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小, 柳葉狀, 含著冷光。

    “刀？”溫白不解。

    諦聽轉(zhuǎn)身, 半靠在桌子上：“嗯，謝謝你救了那些小紙人一命?！?/br>
    溫白也不問刀有何用了, 連刀帶盒子推回去：“不是我救的，陸征本來也沒想對那些小紙人做什么?！?/br>
    “我知道，”諦聽接過盒子, 把刀拿了出來，“但這緣分是你的。”

    溫白：“……”

    緣分？

    “你說…和羌岐？”溫白表情有些復(fù)雜。

    諦聽輕笑：“不是，是和那群紙人?！?/br>
    溫白一怔。

    諦聽曲指，在那小刀上輕敲了下, 刀身發(fā)出細(xì)碎的嗡鳴：“陸征沉了半座陰山到地下陰司去, 這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

    “嗯?！痹缟掀饋淼臅r候，溫白還特地在相關(guān)論壇上搜了搜，確定沒看到什么“大山神秘失蹤”的消息，才放下心來。

    可溫白還是多問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沒，沉了半座真身到地下, 只是方便讓陰司找到他，傷不到羌岐, ”諦聽說道，“不過也好, 懸柄劍在頭上，做事就不會失了分寸。”

    溫白點(diǎn)頭。

    諦聽揉了揉脖子。

    事情自是沒什么問題，只是——

    這半座山突然沉到地下陰司，把下頭也嚇了一跳，本該去善后的陸征卻把事情扔給了他，陪著溫白去了醫(yī)院。

    他一個頭兩個大，剛寫了個報告，眼睛都還沒合一會兒，又聽人說羌岐來了。

    正愁沒地撒火，趕巧了。

    誰知，羌岐卻只是來送個東西。

    “我之所以收下，是因?yàn)槟愫瓦@些紙人，緣分還沒斷?！?/br>
    溫白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諦聽卻習(xí)以為常：“緣分這種東西，就是說不好?！?/br>
    “你大可以把這刀，當(dāng)成是那些紙人給你的。”

    溫白：“那收了就斷了？”

    諦聽挑眉：“可以這么說?！?/br>
    溫白并不懂什么緣分，可若真像諦聽說的那樣，他和羌岐那些紙人還有緣分，似乎也有些麻煩。

    “這刀有什么用嗎？”溫白問道。

    諦聽：“那些紙人給你的，你說能有什么用？”

    溫白稍一思索：“……”

    見他神情，應(yīng)當(dāng)是猜到了，諦聽也就直言：“羌岐說這刀比剪刀好用，劃拉兩下，劃個紙人形狀出來就能用?！?/br>
    “我沒用過，你可以回去試試。”

    溫白：“……”

    溫白把那刀安穩(wěn)放回去：“用不了?！?/br>
    諦聽：“？”

    溫白：“元元不喜歡?！?/br>
    諦聽一直想著這事不能叫陸征知道，倒忘了除了個大的，還有個小的。

    “這紙人不像羌岐的紙人，不會說話，也沒多少時間可以活動，小胖燈應(yīng)該不至于……”

    溫白抬眸看他。

    諦聽：“……”

    行。

    挺至于。

    這點(diǎn)是陸征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溫白：“沒多少時間可以活動是什么意思？”

    諦聽找了個接地氣的說法：“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次性的。”

    “沒什么大用處，但平時探個路，打個下手還行?！?/br>
    溫白想到那些巴掌大的紙人，讓它們打下手，總有種雇用童工的感覺，不太忍心。

    算了。

    收便收了，做個壓箱底的東西也行。

    溫白最終把小刀收了。

    走的時候，還聽見諦聽補(bǔ)了一句“這紙人會隨著主人心意行動”。

    后面還有半句話，被淹沒在溫白不斷響起的手機(jī)消息提示音中，溫白沒聽見，只隱約聽到一個什么“第一次”。

    再回頭時，謝九章剛好從走廊那邊過來，手上還拿著一沓文件，顯然找諦聽有事。

    溫白打了個招呼，想著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什么要緊事，便沒再折返去問。

    手機(jī)上正刷過程誠他們的消息。

    掉魂之后，應(yīng)當(dāng)是記不得所發(fā)生的事，但畢竟被關(guān)了幾天，溫白怕他們魂魄定不穩(wěn)，打算去醫(yī)院看看。

    低頭看見手里的小刀，回了房間，壓在了枕頭底下。

    溫白剛走到病房門口，隔著門，就聽到一陣笑聲。

    其中還夾雜著幾句“小白”。

    錢夢琳恰好說完嘴里最后一句話：“不行，班長，你沒戲。”

    “什么沒戲？”溫白推開門，走進(jìn)來。

    所有人看到溫白，動作齊齊一頓，隨后再度笑開。

    顧忌著地點(diǎn)，幾人沒敢笑得太響，可還是東倒西歪一片。

    躺在最外側(cè)的程誠，舉著還打著點(diǎn)滴的手，撓了撓頭：“小白你來了啊。”

    溫白問道：“怎么樣？”

    程誠：“害，就那樣唄。”

    溫白試探著繼續(xù)問：“有想起什么嗎？”

    “能想起來就好了，你來之前，都問過好幾輪了，”方樂明掰著手指頭數(shù)，“醫(yī)生、叔叔阿姨、輔導(dǎo)員、副院長，反正來一個人就要問一遍，也沒掰扯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br>
    鄭輝躺在床上挺尸：“不是沒掰扯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是本來就沒什么有用的東西?！?/br>
    “那天聚餐回去之后，既沒去什么地方，也沒吃什么東西，什么時候躺那兒的我都不知道?！?/br>
    看來是真忘了個干凈。

    也好，溫白心道，左右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