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他的后背上哼著婚禮進(jìn)行曲，然后自導(dǎo)自演，“新郎！現(xiàn)在你的新娘已經(jīng)被扛進(jìn)場了！你快點蹲下！迎接公主！”

    他抬手捏了眉心一下，狠掐的一下很疼，疼到可以讓他清醒。

    韓念并沒在意他的晃神，早把注意力轉(zhuǎn)回了火鍋上。“哎呀！東西煮好了！”她伸手就拿過他的碗，撈起熱騰騰的一碗推到他面前，“吶！快吃吧，都這么晚了，吃完了熱乎乎地睡覺?！?/br>
    他拿起筷子，卻遲遲未落。

    他不害怕承認(rèn)從沒有一天忘記過她，他害怕的是即使經(jīng)歷了那些過去，即使那個穿著紅鞋踉踉蹌蹌摔進(jìn)他懷里，對他說紅鞋要留到結(jié)婚時穿的女孩早已遠(yuǎn)去，他們不再是曾經(jīng)的彼此，他還是會無法抑制地愛上她。

    哪怕她如今踩著高跟姿態(tài)萬千，不再青澀天真，可她穿著紅鞋走來的剎那，依舊讓他至死靡它。

    又熱又辣的紅鍋吃得韓念眼眶都紅紅的，一雙明亮的眼眸水汪汪地看著他。唐亦天沒有辦法避開，就深深地跌進(jìn)了那汪深潭之中。

    “小念……”他低喃了一聲。那聲音在他自己聽來都有些飄渺得不真實，包括眼前的這個人，也那么不真實。

    她回來了嗎？是他的小念回來了嗎？

    “嗯？”她嘴里咬著一根玉米，抬起頭看他，他伸手一拽，玉米掉落在地。

    又麻又辣的滋味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可舌頭還依舊在她口中與她糾纏，那濃烈的氣息如她一般明快決絕，讓喜歡的人癡迷深陷，讓厭惡的人無法靠近。

    韓念輕哼了一聲，抬手環(huán)上他的頸項。他攔腰一托，她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歪斜在他的懷里。這一次她清晰地聽見他怦然的心跳，觸摸到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呼吸撲在她的臉頰上，額頭緊緊抵著她，手掌已經(jīng)從睡衣下擺探進(jìn)，想要她的像噴薄的巖漿要沖出他的身體。

    她是韓念。

    他驟然全身冰涼。

    唇舌分離，韓念睜開雙眼，雙唇被吮吸得閃著水亮的光澤，臉頰緋紅似火。唐亦天的呼吸還未平定，但是目光已然冷卻?！俺燥埌??！彼f著把她小心地放回到座椅上。

    他拿起筷子，短短的一分鐘像是深夜的幻像，忽地就煙消云散。

    韓念抿了下火燙的雙唇，抬手理了理被他揉亂的長發(fā)，也鎮(zhèn)定地拿起筷子。這已經(jīng)本就超越了她的預(yù)期，她很滿意。

    而且最應(yīng)該知足的是，她達(dá)到了她的目的，還獲得了額外的享受。于是胃口大開，吃得酣暢淋漓。唐亦天胃口一般也吃不少，可能是沒有人能拒絕冬夜的火鍋，就像沒有人可以抵擋住初戀的回憶。

    即使他信誓旦旦禁止她提起過去，可是他自己倒犯規(guī)了。嚴(yán)以待人，寬以律己，嘖嘖……

    這么一想，韓念胃口更好了，最后還往鍋里下了十個水餃。

    吃得肚滾腰圓，她幾乎是扶著他的手臂才能走上樓。臥房在左，客房在右，中間隔著書房。韓念支著墻同他道晚安，毛絨絨的睡衣裹著她嬌小的身軀，唐亦天收緊了手掌，轉(zhuǎn)身向左。

    也許是吃了火鍋，也許是取暖器的效果勝過地暖，又或許是其他的什么，韓念倒是極暖和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是周末，韓念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床。下樓一看唐亦天靠在客廳的窗邊看報紙。雪后初霽，陽光白得耀目。

