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言糾結(jié)了好一會，扭臉進(jìn)了廚房，“喝！憑什么不喝！不喝白不喝！喝了不白喝！”

    耀靈小眼珠一轉(zhuǎn)，把賀叔叔的話學(xué)舌了一通，然后求表揚(yáng)地看著mama，韓念寵溺地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小鼻子，“不要學(xué)壞……”

    韓念剛說到自己蹭了唐亦天的車回家，正吃了一半的賀東言突然丟了筷子急不可耐拉著她下樓，不一會他開著一輛邁巴赫駛到她面前，賤賤地嘚瑟，“拉風(fēng)嗎？是不是把慕尚比到西伯利亞去了！”

    韓念打量了一番，輕哼了一聲，“你昨晚回家了？”

    說到這個話題賀東言格外自豪，“離家出走這種事是有技巧的，走三天回來肯定打斷腿，走三年，嘖嘖，沒看哥哥我都不用腿走路了么！”

    “那是，四條腿和比兩條腿穩(wěn)多了?！表n念戲謔了一句。

    “哎！韓念，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毒舌??！簡直越來越像——”他的話突然停住了，訕訕地結(jié)束，“算了，想不起來像誰了……”

    韓念笑了，“你倒越來越像耀靈了。”

    “恩？”

    “幼稚。”韓念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似乎興致不錯，“不錯啊，開去超市買一盒雞蛋，還有濕紙巾也沒有，你再抗一袋米吧，省得楊嫂拎怪累的。”

    “哎？我飯還沒吃完呢！”賀東言叫了起來，“而且不應(yīng)該是去兜風(fēng)約會嗎？為什么是超市！”

    “不去我下車了?！?/br>
    “哎！超市就超市吧！那我可以從長江路繞一圈路去嗎？”

    j市臨江，雖是南方卻氣候分明，冬天冷起來一點(diǎn)都不含糊。韓念原本是不怕冷的，可住久了溫暖的地方突然回來就不適應(yīng)了。

    三九的頭一天韓念煲了一只皮黃油肥的母雞，她往湯里擱了兩根拇指粗的老參還有一把大紅棗，喝得賀東言鼻血橫流。

    “你現(xiàn)在是黑暗料理的高級版了，暗藏殺機(jī)啊！”賀東言剛把鼻子塞上仰靠在沙發(fā)上，正在一邊畫畫的小耀靈把蠟筆一丟，哼哧哼哧爬上沙發(fā)，伸出小手一拔，瞬間又是血崩一片。

    賀東言長臂一伸把他夾在腋下，丟回到了畫桌那兒。“就算你mama貌美如花，也不代表你能胡作非為！”

    韓念在一旁接了話，“原來男人真有初戀情結(jié)啊，無論這個女人結(jié)婚、變老、生娃，還是奉若女神啊?！?/br>
    “難道唐亦天沒有？”賀東言把紙巾又塞了回去，

    “他看起來還真沒有?！表n念搖了搖一通電話都沒有的手機(jī)，“我可是把電話寫給他了。”

    足足一周，她都沒有等到唐亦天的電話，跨年夜晚上留給他的那句“后天有空”被他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打了回來，就好像又一次提醒她——韓念，你不該這么自信。

    如果可以，她也想讓自己傲骨錚錚，離開就再也不回來，活得比誰都灑脫，不稀罕他買走“思念”，不屑于花一秒鐘去想起他，不過就是痛苦折磨罷了，他能承受，她一樣可以。

    可如今，她不得不逼著自己去自信。自信于他曾經(jīng)給她構(gòu)筑過一個臨時的天堂。

    “所以我想，他沒有，我可以有啊?！表n念聳肩，“我的初戀情結(jié)可深了。”

    賀東言的鼻血瞬間浸透了紙巾,“這是要?dú)馑牢业墓?jié)奏啊，哎呀，不行，我頭暈了……”

    paradise。j市首屈一指的高級會所，就連盥洗室都裝修得豪華非常，尤其是給女士補(bǔ)妝用的化妝鏡都自帶美顏效果，韓念看著鏡子里那張妝容精致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

