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子明明是忠貞不渝的典范！”言川吼完又理了理衣領(lǐng)，瞥了不夜侯一眼，又轉(zhuǎn)開了視線，“再說了，就算我欠了情債，我躲男人干嗎？”

    不夜侯像是聽到了什么高深的學(xué)術(shù)理論，思考了半天，突然頭頂像是亮起了個電燈泡，“啊……原來你喜歡女孩?。俊?/br>
    “咳……”祁僮十分榮幸地嗆了一下。

    “不然呢？”言川氣笑了，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從鼻孔里發(fā)出的，還冒著火星。

    “我一直以為植物只會喜歡別的植物。”

    “你賣茶葉之前，不是還行醫(yī)嗎？怎么植物還會喜歡別的物種都不知道？”言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他是自己成年后依然認為肩并肩睡個覺就能懷孕的成年兒子，“而且你也是植物，你就沒喜歡過茶葉以外的妖？鬼？人？”

    “我沒喜歡過別人?！辈灰购钫\實地搖了搖頭，“而且我以前給人看病，又不是給人看心病，病人不會跟我探討感情和取向問題。”

    這直男一定也沒有姑娘喜歡過他，言川突然有點同情，“那真是太無趣了。”

    “可我剛才在喊你之前還給你發(fā)了信息啊，你怎么也沒看一眼？”

    所以怎么又繞回來了？言川生無可戀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屏幕，“因為我設(shè)了靜音，你給……”

    “為什么你給我的備注名是‘鐵柱’？”不夜侯進來后本就站在他旁邊，兩人身高相仿，言川一點開手機，屏幕畫面就恰好落入了不夜侯的視線。

    言川：“……”

    因為你是個鐵直，但我敢說嗎？我不敢。言川捧著手機在空調(diào)風(fēng)中吹成了一尊雕塑。

    “咳……”祁僮忍了好半天才沒把嘴里的瓜笑噴出來，看著自己好友一副想當場去世的模樣，也不想浪費鬼力讓無常過來收魂，于是掰出了一點點良心，對不夜侯解釋說：“在人界，稱呼越土，越糙，就證明關(guān)系越好，你看很多人回了村都是叫狗蛋，狗剩之類的?！彼f著猛拍了一下言川的肩膀，直把人拍得晃了一下，“所以這備注名是言川對你們倆之間友情的重視的表現(xiàn)??！”

    不夜侯了然地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掏出了自己手機，“那我也改一下你的備注?！?/br>
    言川瞬間回過了神，他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你要給我改啥？”

    “嗯……你是花。”不夜侯對著備注欄思考得認真，“又要表現(xiàn)得親近……”

    突然他眼睛亮了亮，在手機上噼里啪啦飛快打下了字，“改好了，就叫‘翠花’吧?！?/br>
    言川要炸了，掄起袖子就要干，祁僮和吳敏笑得直抽，好不容易才拉住他。言川漲紅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氣回原形，“你這茶樹怎么回事？誰養(yǎng)大你的？是不是沒被毒打過？”

    像是被他戳中了什么，不夜侯突然有些難過，低下頭說，“我自己長大的，經(jīng)常被其他小妖欺負。有一回我途徑一個小鎮(zhèn)遇到兩只妖，他們看我個子瘦小，靈力也弱，就想搶我的東西，我掙扎著不肯放手，他們生氣了，直接用靈力挪過來一塊大石頭砸斷了我的手?！?/br>
    意識到自己揭了別人傷疤，言川心里難過，正想開口道歉，卻聽不夜侯又說：“當時剛好一位大夫路過，就把我?guī)Щ厮乃幏繋臀爷焸颂貏e好，在我痊愈之后也沒有趕我走，讓我留在藥房跟著他學(xué)醫(yī)術(shù)，認藥材?！?/br>
    “但我只跟了我?guī)煾噶?，后來他就因為一場意外走了?！?/br>
    不夜侯說這句話的時候抬了抬眼，祁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不夜侯抬眼時是在看他。但是……為什么要看他？

    吳敏剛才笑得直流淚，這會兒正掛著眼淚滿臉哀痛地聽著故事，另一邊的言川估計已經(jīng)心情復(fù)雜到想跳進火鍋里洗個澡清醒一下，兩人都沒注意到不夜侯那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小動作。

    “我的錯我的錯！”言川有些自責(zé)，又不好意思全部表現(xiàn)在臉上，轉(zhuǎn)過身拍了一下祁僮的肩膀，“老板，給我們來兩斤火鍋，這頓我請客！”

    “還兩斤……這單位用得也真是清新脫俗?！逼钯渍泻羲麄兊蕉且曇白詈玫哪莻€老板專屬的預(yù)留位后，自己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那我也來蹭一頓?！?/br>
    言川沒在意，拿過菜單和鉛筆勾了起來，“你們要什么鍋底？”

    祁僮：“辣鍋！”

    不夜侯：“清湯鍋。”

    “喲?！毖源碱^一挑，反手把鉛筆橡皮那一側(cè)往桌上一戳，對祁僮說道：“二比一，全清湯，沒得挑?！?/br>
    “翠花，你可以上鴛鴦。”祁僮好心提醒道。

    “但我并不想?！毖源ㄗ焐线@么說著，手還是乖乖勾了一個鴛鴦鍋底，“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吃吃清湯鍋養(yǎng)養(yǎng)生吧，別以為討到了老婆就可以為所欲為放飛自我。”

    一把年紀的祁僮頗為開心地笑了一聲，得意道：“你有意見沒用，我們兩口子都愛吃辣鍋?！?/br>
    言川翻了個白眼，正想繼續(xù)懟，祁僮放在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

    一個陌生號碼，看上去就像是詐騙電話，祁僮猶豫了一會兒，但對方并沒有掛斷的打算，震動聲聽得人心里發(fā)悶，他“嘖”了一聲，摁下了通話鍵，“哪位？”

    “請問是祁僮嗎？”一道男聲從手機傳出來，音色略沉，聽上去像個中年人。

    祁僮停了幾秒，才回道：“對，請問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