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謹遵大師兄法旨，安心去了。

    回到白馬院，還沒坐穩(wěn)，聶都講和范高功就聯(lián)袂找上門來了。

    趙然起身歡迎：“哎呀，兩位何時回來的？此行渝府如何？”

    聶都講簡單介紹了幾句去渝府參加正旦開光大齋醮的事情，立馬將話題直指黨項人：“方丈，聽說李彥思等黨項人作亂？怎會如此？我們走時還好好的，曾方丈在時，他們對咱們畢恭畢敬，老實安分，怎么才轉(zhuǎn)過年來，就叛亂了？”

    范高功也在旁道：“方丈，其中是否有什么內(nèi)情?。看耸庐斨斏魈幹?，一招行差，整個紅原都將糜爛啊方丈。”

    趙然問：“哦？有什么內(nèi)情么？老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也正在發(fā)愁此事，你若是知曉他們幾個為何叛亂，還請盡快道出，咱們也好將上報的文書追回來?！?/br>
    范高功頓時語塞：“這……我哪里知道什么內(nèi)情？”

    聶都講不悅道：“方丈，是否咱們白馬院出了什么針對黨項人的治策？方丈你畢竟新來，不了解紅原內(nèi)情，切莫被旁人瞞哄了過去。畢竟李彥思等人入明以來這三年，一直在竭力壓制黨項人，對咱們大明還是忠誠的，硬要攀誣他們謀反，我是不信的?！?/br>
    趙然問：“你們看過卷宗么？”

    聶都講氣憤道：“盧方主不讓看，說是要等方丈回來做主。我去找袁監(jiān)院和雷都廚，他們也不在，谷都管跟我說，他們?nèi)タ辈斓乩砩酱?，還沒回來。”

    趙然拍著桌子道：“這個老盧，做事怎么那么死板呢？聶都講莫生氣，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shù)模仡^我去批評他，讓他把卷宗給二位過目，二位也好幫著梳理梳理，看看有沒有什么不足之處?！?/br>
    盧方主當即被傳至?xí)?，當著二人的面，趙然讓他將卷宗抱過來。盧方主向聶都講和范高功賠笑了幾句，抱了厚厚一沓文書，就在趙然的書房中讓他二人現(xiàn)場翻閱。

    看罷多時，聶都講不說話了，范高功臉色也很是不好，猶豫著問：“怎么可能……會不會搞錯了……”

    盧方主道：“當日深夜，則琿上門揭發(fā)李彥思和強雄，方丈、監(jiān)院、知都在，抓捕之時，從李府密道中搜出的兵甲弓弩也赫然在目，都已經(jīng)隨同文書上報川西總督府。另外，從格勇寨中起出存糧五百八十三石，也登記入冊，存入常平倉。證據(jù)確鑿，不容置疑?！?/br>
    “另外，強雄已經(jīng)被川西總督府收押，則琿作為揭發(fā)人，如今也一并在總督府，李彥思攜家眷逃回夏國，以上都作不得假。案子已經(jīng)移交總督府，接下來如何處置，我們也在靜候音訊?！?/br>
    這兩位再也不說話，只是面面相覷，反復(fù)嘀咕：“怎會如此……”

    見這兩位服軟，趙然也不為己甚，揮揮手，讓盧方主下去，然后道：“此事就這樣吧，這幾個黨項頭人心念故國，也是情有可原的，咱們被蒙蔽了，也算不得丟人?！?/br>
    聶都講和范高功只好點頭，就聽趙然笑道：“對了，說起來，聶都講和范高功才具顯于松藩，大名已入天鶴宮杜監(jiān)院之心，呵呵。這里有樁好事，需要恭喜二位?！?/br>
    “什么事？”這兩位不解。

    “是這樣，”趙然從書案上抽出一份公文，遞給聶都講：“上月剛過完年，天鶴宮便發(fā)來公文，特意征調(diào)兩位大才去參與一項重要事務(wù)?！?/br>
    聶都講看罷，疑惑的轉(zhuǎn)給范高功，問：“這公文上只說了重要事務(wù)，卻沒說是什么，不知方丈可能透露一二？”

    趙然搖頭：“我也不曉得啊，估摸著應(yīng)該很要緊吧，故此不在公文中寫明。二位去了便知，我在這里預(yù)祝二位發(fā)揮才干，大顯身手，為我白馬院搏出大名聲來?！?/br>
    公文上寫明，到松州的報到時間為二月初八，時間已經(jīng)比較緊張了，這兩位回白馬院屁股還沒坐穩(wěn)，又要著急忙慌的離開，當真辛苦異常。

    臨走之時，趙然詢問，說是既然抽調(diào)他兩位半年，這段時間，經(jīng)堂由誰暫署高功比較合適，請他們推薦一下。

    這兩位一致推薦了賈經(jīng)主，于是趙然含笑點頭，說是一定慎重考慮。

    等聶、范走后，趙然坐回書案，傳典造房當值道士：“去將董靜主的檔案調(diào)出來給我過目?！?/br>
    ……

    二月中，白馬院又來了兩位熟人，趙然讓李知將他們請入自家書房，抬頭笑著打了個招呼，繼續(xù)埋頭處置公務(wù)。

    這份回復(fù)很重要，是關(guān)于寧德壽帽子的問題，不得不字斟句酌。經(jīng)過一連串運作和流程，松藩衛(wèi)曹指揮使推薦寧德壽晉升的公文終于轉(zhuǎn)到了自家手上。寧德壽本官紅原守御所千戶，推薦晉升為松藩衛(wèi)指揮僉事，領(lǐng)紅原守御所。后面附著一沓寧德壽任千戶以來的功勛和考評。

    公文前一張簽押，是川西總督府夏吉所簽，批的是擬準此議，報天鶴宮議決。

    第二張簽押由杜騰會所簽，批的是同意，報玄元觀議決。趙然注意到，杜騰會寫的是“同意”而非“擬同意”，這是想慢慢收回權(quán)限，心下不禁有些好笑，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因循前例這四個字，可不是白說的。否則可以直接寫“同意，報玄元觀知道”便好了。

    第三張簽押發(fā)自玄元觀，是監(jiān)院趙云樓所簽：“發(fā)駐地紅原，征詢白馬院意見。”

    趙然寫了一個回復(fù)意見函，總共八十六個字，將寧德壽好一通夸獎。此回復(fù)意見返回玄元觀后，若是沒有意外的話，趙云樓再批復(fù)“同意，報四川都指揮使司知道”便可。

    川西總督府是戰(zhàn)區(qū)設(shè)置，與四川都指揮使司并立，無須由四川都指揮使司批復(fù)，只需報備便可。

    這便算走完了上半段的升職程序。

    因為寧德壽屬于千戶以上級別的軍官，他晉升的最終決定權(quán)還在兵部，兵部同意后，報總觀方堂核驗便算大功告成。

    所以下半段程序是在京中，到時候?qū)幍聣垡ヒ惶藨?yīng)天，在兵部職方司應(yīng)卯，進行簡單的面試。這一關(guān)基本上還好，沒什么意外的話，職方司都不會故意和地方為難。

    將回復(fù)意見寫好，附在公文后面，趙然讓典造房道士盡快發(fā)出去，這才搓了搓臉，向兩位熟人道了聲：“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