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著白色襯衫，燙著波浪頭，穿一條帶背帶的藏青色長裙，腳上穿著紅皮鞋，這對男女一站一坐，背景是照相館那種畫著風景的幕布。

    “這是我媽。”耿青說，“年輕時候很漂亮吧？”

    “確實很漂亮，我可以拍一下嗎？”

    “隨便！”

    陳實拍下這張照片，隨后又發(fā)現(xiàn)了幾盤沒有標記的光碟，陳實想看看里面的內容，耿青找來家里的老dvd機，連上電視，一播出來，三人眼睛差點沒瞎了，原來是耿長樂珍藏的幾盤進口黃碟。

    于是趕緊給關了。

    第642章 真相大白

    11月24日，陳實和林冬雪來到王夢奇工作的單位，被秘書告之王經(jīng)理今天參加葬禮去了，林冬雪說：“得，白來了吧！”

    “不，我就是故意挑今天來的……”他對秘書說：“我們想看看王經(jīng)理工作的地方?！?/br>
    “這恐怕得請示一聲。”

    “就看一眼，不會動什么的，王經(jīng)理光明磊落，我想不會有什么秘密的吧？”

    秘書勉為其難地答應，帶二人來到王夢奇的辦公室，自己就站在一旁，以防二人亂動，事后不好交代。

    林冬雪說：“能查的線索還有一堆，你為什么就盯著王夢奇不放？”

    “查案的時候，真兇總會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在你眼前，王夢奇給我的感覺，和嫌疑人的輪廓很像。”

    “好吧，相信你的直覺！”林冬雪苦笑。

    陳實指著桌上的電話問：“這電話號碼是多少？”

    秘書報出一串號碼，陳實拿手機撥打了一下，內線電話是可以和外界通話的，陳實又問：“11月19日傍晚，王經(jīng)理在單位嗎？”

    “11月19日？”秘書回憶著，“我想不起來了，不過王經(jīng)理每天下午都在辦公室一個人處理文件，我想應該是在的?！?/br>
    陳實點點頭，他拿起電話機，注意到聽筒上面有一層粘粘的東西，他悄悄取了樣。

    “參觀”完，兩人去附近找了找監(jiān)控，把能找到的全部帶回去。

    回到局里，陳實直接去找彭斯玨，道：“那東西呢？”

    “給你！”

    彭斯玨交給他一份文件，上面有那天在耿長樂家發(fā)現(xiàn)的照片，還有另一個女人的照片，這是物證中心的人面識別專家做的特征比對，陳實捂著下面的結果，給林冬雪瞧，“你看這倆是一個人嗎？”

    “右邊這個女的很胖，瞧不出來?！?/br>
    “那天耿青說照片上的女孩是她母親，我后來找到了她生母的戶籍照片，越看越不像一個人，于是找專家?guī)椭标悓嵃咽帜瞄_，下面的結果顯示并非同一個人。

    林冬雪倒沒有太奇怪，“耿長樂年輕的時候很風流，會有別的女朋友也不奇怪吧？”

    這張紙后面還有一份文件，也是人相比對結果，陳實拿給林冬雪看，上面的結果是兩人為同一個人，照片上是個沒見過的大媽，陳實笑道：“但我還是找到了照片上的女孩?！?/br>
    “誰呀？”

    “猜！”

    “該死，又賣關子！”

    “是王夢奇的生母?！?/br>
    林冬雪震驚良久，“不是吧?。俊?/br>
    “我查了一下，王夢奇的父母年齡相差二十歲，我去街道核實了一下，證實他的父親不是生父。”

    “我好像聽到了什么！”彭斯玨插了一句。

    “老彭，再拜托一下，這個和死者的dna作個比對。”陳實掏出一根頭發(fā)，是剛剛在王夢奇的辦公室里撿的。

    鑒定沒下來的時候，林冬雪滿腦子胡思亂想，不會有這么巧合又狗血的事情吧，王夢奇和耿青關系極好，耿長樂也對王夢奇很滿意，卻又在暗中拆散他倆，一切似乎能說得通。

    “那天你和我說他倆有夫妻相，仔細一琢磨，他倆有部分特征確實很像，再加上一些其它提示，我覺得真相已經(jīng)呼之欲出，王夢奇和耿青可能就是兄妹?！标悓嵳f。

    林冬雪仍有些不能接受，“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我就想，這種狗血劇情不可能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吧，人海茫茫，怎么偏偏一對兄妹就遇上了?！?/br>
    “這叫作遺傳性性吸引，在一起長大的兄妹彼此之間會漸漸失去性吸引力，所以以前農(nóng)村的童養(yǎng)媳，長大之后和丈夫往往婚姻不幸福，就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太熟了，但如果是從小被分開的兄妹，又會因為彼此相似的基因相互吸引，這種例子屢見不鮮?！?/br>
    “你還挺自信！”彭斯玨潑了一盆涼水，“結果出來了，不是親子關系?！?/br>
    陳實對自己的推理是有十足自信的，他說：“詐我一下很開心啊？”

