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大家看好的年輕兒郎，其實(shí)只有六個(gè)人。

    陸睿便和這些從兄弟、族兄弟甚至族叔族伯們一起出發(fā)了。

    待考完，出來的各人臉色不一。

    有沮喪的，有忐忑的，有自信的。劉稻劉麥兄弟倆偷著往他們公子臉上看去，陸睿只扇子掩面，打了個(gè)哈欠：“走了，回去補(bǔ)覺?！?/br>
    大家也不敢問，也不敢提。

    陸老夫人縱然心焦，也一樣。聽說陸?；貋砭退奶?。只說：“誰都不許問，惹他心煩。到時(shí)候揭榜了自然便知道了。”

    三日后揭榜，陸氏一族里，有個(gè)考了幾回的陸睿的族伯中了，被看好的六個(gè)少年郎中了三個(gè)。這一場，共有四人得到了舉人的功名。

    這其中，解元的名字自然寫在榜首。

    浙江解元：余杭陸睿陸嘉言。

    消息傳回江州，陸正和陸夫人只點(diǎn)頭微笑，覺得理該如此。

    他二人這么平靜，溫蕙有滿腔的歡喜，也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了。使勁強(qiáng)壓著，只那嘴角哪壓得住。

    陸睿作為解元，自然在余杭有一番應(yīng)酬。比送信的人還晚了幾日才回來。

    先拜見過父母，講述了考試的情況和后面場面上的應(yīng)酬。又回到院子里抱了抱女兒，叫仆婦們準(zhǔn)備好洗澡水，在床前解著衣服與妻子說：“你等等我?！?/br>
    等什么？自然等小別勝新婚。

    那妻子卻不想等，扯住他的襟口，踮起腳便吻了上去。

    陸睿被推到了拔步床的槅扇上。

    妻子如此熱情，做丈夫的豈能認(rèn)輸呢。陸睿手一揮，放下了帳子。

    小東西今日里像火燒一樣，里面guntang。

    陸睿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家的這個(gè)小東西，最愛他……有學(xué)問的樣子。

    偏他，很有學(xué)問。

    第124章

    溫蕙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好像曾經(jīng)一度漂浮到了云上,身不由己，如浪起伏。

    她忍不住囈語。

    待眼前的朦朧散去，看到的卻是陸睿撐頭含笑的模樣。

    “我、我怎么了？”她茫然地問。

    “傻子?！标戭Ｄ﹃?笑嘆,“自然是‘來了’?！?/br>
    溫蕙茫然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發(fā)出長長的喟嘆,“這就是‘來了’啊……”

    陸睿輕笑,俯下去細(xì)細(xì)吻她：“你問過許多次‘來了’是怎么回事，我早與你說了，等你年歲再長些,自然就知道了。否則再與你描述,你也體會不了?！?/br>
    不管是正經(jīng)的《房中八家》還是陸睿那些不正經(jīng)的私藏里面,都提到過“來了”,還做了許多描述。只溫蕙一直體會不到，追著陸睿問,陸睿也只是笑。

    因《房中八家》中也明白說了，女子身體成熟得晚,初嘗蕓雨后，往往數(shù)年都嘗不到登頂?shù)淖涛丁?/br>
    有些女子甚至是生了兩三個(gè)孩子之后，身體徹底成熟了,才識了滋味。還有許多女子，甚至終生沒有見到過峰頂?shù)木吧?/br>
    溫蕙便是一直沒有登過頂。陸睿一直都知道，只她還青澀，陸睿也沒辦法。

    不料今日終于是來了一回。陸睿頗有種終于將她養(yǎng)熟了的欣慰感。

    手下不免用力，眸色幽深起來：“……再試一回？”

    帳子又晃動起來，還間雜著溫蕙不滿的嘟囔。

    “不公平。”

    “你一直都有?！?/br>
    “我才剛有?！?/br>
    “唔唔……”

    聲音被堵住。

    小別勝新婚的夫妻容光煥發(fā)，叫人看了都嘴角含笑。只一對璧人一起去給陸夫人請安,也入不了陸夫人的眼，陸夫人眼里就只有璠璠了，抱著哄著，真真心肝寶貝。

    待陸夫人把璠璠放到地上，璠璠張開雙臂晃晃悠悠過來。小孩子走路踮著腳尖，有種要摔倒的感覺。陸睿忙伸出手去。

    璠璠行云流水地晃了一個(gè)弧形的軌跡，完美地繞過了他，直奔溫蕙：“娘~”撲進(jìn)了溫蕙的懷里。

    陸睿：“……”

    大家只笑得不行。

    一家人坐下說話。

    陸睿這次從余杭回來，是與人結(jié)伴回來的。

    他道：“是趙府臺的表侄?！?/br>
    溫蕙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吳下阿蒙，一聽這關(guān)系，便知道：“是泉州林家的？”