    最后她從包里拿出一支金色的唇膏，用一抹冶艷的紅唇把鏡子里的那個人徹底變得陌生又遙遠(yuǎn)。

    西面臨窗的第三張桌子是韓念常坐的位子，既能看見盛世大樓，又能看見政府辦公廳。韓念撩起長發(fā)，對著一邊的服務(wù)員說，“給我一壺君山銀針?！?/br>
    七十度的山泉水沖入盛茶的玻璃杯中，茶芽漸次直立，猶如雀舌含珠，上下沉浮。啟開玻璃杯蓋片，一縷白霧從杯中冉冉升起，茶香四溢。

    一旁負(fù)手而立的年輕服務(wù)員怔怔地看著那片朦朧中的紅唇貝齒，忽而自覺失禮，“韓、韓小姐，好久不見，您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br>
    韓念笑了笑，“你認(rèn)識我？”

    “韓小姐，怎么能不認(rèn)識?！狈?wù)員紅了臉。韓念側(cè)目一瞥，周圍不少人都趕緊收了目光，還有人不慎打翻了水杯，哐當(dāng)落地，甚是滑稽。

    可她一個都不認(rèn)識。

    韓念從下午兩點(diǎn)坐到了華燈初上，周圍的人換了幾撥，可細(xì)碎的議論聲卻從未停止過。玻璃上迷離的光影中映照著她明艷的模樣，那精心描摹暈染的高挑眉梢、桃花粉面、丹唇皓齒，哪里有一點(diǎn)像曾經(jīng)的韓小姐呢。

    虧她們還能認(rèn)出來，虧她們這么多年還記得她。既然她們都還記得，他應(yīng)該也不會忘記吧。

    不會忘記曾經(jīng)的韓小姐總喜歡賴在他懷里勾著他的脖子問東問西?！睘槭裁匆鹈衟aradise啊，聽著好像不正經(jīng)的場所……”,’因?yàn)槟阍诎?。”他勾起嘴角一笑?myparadiseiswhereyouare。”

    第3章 part3

    沈瑜沈小姐是paradise的?？?，自然是因?yàn)檫@家隸屬于盛世集團(tuán)的會所也是唐亦天常來的地方。只是她今天剛走進(jìn)來就覺得氣氛不對，三三兩兩的人群都在低聲議論些什么，待她走到窗邊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原來是韓小姐來了啊?！鄙蜩げ戎t色限量版valentino柳釘鞋走近，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就連她的手指甲都沒放過，末了笑了起來，“韓小姐到底是參加過克利翁名媛舞會的啊，這一身裝扮倒都是我沒見過的牌子呢，敢問是哪里的定制款？”

    父親韓復(fù)周身陷囹圄，韓念自然就成了落魄的代名詞，不過敢直接上來挑釁的，也只有沈瑜一個。

    沈瑜說著故作吃驚，“哦！我想起來了，韓小姐才剛賣掉一個吊墜，那是有不少錢了。大概這種高級定制我根本不知道吧?！?/br>
    說著伸手去拉她對面的椅子要坐，韓念抬眼，“不好意思，我想一個人坐?！?/br>
    沈瑜利落地坐下，單手支著腮幫微笑，“人走茶涼，難得我這個老朋友還能記得你是前任韓部長的千金，不該和我拼個桌嗎？”

    韓念曾經(jīng)在j市有多風(fēng)光無限，如今就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這個世界向來如此，錦上添花，或是，落井下石。只是想看她的笑話，門票很貴，不過她今天打算義演。

    “老朋友？我記得四年前我結(jié)婚的那天你沒到場啊，連我的婚禮都沒參加的人，算不上是朋友吧?！?/br>
    沈瑜的笑容一僵，韓念優(yōu)雅地微微后倚，白亮的燈光下她一抹淺笑如畫，“聽說沈小姐被克利翁名媛舞會取消了出場資格，即使不是朋友，我還是挺驚詫的，沈小姐是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才能被取消資格啊，勾引別人丈夫嗎？哦，不對，應(yīng)該是未遂啊?！?/br>
    “你以為唐亦天還把你當(dāng)妻子嗎！你倒還真有臉回來！”

    韓念卻笑得愈發(fā)動人，襯得沈瑜宛如罵街的潑婦，她索性奪過桌上的半杯涼茶就沖著韓念潑了上去。韓念一動不動，冰涼的茶水帶著茶葉潑在她臉上。

    韓念第一次發(fā)現(xiàn)，冷掉的君山銀針都有沁人心脾的茶香，難怪他一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