    在陳實面前撒謊就是白給，彭斯玨這才笑笑，說：“就是想看看你被打臉的反應，確實是親子?！?/br>
    “瞧，破案了吧！”陳實道。

    “這就是殺人動機？耿長樂知道王夢奇是自己兒子，所以一直在阻撓他倆的感情，但王夢奇殺耿長樂豈不是弒父嗎？”

    “站在當事人的角度來看，耿長樂這個生父僅僅是個陌生人，他和耿青的感情如膠似漆，突然有一天，未來岳父悄悄告訴他，你們不能在一起，因為你們是兄妹，這對王夢奇打擊是巨大的，幾經(jīng)思考之后，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帶來問題的人，只要耿長樂死了，就不會有人妨礙他們，一般夫妻就算在一起幾十年，也不會哪天突然頭腦發(fā)熱，跑去作親子鑒定……我查了一下，王夢奇的生母幾年前病逝，只要耿長樂死了，這個秘密就永遠埋葬了?！?/br>
    “真是不理智，可以去國外嘛！”彭斯玨說。

    “那是你這個局外人的意見，對于當事人來說，這種解決方案勢必會牽動許多因素，最直接的就是耿青能不能接受，殺人是一種終極解決方案，這句話可以解答大部分命案的動機?！?/br>
    “那么，現(xiàn)在去傳詢王夢奇？”林冬雪建議。

    “不，再做做功課吧！作好充足的準備?！?/br>
    “其實我心里仍抱著一絲希望，這只是他的秘密，不是殺人動機……哥哥為了和meimei在一起殺掉父親，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br>
    整個案件還缺一塊拼圖，就是那四十萬的來歷，經(jīng)查王夢奇的帳戶，他最近沒有支出過四十萬，但卻有一筆不起眼的三千元支出，對方是一家貸款公司。

    兩人找到那家公司，公司方面不肯透露借貸人的信息，陳實抄走了他們的利率表，自己簡單一算，發(fā)現(xiàn)如果借四十萬，每月需要還的利息正好是三千。

    王夢奇雖然有不少存款，卻選擇從貸款公司借錢，把現(xiàn)金交給耿長樂，之后從耿長樂的卡付買毒藥的錢，這種縝密令人贊嘆，倘若不是陳實盯上了他，可能警方也查不出這條暗線。

    差一點，這樁案件就會變成普通的事故，卻被陳實無意中撞破，現(xiàn)在到了它真相大白的時候……

    第643章 繞不開的難題

    隔日，王夢奇被傳詢到局里，陳實和林冬雪負責詢問他，陳實說：“王先生，我們又見面了?！?/br>
    “有話快說，我還要工作?！蓖鯄羝嬉荒槻荒蜔?。

    陳實打開一部筆記本電腦，播放一段視頻，這是從王夢奇公司對面的一家超市拷來的監(jiān)控，看著視頻，王夢奇的眉毛微微揚了起來，因為視頻上離開公司的人正是他自己，而時間是11月19日下午四點。

    “那天我們問你的不在場證據(jù)，你說在用公司的座機和耿青通話，但是我們調出你公司外面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你當天下午四點離開了，你去哪了呢？”

    陳實繼續(xù)播放下一段視頻，是公園外面的監(jiān)控，然后暫停，指著一個走進公園的黑衣人，“我問過你有沒有這身衣服，對吧？”

    “我回答了，那件衣服很普通，不止我一個有，這當不了證據(jù)。”

    “但我們在網(wǎng)約車公司發(fā)現(xiàn)了你那天下午的打車記錄，目的地就是公園，怎么解釋？”

    王夢奇咬了下牙，眉頭緊鎖。

    “你是不是在想，百密一疏？”陳實逼問道。

    “打了車，也未必會坐??！”他試圖狡辯。

    “真是漂亮的狡辯，就好像當年尼克松總統(tǒng)說秘書裙子上發(fā)現(xiàn)jingye也不代表發(fā)生了男女關系，我們要不要把那位司機請來指認一下你？”

    “我工作很忙的，有時候上級一個電話就得取消之前的計劃，所以打了車也未必會坐?！蓖鯄羝嬉活^冷汗地強行解釋。

    “這點我們會核實的，關于你的不在場證據(jù)，我認為是這樣偽造的，你和耿青的通知是從四點開始的，你在座機的聽筒和話筒上貼了一部手機，遠程使用座機。實際上你提出這個不在場證據(jù)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你為什么要特意用單位座機打電話，我們調查你使用辦公室座機的記錄，發(fā)現(xiàn)你平時只用它打內線電話，從來不打出去，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王夢奇似乎被激怒了，揚起下巴，“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我們懷疑你殺了耿長樂?！?/br>
    “哈！就憑這個，那公園是開放的，誰都可以去，去過公園的就是殺人犯呀？我有什么動機呢？”