    趙府臺的母親是泉州林氏女，當(dāng)初溫蕙及笄，陸夫人請了她作正賓。兩家走得頗近。

    “梓年兄是準(zhǔn)備去京城參加春闈的，他半年前就出發(fā)了，一路慢悠悠邊走邊看。到了余杭趕上秋闈，就想看看榜再走。余杭的邱府臺設(shè)宴招待新舉子們，他也去了，便認(rèn)識了。交談起來，是個(gè)頗值得一交的人?！标戭５馈?/br>
    溫蕙下意識地說：“這位林公子，學(xué)問一定也很好吧?！?/br>
    溫蕙自然而然地覺得，學(xué)問很好的人，自然也會跟學(xué)問很好的人互相欣賞，彼此水平差不多，才能玩到一處去。

    陸睿是浙江解元，他覺得值得一交的人，理所當(dāng)然也該是學(xué)問很好的人。

    不料陸睿卻摸摸鼻子：“梓年兄的學(xué)問……咳，還行吧?！?/br>
    溫蕙：“？”還行，那不就是不行嗎？

    陸夫人直接道：“說吧，他長于何處，讓你喜歡？”

    特特地與母親妻子來說，自然是因?yàn)殛戭Ｅc這林梓年十分相投，真當(dāng)成個(gè)朋友，才想著告訴家人的。

    陸睿道：“梓年兄的志向就不在科舉，讀書也就是為個(gè)出身?！?/br>
    只要有舉人的功名在身，一家便不用繳稅，見官也不必拜。甚至還有人帶著資產(chǎn)來投靠，掛在他名下避稅。所以只有窮秀才，沒有窮舉人。

    若中了進(jìn)士，那便是人尖子了。

    陸睿道：“他是個(gè)走過很多地方的人，他還出過海?！?/br>
    他說這話的時(shí)候，眼中有光。

    溫蕙看到了。她喜歡那光，又害怕那光。太亮，讓人覺得抓不住。

    陸夫人扭頭問溫蕙：“泉州林家，你說說。”

    這是考教她了。

    溫蕙想了想，道：“林家在泉州是百年大族，出過狀元，出過閣老。他家有大周最大的船塢，能造海船。又豪富，不輸揚(yáng)州鹽商。趙老夫人的兩個(gè)兄弟好像都致仕了，她幾個(gè)侄子在哪里做官我忘記了。”

    陸?？渌骸伴L進(jìn)了?！?/br>
    溫蕙啐他，道：“趙老夫人人可好啦，她特別喜歡咱家的璠璠呢?！?/br>
    陸夫人現(xiàn)在，對溫蕙十分滿意。

    誠然若去定向深談，便能看出來溫蕙學(xué)問上肯定是不行的，但正如喬mama所說，真過起日子來，學(xué)問又真是對女子最無用的東西了。

    她道：“林家豪富，參與了海貿(mào)吧？”

    “正是。”陸睿道，“梓年兄少時(shí)便跟著出過海?！?/br>
    溫蕙在青州長大，對海不陌生，驚訝：“家里人竟許嗎？”出海風(fēng)險(xiǎn)多么大啊，那樣的大家公子，家里怎許他出海？

    陸夫人了然：“偷跑的吧？”

    陸睿便笑。

    果真是偷偷溜上船的。

    “他偷跑上船，等船上的人發(fā)現(xiàn)時(shí)已經(jīng)晚了。他跟著出去了兩年，大開了眼界?！彼?，“只回來后險(xiǎn)些被他父親揍死?！?/br>
    陸夫人道：“那必須的?！碑?dāng)初陸睿在溫家跟著去打獵，她都擔(dān)驚受怕呢。

    溫蕙也道：“要是我，叫他生不如死。哼！”

    少女時(shí)也曾夢想仗劍走天涯，如今當(dāng)了娘，又失去親人，深知生離死別之苦。想到這等頑劣孩童，竟一跑兩年，爹娘該是如何的揪心。沒揍死他，都是輕的。

    唉，女人們。

    尤其是陸夫人和溫蕙，說這話的時(shí)候還都直直地盯著他。陸睿無奈，保證道：“我肯定不會作這等事的?！?/br>
    又道：“只梓年兄見識與常人不同，我與他相談，頗開闊胸臆?！?/br>
    “行了，知道你喜歡他。”陸夫人道，“改天請來，叫我們見見?！?/br>
    陸睿笑道：“已說好，他明日就來。”

    第二日果然這位林梓年便登門了。

    他姓林名華，梓年是他的字。他比陸睿大個(gè)七八歲，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眉眼間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勃勃之氣，很是年輕的感覺。的確是叫人一看就容易心生喜歡的人。

    陸睿有心與他結(jié)為通家之好，不僅帶他拜見了陸夫人，還領(lǐng)他見了妻女。

    林華見著溫蕙口稱弟妹，兩邊相互見了禮。待璠璠抱出來，他“哎呀呀”地喜歡得不行，扯住陸睿道：“訂給我家，訂給我家！我三子只大你女兒兩歲！”

    嚇了溫蕙一跳。

    陸睿道：“且等你兒子長大了帶來我看看再說，若長得丑了，不行。”

    林華道：“你便是看我，也知道我兒子丑不了?！?/br>
    陸睿：“呵?！?/br>
    溫蕙掩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