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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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國蒙難之事,貧僧曾勸阻師弟,出家之人,理應將凡塵俗世置身事外,”和尚搖搖頭說,“直到薊國覆滅,數(shù)十萬百姓遭到屠戮,貧僧開始日夜反省,貧僧是不是做錯了?” “若貧僧沒有攔下師弟,而是與他一道前往薊國,救薊國百姓于水火之中,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 司珩青道:“沒有人能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br> “是,確實如此?!贝纫舸髱焽@了口氣,“睿音長年閉關,連貧僧都不肯見,此事實乃貧僧心頭憾事。” 片刻后,他終于定下決心: “貧僧與你們一道去無極淵吧?!?/br> 郁秋心里松了口氣,總算是兵不血刃地解決了問題。 郁秋悄悄看了眼司珩青,忍不住去猜測他心里的想法。 司珩青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換作從前的郁秋,說不過便打,打不過便使出各種坑蒙拐騙的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她便不擇手段。 但她從未提過自己過去的事情,不見故人,六親不認,改頭換面重新開始,將過去的一切拋之身后。 如今好像都不一樣了。 她對世人……開始展示出溫柔善意,對他如此,對顧風華、陸淵他們也是一樣。 他不喜歡這種平等對待。 一路上,司珩青還在想她的事,直到門派弟子出現(xiàn)。 郁秋在集市上買了兩只烤兔,轉(zhuǎn)過身便看不到滄瀾宗主人影了。 她想阿青可能先一步回去了,便提著烤兔回了客棧,剛到屋門口,便有人從里面殺了出來—— 郁秋往后一躲,虧得腰功好,才堪堪站穩(wěn),沒從樓梯上摔下去。 “滄瀾宗主心真大,竟然讓你一個沒修為的獨自行動?” 刺客聲音很年輕,雙手各持一劍,臉上帶著鬼修面具,看得出是名貴族男修,衣著打扮不菲。 但他顯然輕敵了,一擊刺殺不成,竟然還有心思與她聊天。 郁秋將烤兔掛在樓梯欄桿上,猶豫著要怎么對付刺客。 走廊狹窄,不適合出刀。 如果是火弩呢?樓上樓下都是客人,殃及無辜也不行。 正猶豫著,對面又是一刀刺了過來—— 郁秋取出一柄傘,“轟”地撐開,傘面散開金光,將刀刃彈了回去。 這時候,身后也出現(xiàn)了兩名刺客。 前后包圍,形勢刻不容緩,郁秋只得壯著膽子,從欄桿借力,一把從二樓跳了下去。 她雙手握著傘,借著傘的浮力,穩(wěn)穩(wěn)地落地。 一樓地面相對開闊很多,可以放開手腳打斗。 這和食人島那次不一樣,她必須集中精神、冷靜出刀。 但樓上那名戴面具的刺客還在喋喋不休,絲毫沒有刺客的修養(yǎng),一會兒嘲笑她沒有修為,一會兒又說她招式婆婆mama,趁著郁秋和其他刺客過招時,直接一刀把她掛在樓梯欄桿上的烤兔砍下去了! 郁秋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只烤兔從高處落地,摔在地上,烤的金黃的兔皮立刻沾上了灰。 太損了! 這根本無法忍! 郁秋決定也使出損招—— 她煞有介事地收了刀,接著從納戒里取出一只瓶子,按下開關,照著幾名刺客的臉“刺啦”射/了過去。 “啊——??!!” “救命??!我眼瞎了!” 客棧里爆發(fā)一陣凄慘的叫聲,空氣里都是辣椒水的味道,逼得人連連打噴嚏,很難想象這種東西噴到眼睛、鼻子里是什么滋味。 至少,這群人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見到形勢不對,樓上那名刺客跳了下來,將面具推上去,露出一張俊秀的男子臉龐。 他將雙刀插在背后,以手掩著鼻子,做出一副休戰(zhàn)的模樣,皺眉說:“郁宗師,我們不過是試探一下你的真本事,看看你是否如傳言中一樣修為全無,你何必要動真格?” 郁秋火冒三丈:“你試探個鬼啊,我殺了你行不行?!” 面具男語氣溫和地說:“我們就是附近一些沒門派沒勢力的散修,聽說郁宗師在此處,想著來切磋一下,既然切磋過了,要不就到此為止,江湖不見?” 郁秋臟話要罵出來了,刀尖指著那人,啐道:“你毀了我的晚飯,現(xiàn)在就想江湖不見了?!