    林冬雪交給他一份親子鑒定結果，看到它的時候，王夢奇的神色明顯不對了，陳實說：“耿長樂是你生父，我想這個秘密他已經(jīng)告訴你了，他安排女兒和魏廠長的相親，向你要錢準備送耿青去留學，目的都是想拆散你們。耿長樂對你的感情很復雜，你是他親生骨rou，年輕時候他愛過你母親，舔犢情深，他顯然是喜歡你的，但是他絕對不能讓你們兄妹結婚！”

    “他喜歡我？”王夢奇吼道，“這個老混蛋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他一直找我要這個要那個，后來發(fā)展到直接要錢，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作為生父他從來沒給我做過任何事情，現(xiàn)在卻來阻撓我和耿青的關系，直到有一天，他說出真相，我是他親兒子，我和耿青是兄妹，一切都是他年輕時造的孽，現(xiàn)在卻要我們來還債！”

    “所以你殺了他？”

    “沒有?。。　蓖鯄羝媸缚诜裾J，他的表情明明已經(jīng)出賣了他，“我沒有殺過任何人，我也不知道耿長樂是怎么死的，再說了，他是我父親呀，我怎么可能弒父呢？”

    “耿長樂死于一種毒藥，我們已經(jīng)調查到，購買這支毒藥需要四十萬，你向借貸公司借了四十萬現(xiàn)金，先交給耿長樂，然后在他死前的中午，把那張卡交給賣給你毒藥的人，用它換來毒藥，于當天下午實施殺人。”

    被陳實說穿真相，王夢奇汗如雨下，臉上卻仍舊逞強，他嘿嘿地笑著：“這些都是你的推測，根本沒有的事情，你說他是被毒藥殺死的，到底是什么毒藥呢？你們查不出來，那就是猝死！”

    陳實早料到他會反將一軍，畢竟這是花四十萬買來的無名之毒，確實，即便把他送上法庭，也會因為證據(jù)不足而被釋放。

    這四十萬花的，很值！

    林冬雪同陳實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審訊到這一步，基本上已經(jīng)證明王夢奇就是嫌疑人，但卻有個天大的難關擋在面前。

    “拘留嗎？”林冬雪問。

    “拘留有什么意義呢？”今天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陳實說，“先放了吧！”

    離開審訊室的時候，王夢奇全身衣服都已被冷汗浸濕，陳實對他說：“王先生，你做了什么，你知我知，證據(jù)早晚會有的。”

    王夢奇的自負被激了起來，盯著陳實的眼睛低聲說：“隨便查好了，沒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他走之后，林冬雪說：“早料到不會這么容易認罪，不過線索明朗了，現(xiàn)在就集中全部力量查他吧！我去和林隊匯報一聲?！?/br>
    “我去老彭那邊看看，他有什么進展?！?/br>
    陳實來到技術中隊，結果被告知彭斯玨不在，他在閱覽室，在閱覽室找見彭斯玨，他面前擺著幾本厚厚的毒理學、化學、放射學的書。

    看彭斯玨黑黑的眼圈和越發(fā)蒼白的臉，大概一宿沒睡，陳實在他旁邊坐下，道：“要不要這么拼命啊？”

    “我可能想到了……”彭斯玨的嗓門有些啞，他捏了捏鼻梁，“陪我去外面抽根煙?！?/br>
    來到走廊，彭斯玨手抖地叼上煙，陳實給他點上，心疼地說：“你一宿都在圖書館查資料？以為自己多年輕啊，還這樣熬夜？”

    呼出一口煙，彭斯玨勉強打起精神，他說：“不查明白，睡覺也睡不安穩(wěn)，說到睡覺，我剛剛在圖書館小睡了一下，夢里得到了啟示，中毒物質可能是鉀！”

    “鉀？”

    “這是一種放射性物質，但也是人體需要的微量元素，香蕉里面含有鉀，鉀超標會造成心律失常和呼吸肌驟停，如果超標一百倍、一千倍，瞬間就會心臟停跳。兩例死亡中都發(fā)現(xiàn)死者血鉀超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蛇毒，因為蛇毒會產(chǎn)生這種病理，但我?guī)状芜M行光譜分析，和去蛋白鑒定都沒有發(fā)現(xiàn)蛇毒，剛剛在夢里我得到啟示，殺人的就是鉀，高劑量的濃縮鉀，它是人體本身就有的物質，再加上兇手設置了干擾物，所以我們驗不出來?！?/br>
    “太棒了，不愧是法醫(yī)系的高材生，還是想出了答案，嫌疑人剛剛離開，我現(xiàn)在去把他追回來，正式辦手續(xù)逮捕！”

    “沒用的。”彭斯玨疲憊地搖頭，“這只是推測，雖然是無限接近真相的推測，但它仍然是推測，我們無法證明死者體內的鉀是通過什么渠道攝入的，除非能拿到那種毒藥的樣本，證明嫌疑人和制毒人之間的買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