孩子不錯,不希望他卷進這些事情里面,而且死的又是倆日本人,甭管誰殺的,我覺得都是為民除害……說句不該說的話,我覺得你們警方可能也就走走過場,不會認真查的?!?/br> “日本人也好,外星人也罷,那都是人命,謝謝你今天能說實話!” 阿姨拿了兩瓶礦泉水過,問:“你們不會抓我吧?” “不會,以后可別這樣了?!?/br> “這樣的事情,怕不會有以后了吧……這水送你們了?!?/br> 陳實還是掏出兩塊錢放在柜臺上,然后和林冬雪朝網(wǎng)吧走去,林冬雪說:“呂寶強的不在場證據(jù)站不住腳,那么老王的不在場證據(jù)就推翻了,話說,你為什么一上來就懷疑老王?!?/br> “你猜!” “因為他在你面前很緊張?” “很多人和警方打交道都緊張,但緊張并不全是可疑,我只是注意到一點,那天見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腳不合鞋,應該比原來的尺碼要大?!?/br> 林冬雪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故意穿了大一號的鞋!” “沒錯,在嫌疑人的意識里,自己在現(xiàn)場可能會留下許多證據(jù),所以他玩了這一手,恰恰暴露了他有嫌疑?!?/br> 兩人來到網(wǎng)吧,一查發(fā)現(xiàn)呂寶強在案發(fā)當日,從八點半到十二點一直在上網(wǎng),林冬雪把上網(wǎng)記錄拍了下來,并拷走了網(wǎng)吧出入口的監(jiān)控,留作證據(jù)。 就在二人準備走的時候,林冬雪回頭瞅了一眼,一拍陳實的肩膀,指向一個方向。 只見呂寶強叼著一根煙,戴著耳機正熱火朝天地打游戲,因為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他嗓門震天響,“法師流星火雨跟上啊,戰(zhàn)士過去撞他,再說一遍,在行會里不要喊我名字,喊我少爺!” 兩人站到他后面,他都渾然不覺,林冬雪看見滿屏花花綠綠,說:“這玩的什么東西?” “傳世,老游戲了……應該是私服?!?/br> 他戳了戳呂寶強,呂寶強不耐煩地掏出十塊錢,“再加十塊錢!” 陳實又戳了一下他,他回頭看一眼,繼續(xù)埋頭游戲,然后才反應過來,摘了耳機轉(zhuǎn)過臉,賠著笑說:“你們找我?” “呂寶強,就你每天這樣,還想超越王寶強?” 陳實的一句話戳到了他的心坎,呂寶強臊得面紅耳赤,立即結(jié)帳下機,說:“我就是……休息的時候才玩的,平時工作都很認真的?!?/br> “我們不是來教育你的,問你一件事,案發(fā)當日你是不是在上網(wǎng)?” “是……” “當時為什么說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在宿舍睡覺?!?/br> “我沒說自己在宿舍睡覺,我只是說自己醉得不省人事?!?/br> “有區(qū)別嗎?” “我喝醉了就會跑到網(wǎng)吧醒醒酒?!?/br> “來這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