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陳馳星只笑了笑,沒接話。 何蔓轉回去繼續(xù)工作,陳馳星將文件整好,道:“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br> “好,拜拜。” 下午陳馳星和劉璃瓦依舊是去走訪,不過下午的任務輕很多,老人也樂意和他們嘮嗑。 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候,很多老人就開始出門散步了。日頭也不大,在天邊鍍起了一層紫紅色的云,層層疊疊,太陽只露出了一半,像是陷在棉花糖里,天空遼闊靜謐。 陳馳星和劉璃瓦走到十二棟旁邊的時候正好看到孫奶奶出來曬太陽了,她搬著小椅子杵著拐杖坐在門口,福寶就在她身邊打滾。 劉璃瓦打了聲招呼,說:“孫奶奶,您吃了沒有?” “小瓦啊,我吃過了?!睂O奶奶說。 陳馳星和劉璃瓦也正要回辦公室里了,聞言陳馳星和劉璃瓦說:“我們去陪老太太坐會吧?!?/br> 劉璃瓦點頭,朝孫奶奶笑著說:“孫奶奶,我們陪你坐會兒。” “不用搬凳子,我們就在這個屋檐下坐會?!币妼O奶奶要起身,陳馳星說。 這樣的下午曬著并不熱烈的陽光是很愜意的,福寶直往劉璃瓦身上跳,劉璃瓦就伸手往它身上摸一摸,順順毛。 陳馳星很健談,和孫奶奶聊天,先問孫奶奶是幾幾年的,然后聊到歷史事件,后來又聊到了孫奶奶當兵的兒子,聊起兒子孫奶奶臉上的笑意就浮起來了,年邁的眼睛里露出一種追憶的目光。 她說:“幺兒當年去的時候,差不多和你一樣高,比你矮一點點,那年他是十六歲,犧牲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以前我總做夢夢到他,夢到他跟我喊疼,現(xiàn)在不會了,應該去投個好胎了?!?/br> 孫奶奶說起她兒子的時候很平靜,身上是從戰(zhàn)火紛飛時代里走過來的面對生死的從容,陳馳星和劉璃瓦都安靜下來,只聽老人絮叨過往的回憶。 福寶什么也不懂,它在這個身邊轉轉那個身邊轉轉,玩累了就趴下來。 做條狗多快樂,有個屋檐有口吃的,就能撒歡。 坐了小半個小時,劉璃瓦和陳馳星起身告別,回辦公室下班。 “今天晚上有安排嗎?”陳馳星問劉璃瓦。 劉璃瓦說:“沒有,怎么啦?” 陳馳星背著手邊走邊說:“安鎮(zhèn)向袋街有夜市,下了班去逛逛?” 一聽說逛街,劉璃瓦興趣立馬來了,她高興道:“可以??!那邊的夜市我還沒去過呢?!?/br> “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逛文具店,每天下午放學都要在文具店里呆一個小時,買了一堆的本子和筆?!标愸Y星笑著說。 劉璃瓦微微撅嘴道:“我現(xiàn)在也喜歡逛文具店啊,誰和你似的,一支筆殼能用一年。” 陳馳星假裝想了想,問:“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什么話?” “差生文具多……” 劉璃瓦踹了他一腳,又伸手錘了他一下,怒道:“陳馳星,你是不是想死?” 陳馳星捂住肩膀,吐血裝道:“好痛,怪力少女?!?/br> “你別裝好不好?我都沒用力。” “哦,你沒吃飯啊劉璃瓦,用點力,往這打?!标愸Y星指了指胸口。 劉璃瓦伸出拳頭說:“等下我要一拳把你打到天上掛著。” 陳馳星招招手說:“來,試試?!?/br> 劉璃瓦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后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陳馳星說:“陳馳星,你太幼稚了,我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不和你計較?!?/br> 陳馳星負手走在她身后,說:“笨蛋,笨蛋劉璃瓦。” 劉璃瓦頭也不回:“傻子,傻子陳馳星?!?