你做夢呢?!” 旁邊看熱鬧的說: “就兩塊rou,修道之人還吃這個?” “就是,人家只是試探一下,用不著要他性命吧?” “郁宗師有點仗勢欺人了,仗著法器多,欺負我們這些散修?!?/br> 郁秋:“???”到底是誰欺負誰???! 這些看熱鬧的大多是一些無門無派的修士,和宛都的百姓不同,他們打心眼看不起這些大門派的修士,認為他們修為高,純粹是占了天時地利,用了便捷之法修煉。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幫郁秋出手,看著一群男人圍攻她一個,現(xiàn)在還要數(shù)落她的不對。 郁秋心想:行吧,那就索性欺負你們。 郁秋指著地上的兔rou,對那面具男說:“我放過你,你也別浪費糧食,把兔子吃干凈,算是我款待你了。” 面具男露出詫異的目光,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么無理的要求。 郁秋冷笑。 從一開始,她就懷疑這面具男是哪里冒出來的王公貴族,嬌生慣養(yǎng)的,怎么可能會撿地上的東西吃? 果然,他訕訕地說:“郁宗師,一只兔子而已,大不了我賠給你,用不著這樣吧。” “我不要你賠,”郁秋兇巴巴地說,“你給我吃!” 面具男低頭看了眼和了灰的烤兔,露出嫌棄的目光。 一名手下捂著流淚的眼睛,主動說:“殿下,屬下為您代勞吧。” “說了是他吃!”郁秋喝道,“你們誰敢代勞,我殺了你們。” 那下屬們都不敢吭聲了。 面具男表情都快哭了,尷尬地說:“實不相瞞,小王是跟人打賭賭輸了,不得已才來仙運客棧,前來試探您的功夫,郁宗師,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王,小王必當重禮答謝?!?/br> 瞧瞧,還小王?果然開始擺架子了。 人群議論起來: “小王?哦?!那就是前來做客的衛(wèi)國小王子吧?!” “看他打扮,定然錯不了了!” “是啊,那可是外國來賓,怎么能在我們國都上出事?!” “郁宗師,你別跟他計較了,一個玩笑而已!” “好樣的,”郁秋笑著說,“小殿下,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款待,那就只有等滄瀾宗主過來,看他怎么處理你了?!?/br> 一聽到滄瀾宗主的名字,眾人都不說話了。 面具男不得已,只得彎身撿起地上那兩塊rou,當著一眾人的面,以一只袖子擋著,低頭吃了起來。 看他表情痛苦極了,像是郁秋在逼他吃毒。 可那明明是郁秋買來的,準備和阿青一起吃的兔子! 她打算重新去買兩只,恰好瞥到滄瀾宗主從外面進來了。 郁秋眼睛亮了起來,接著看到他身后還跟著一名女子,白衣翩躚,相貌昳麗,神情溫婉,正低頭與滄瀾宗主說話。 郁秋突然間失去了興趣,轉(zhuǎn)身上了樓。 司珩青:“?” 衛(wèi)國小王子在客棧這么一鬧,晚上大宛國王室的人親自登門道歉,統(tǒng)統(tǒng)被郁秋趕出去了。 司珩青前來敲門時,郁秋正在氣頭上,罵道:“有完沒完,還來嗎?” 司珩青在門外說:“是我。” 郁秋愣了下,前去開門,嘴里叼著一根兔骨頭。 司珩青看著她,欲言又止。 之前在樓下,她怎么看見他,又回頭走開了。 生他的氣嗎? 他只離開了一小會。 見他好半響不開口,郁秋將嘴里的骨頭拿在手里,“大宛國王室給我送了三十斤麻辣兔rou,你要一起吃嗎?” 司珩青眸光亮了下,看著她,點了下頭。 “把門帶上?!庇羟镎f。 司珩青帶上門,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還有一條狐貍。 江白坐在地上,兩根爪子抱著兔rou,正啃得帶勁。 他面前已經(jīng)堆了小山一樣高的骨頭,吃得渾身皮毛臟兮兮,見到司珩青,才騰出空來打招呼,“師兄好!” 司珩青:“……” 兔rou的氣息太濃了,完全蓋住了狐貍的氣息,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郁秋盤著腿坐下來,沏了兩壺茶,一壺涼著解辣用,另外一壺倒給滄瀾宗主。 桌上擺著王宮里送出來的三十斤兔rou,rou切得很碎,上面撒著花椒、辣子、各種香料,看著壯觀極了。 江白剛找到郁秋的時候,就看到這副夢幻般的情形,一個激動直接變回了原型,叉著腿坐在角落里認真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