    “有早飯吃嗎？”韓念慵懶地?fù)瘟藗€攔腰，湊近他幾分。

    “自己去廚房看?！彼艘豁?，語調(diào)冷冷地回答。韓念繼續(xù)往前走了兩步，貼在落地窗前看雪，“外面一定冷呆了……”

    他側(cè)臉看她，正好迎上她扭頭回看他的目光，韓念微微一笑，他眉梢一挑別過臉去。

    “哎！”她看到了什么忽地一下?lián)溥^來，指著報紙上將近占了半版的新聞?wù)掌?，“這是你？”

    新聞刊登的是星江大橋爆破，刊登的照片是爆破儀式上唐亦天和新任領(lǐng)導(dǎo)班子的合照。韓念指著一張陌生的面孔問，“這是誰呀？”

    唐亦天順著她的指尖看去，“交通局的……怎么你認(rèn)識？”

    “我哪會認(rèn)識?，F(xiàn)在j市的領(lǐng)導(dǎo)我認(rèn)識的，都下臺了好么。只是看他年紀(jì)好像是一群人里最大的……”她自嘲地解釋。

    大概是有些許的不忍，唐亦天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冷言譏諷。“他以前是在西南地區(qū)工作的，最近才調(diào)動到了j市。年紀(jì)和你父……年紀(jì)挺大了?！?/br>
    韓念笑笑，轉(zhuǎn)身去廚房覓食了。

    喝了一碗粥后，韓念回到客房打了通電話給賀東言，叮囑他給耀靈加件衣服。電話那頭的耀靈大概是好幾天沒見到mama了，哭鬧不止。

    “mama，你去哪兒了？”

    “耀靈，不是說你是男子漢了嗎？男子漢怎么能一直黏著mama呢？”韓念走到窗邊，看著落了雪的院子，想著耀靈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到下雪吧。

    “可是我就要mama……”小耀靈委屈極了，聲音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

    “下雪了，賀叔叔帶你玩雪了嗎？”她轉(zhuǎn)移話題，希望可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墒且`很執(zhí)著，“mama為什么不回來？mama去哪里了？”

    韓念無奈，更多的是心酸。最后還是以賀東言在電話那頭騙孩子為結(jié)束：“耀靈，你mama給你買玩具了，那家店特別特別遠(yuǎn)，還有很多人都在那里排隊，所以啊要等一段時間呢……”

    韓念痛恨欺騙，卻還是做了騙孩子的母親。

    賀東言說，“下周就去幼兒園了，估計有點害怕。”

    他是在安慰自己，韓念怎么會不知道。對于年后才滿三歲的耀靈來說。他不害怕陌生的環(huán)境，他害怕的是陌生的環(huán)境里卻沒有mama。

    耀靈還不到三歲，她的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這樣的一句話。最后賀東言還說了什么，她都沒聽清。

    咔噠一聲門開，她匆匆掛上手機(jī)轉(zhuǎn)過身來，唐亦天站在門口打量著她異樣的神色。她飛快地從一旁抽了一張面紙擼鼻子，嗓音沙啞地說，“太冷了，好像感冒了?！?/br>
    唐亦天在暖氣十足的屋子里緊穿著襯衣和線衫，實在不能理解已經(jīng)穿得像球一樣的韓念究竟是有多冷。

    韓念擼得更大力了，微翹的鼻頭紅了一大片，演技精湛得讓她自己都覺得當(dāng)初應(yīng)該去學(xué)表演而不是新聞。最后她連眼眶都紅了，淚水打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冷，還是真的想哭。

    唐亦天的目光不自覺地放柔了，抬手覆上她的額頭，“哪里不舒服？”

    他的掌心很暖，輕輕貼上的一瞬間她倏然淚下。”我只是冷?！碧埔嗵焯职阉龜堖M(jìn)懷里，喃喃自語了一句她說。,”究竟……是怎么了……”韓念聽不清他說的是她怎么了，還是他們怎么了。她有些暈乎乎的，州象真的感冒了。

    第8章 part8

    韓念以前體質(zhì)挺好，在j市度過那么多年的冬季，她都是勇敢地只穿一條單褲過冬。不過那時候，她只要是覺得冷了，都可以躲進(jìn)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