/br> “笨蛋。” “傻子?!?/br> “笨蛋。” “豬。” 陳馳星伸手拽住了她的馬尾,劉璃瓦忙拉住頭發(fā),回頭瞪他:“你干嘛?” “走慢點,小短腿噔噔噔的,看路?!标愸Y星努努下巴。 劉璃瓦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半根爛香蕉,不是那么一個急剎車,劉璃瓦直接一腳就踩上去了。 劉璃瓦從兜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兩張將香蕉撿起來,她不高興道:“你看到了就說嘛,扯我頭發(fā)干什么,一根頭發(fā)□□塊呢!” 陳馳星伸手說:“行啊,給你一百我先扯十來根?!?/br> “啊啊啊,走開走開!陳馳星,你給我撒手,等下我把你薅禿!” 陳馳星只是輕輕抓著又輕輕松開了,他放慢聲音道:“你別走這么快。” 劉璃瓦別嘴:“難道前面還能有香蕉皮?” “前面有沒有香蕉皮我不知道,但現(xiàn)在你身邊現(xiàn)在有好看的景色,劉璃瓦?!?/br> 劉璃瓦扭頭向兩側的綠化樹看去,天色朦朧暗淡,像是格里姆肖的黃昏,她轉回頭想和陳馳星說話,一抬頭發(fā)現(xiàn)陳馳星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劉璃瓦先彎眼笑了。 “你瞄我干什么?”劉璃瓦問他。 陳馳星抿著嘴淺淺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手背在身后,輕輕按著自己的指骨。 九月底正式入了秋,天氣開始逐漸轉涼了,劉璃瓦回去加了一件淡紫色的開衫小毛衣,順便將陳馳星上次洗干凈的衣服帶下來。 她帶了一頂?shù){色的貝雷帽,短裙,光腿神器和馬丁靴,遠遠看起來從一米五五直奔一米六五,劉璃瓦是非常滿意的。 但陳馳星非常不解風情,對她的光腿神器頗為嫌棄道:“這東西保暖嗎?你不冷嗎?” “我不冷,這是套裝?!眲⒘咿D了個圈,小挎包都飛起來了,她問:“好不好看。” 陳馳星不急不緩地說:“在我看來你穿什么都一樣。” 劉璃瓦差點沒給他氣掉鼻子。 “不解風情!”劉璃瓦噔噔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朝他憤恨地說:“朽木不可雕!” 陳馳星慢悠悠地走在她身后,一邊笑一邊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她氣呼呼大步流星地背影。 小時候像個沒脾氣的受氣包,搓扁揉圓都可以,長大了“脾氣”見長……可愛也跟著翻倍了。 今天不是雙休日,夜市的人流量也一點不見少,整條街都摩肩擦踵的,陳馳星先走在劉璃瓦后面,怕被人群沖開,又走到了劉璃瓦旁邊,過了會人實在太多,劉璃瓦說句什么陳馳星都聽不見,劉璃瓦便拽住了陳馳星袖子,她要說話的時候就拽拽陳馳星袖子,陳馳星就會低頭彎腰來聽她說話。 劉璃瓦的聲音本來就小,被嘈雜的人群噪音一掩蓋,自己都快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了,難為每次劉璃瓦說完,陳馳星還能給出反應。 劉璃瓦想吃炒米粉,兩人找了一家人還挺多的店坐下,在老板熱情張羅下,劉璃瓦點了一份雞rou炒米粉,陳馳星點了一份牛rou炒米粉。 等待的間隙陳馳星問劉璃瓦:“明年有什么計劃嗎?考研考公考編還是想去私企?” “還沒想好是考公還是考編。”劉璃瓦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畫著圈圈。 “有什么想法?”陳馳星問。 “我們可以考社工編,事業(yè)編還可以考公務員,社工編是在社區(qū)工作,事業(yè)編和公務員就廣了,事業(yè)編有教育文化衛(wèi)生社會福利很多單位,公務員的話像我們專業(yè)去民政局的比較多?!?/br> 陳馳星點點頭,說:“民政局也分很多科室,社會事務社會福利老齡辦殘聯(lián)……很多類?!?