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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際,趁著夜幕,宮門旁邊角門開了出來一個(gè)身著官服身形修長之人。 徐子真:“啊啊啊?。∞汕?!” “太好了太好了,沒事就好!” 奚行檢有些搖搖晃晃。 徐子真:“這!奚卿你不是被嵐王打板子了吧?” 奚行檢搖頭:“沒。” 徐子真:“那為何如此失魂落魄?”他忍不住去扶,奚卿此刻很有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宛如夜游無常。 奚行檢:“今日嵐王傳召,陛下也在?!?/br> 徐子真:“什么?” “在楚微宮,兩人一同留我吃了頓飯。席間陛下他……嗑瓜子、喝梅茶、給嵐王夾菜。言笑晏晏、高談闊論?!?/br> “……” 徐子真摸了摸奚行檢的額頭。 奚行檢:“我也希望我是瘋了傻了是燒糊涂了!若非連著兩次見著陛下,陛下皆神智清醒并無絲毫被迫之色,我也不信陛下竟有心情與那逆臣賊子同坐茶榻還狀甚親密!” …… 大理寺卿奚行檢這幾天,各種大起大落。 人已經(jīng)佛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兩眼一閉往宮里走就是了。誰知道,在宮里的所見所聞…… 唉。 奚行檢自幼為人正直,亂七八糟的話本很少看,但身為大理寺卿各種民間案子見多了,其中也不少匪夷所思的精彩。 他自認(rèn)為,也算開過眼。 直到今日宮中,又讓他開了次眼?。?! 黃昏楚微宮一桌好酒好菜。三人對坐,奚行檢是論如何也擠不出賠笑來,一側(cè)嵐王亦是深深黑著臉、很不情愿。 就皇帝一個(gè)人各種夾菜:“來來來,這rou又嫩又香!青卿給你?!?/br> “奚卿。聽聞奚卿喜食素,這山絲百合清爽得很,奚卿快嘗嘗!” “奚卿,你是嵐王表叔,也是嵐王長輩,有空替朕好好說說嵐王。他近來勞累實(shí)在消瘦很多,朕心疼極了,你勸他多吃rou?!?/br> 奚行檢:“……” 嵐王:“……” 宴語涼:“來,奚卿繼續(xù)吃,朕再給你夾……” 嵐王冷冷筷子擋住皇帝,黑著臉夾了一夾青菜給奚行檢:“表叔,吃菜。陛下知你喜素,專程為你備了半桌精美素齋,多、吃、兩、口?!?/br> 奚行檢:“????!” …… 一頓飯,活潑吊詭,匪夷所思。 飯后。 宴語涼:“嵐王與朕一向知道奚卿喜愛字畫,給奚卿準(zhǔn)備了一套上好的玉堂徽硯還有一套灑金桃花宣紙。嵐王與朕素知奚卿清廉,故不許金銀寶物,特拿此雅物贈(zèng)與奚卿……” 奚行檢是喜歡收集筆墨紙硯,這桃花宣紙也確實(shí)稀罕。 但是,嵐王所贈(zèng)? 他有骨氣。容他推拒。 宴語涼:“奚卿何必客套,你是嵐王叔父,嵐王孝敬長輩本是應(yīng)該。收下收下,以后嵐王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br> 奚行檢:“???” 宴語涼:“對了,朕前些日子還得了幾幅名畫真跡,奚卿雅好,不如來替朕鑒賞鑒賞真?zhèn)危俊?/br> 奚行檢乃是書畫世家而出,鑒賞名畫古跡很有一套。然而進(jìn)了前廳不及看古畫,先赫然被墻上一幅圖鎮(zhèn)住。 宴語涼:“……呃?!?/br> 完了,忘了。 實(shí)是他多日前心緒不佳,繪了兩幅《嵐王風(fēng)流出浴圖》,卻被嵐王置若罔聞,一時(shí)氣憤直接把多畫的一張給裱了起來掛在廳內(nèi),正在兩幅唐鶴子真跡正中間。 本來吧,錦裕帝的畫畫水準(zhǔn)讓人難以恭維。 畫成這鬼樣不說也并沒人看得出來究竟畫了個(gè)錘子。 可偏偏他當(dāng)時(shí)還在畫旁邊提了一首不堪入目的詩。 《嵐王風(fēng)流出浴詩》 朕與嵐王解戰(zhàn)袍,溫泉水滑度春宵。 花莖總將嫩蕊破,垂柳復(fù)把柳枝搖。 落款大筆揮就“錦裕十一年二月十三日宴昭提”,蓋了玉璽大印。 奚行檢:“……” 無事。還是那句話,他雖本人謹(jǐn)言慎行,但畢竟在大理寺辦案多年見過不堪入目的案子多了去了,真正的高手永遠(yuǎn)在民間,這并不算什么。 還是忍不住默默看了嵐王一眼。 他表侄兒的表情,真是從未見過的……隱忍不發(fā)、精彩紛呈。 第26章 溫泉水滑,朕洗洗洗~ 那夜,宴語涼圍笑著送奚卿出門,直至奚行儉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深宮夜色中。 嵐王:“陛下,宮門口風(fēng)冷,早些回屋。” 宮門口守衛(wèi)林立,皆是木頭人一樣直視前方非禮勿視。 幾盞風(fēng)燈,逆光照得嵐王側(cè)臉俊美,清淺的眸子里微光浮動(dòng)。 如此美景。 然而宴語涼清楚,這人但凡恭恭敬敬叫他一聲“陛下”就絕無好事! 果然回屋之后,權(quán)臣拽起狗皇帝就回去繼、續(xù)、賞、畫。 宴語涼想起了某個(gè)曾經(jīng),那時(shí)他身邊伺候的人不是嵐王也不是云飛櫻兒,他雖不記得那人的模樣,卻清楚記得那人一聲嘆息:“陛下這畫萬一流傳出去,有損清譽(yù)啊……” 他的畫丑到這種地步。 此刻嵐王卻好整以暇,背著手瞇著眼又津津有味欣賞了好一會(huì)兒那副不成體統(tǒng)的《嵐王風(fēng)流出浴圖》。 “陛下果然工筆精妙,墻上這副,比之前陛下賞賜微臣的那幅還要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