/br> “是呀,所以很難決定?!眲⒘邠沃掳蛦栮愸Y星:“你有什么建議嗎?” “社工編目前是個試點編制,還沒有推廣開,像長市和安鎮(zhèn)都沒有社工編,所以在社區(qū)工作幾乎還是沒有編制的,事業(yè)編和公務員就穩(wěn)定很多,相對事業(yè)編考試比較簡單,考公難一點,相對發(fā)展空間還有穩(wěn)定性更好,所以,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陳馳星頓了頓說:“當然,我個人傾向于公務員,作為行政單位的一部分,它的工作既是微觀的也是宏觀的,像是很多工作中心的紐扣,從微觀上來講,它能管理社區(qū)街道也能負責社會福利組織等等,從宏觀上來談,它承上啟下,既要做好由上到下的統(tǒng)籌工作,也要做好從下至上的反饋工作,所以公務員也不是養(yǎng)老那么容易的?!?/br> 劉璃瓦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會仔細考慮一下的?!?/br> “長市民政局歸屬省考,每年三月份報名,四月底考試,你想好了的話,從十月開始準備,一直到四月底,還有六七個月的備考時間,很充足了?!标愸Y星說。 劉璃瓦繼續(xù)點頭說:“嗯,謝謝你,我要認真考慮一下?!?/br> 炒米粉端上來了,陳馳星抽出一雙筷子用紙巾包著擦了一下,遞給劉璃瓦,道:“先吃飯吧,回去再慢慢想,不管你選什么我都支持。 第19章 第十九章 清晨拉開窗簾,劉璃瓦難得看到了一片靄靄的大霧天,她在衣柜里挑挑選選了半天才挑出一條到小腿的白色連衣裙,搭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帶上了口罩,不過今天沒有在樓下看見陳馳星,她等了一會,發(fā)了條信息給陳馳星,陳馳星說路上有點事耽誤了,讓劉璃瓦先忙。 劉璃瓦便先去孫奶奶家了。 和往常一樣的工作,可能是天氣的原因,濃稠的大霧讓人喘不過氣,劉璃瓦牽著福寶走了一會就累了。 她蹲在福寶前面,摸了摸福寶的頭,福寶好像也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不撒歡地跑了,它蹲下來用黑珍珠一樣的大眼睛看著劉璃瓦。 劉璃瓦用手指梳了梳它的毛發(fā),道:“福寶,你要洗澡了,你看你身上毛都打結了,下午我?guī)湍阆磦€澡,好不好?” 福寶搖搖尾巴。 “你今天怎么這么乖啊福寶?”劉璃瓦又揉揉它毛茸茸的臉頰。 福寶興奮起來,站起來朝著劉璃瓦身后嗷嗷叫著,劉璃瓦抓緊繩子,回頭朝身后看去,看到一個人從大霧里走過來,霧色朦朧,劉璃瓦還是看出了他是誰。 她怔愣了一下,腳尖在地上輕輕踢了兩下,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陳馳星立定站在距離她一臂遠的地方,說:“過來的路上遇到一位老先生,和他聊了一會天,他要去花店買一支花,我陪他等了等,七點的時候花店開門了,老先生買了一支玫瑰,問我要買什么,我想了想,也覺得是要買點什么?!?/br> 劉璃瓦眼睛微微睜開,她的心狂跳起來,按捺著飛躍的心情,問道:“你買了什么?” 陳馳星將花束從身后拿出來,笑著說:“今天沒有太陽,我看向日葵仍然鮮艷,所以我包了一捧太陽。” 是康乃馨和向日葵,劉璃瓦將手背在身后,揚著笑容,歡快地問他:“是給我的嗎?” “是遲到的高考祝福?!标愸Y星幽默地說。 “我都快大學畢業(yè)啦,”劉璃瓦接過花,開心地說:“謝謝!” “福寶我來牽吧。”陳馳星朝他伸手。 劉璃瓦將繩子遞給他,抬頭看他說:“今天會是個好天氣的?!?/br> “因為霧嗎?” 劉璃瓦張開一只手臂說:“霧散了,天晴了,太陽就會出來了?!?/br> 今天的太陽會不會出來她不知道,她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