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若是如此,我會心疼的?!?/br> 洛玄墨:“……” 這蠢女人。 洛玄墨有時候甚至懷疑,也許他根本不需要太過用心地演,這個蠢女人看不出來的。 “不行!你病了那么久,朕不放心!”他強硬地道。好說歹說,總算哄韶音回去休息了。 待人走后,他立刻叫來心腹。 進(jìn)入偏殿,他質(zhì)問道:“不是讓你加量?!” “屬下的確增加了藥的份量?!?/br> “那她怎么……”洛玄墨攥了攥拳,咬牙切齒地道:“她怎么好了?!” 心腹垂頭不答。 洛玄墨也知繼續(xù)責(zé)問下去,用處不大,沉下臉道:“你再做一回,這回要親眼看著她服下!” 幾步之外,偏殿的拐角,進(jìn)來匯報事情的小何公公如被冰封一般僵在了那里。 錯愕,震驚,不敢置信。 清秀的臉龐一片蒼白,仿佛信仰的、虔誠膜拜的什么被打碎,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起來。 第12章 皇后12 這是你自己說的。 韶音喜歡在晚飯后用一碗湯。 有時是白玉丸子蔬菜湯,有時是山藥豆腐翡翠湯,有時是雞樅豆芽海鮮湯,夏季還有清爽鮮美又不膩的特供湯品。 這個愛好不是秘密,洛玄墨正是利用這一點,讓心腹在她每日必用的湯品中動手腳。 即便她哪日胃口不佳,沒有飲用,那么隔日必然還會用的,方便又保險。 然而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灰灰。 有灰灰的提醒,那些動過手腳的湯品,韶音一口也沒用過。而灰灰擅長幻境,洛玄墨一直以為她在服用慢性毒藥。 “咦。”忽然,灰灰發(fā)出驚詫的一聲,“洛玄墨身邊的小何公公,把東西換掉了!” 韶音正在庭院中散步。 嘉寧宮開辟了好幾塊花圃,種植著四季不凋零的花草,景致甚美。 她“大病初愈”,不適宜到御花園溜達(dá),便在自己宮中解悶。 此時,她正走到一株桂花樹下,意外地挑起眉頭:“什么?” “洛玄墨不想讓你好起來,在你的湯品中加了雙倍的藥量,但是小何公公把你那一份換掉了?!被一殷@訝地道,“啊,他讓人把有問題的那份送去他房里!” “這樣嗎?”韶音眼里涌起笑意,“小何公公是個有良心的人?!?/br> 這樣的話,她今天晚上可以用一碗湯了。 之前送來的那些,都被洛玄墨加了料,她已經(jīng)許久沒用過了。 小何公公真是個好人。 許是心中愧疚,過了兩日,洛玄墨打發(fā)小何公公來嘉寧宮送賞賜。 他喜歡用這一招來彰顯帝后恩愛。 不過,小何公公如今已經(jīng)不信了。 “娘娘鳳體可大安了?”他站在庭院中,低垂著頭,恭恭敬敬地問安。 綠容看清后便笑:“小何公公這是怎么了?腦袋垂得這么低,我們主子娘娘可不吃人?!?/br> 小何公公嘴角苦笑。 他當(dāng)然知道皇后娘娘不吃人,可是…… 他羞愧?。?/br> 那日他將皇后娘娘的份例調(diào)換到自己房中,找機會請人驗了驗,結(jié)果…… 皇上果然在對皇后娘娘下毒! 那是極狠毒的藥,不是暫時讓人生病,而是摧毀人的身體,等待累積到一個程度,便內(nèi)里敗絮,藥石無醫(yī)! 想到皇上口口聲聲深愛,背地里卻做出這種狠毒事情,小何公公背后一陣發(fā)寒。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既逃不出宮,撂挑子不干,也不能另投明主——在皇宮里,他能投效誰? 他只能繼續(xù)伺候洛玄墨,而這個處境,讓他無顏面對韶音。 “我若是吃人,你低著頭也沒用。”韶音一身輕便宮裝,頭發(fā)簡簡單單挽成髻,發(fā)間簪了一朵絹花,清麗婉約,靜美動人。走下臺階,對小何公公笑道:“從前不見你如此怕我?” 小何公公無法,不得不抬起頭來,只是眼睛盯著身前地面,不敢抬起。 即便如此,韶音仍看見他眼下的青痕,訝異挑眉:“小何公公這幾日睡得不好?” “這……”小何公公沒想到皇后娘娘如此眼尖,又想著,似娘娘這樣的人,居然正眼看著他,心頭涌過guntang熱流,愈發(fā)羞愧了,“只是,只是做噩夢罷了?!?/br> 韶音笑了笑,沒拆穿他。 小何公公是個有原則的人,并不愚忠,發(fā)現(xiàn)真相后才會睡不安穩(wěn)。 “前兒良妃送了我一些安神香,綠容,去取一些來給小何公公?!?/br> 小何公公愧不敢受,又不能直說,直是雙膝一沉,跪在地上磕頭:“奴才不敢!” 這回不必韶音開口,取安神香回來的綠容便笑著將他拉起來了:“跟咱們還客氣什么?”將安神香往他懷里一塞,“人若睡不好,就會沒精神,你是皇上跟前伺候的,更要仔細(xì)些?!?/br> 小何公公不敢再拒,將這份情誼記在心里,端端正正地拜下:“謝皇后娘娘關(guān)懷!” 韶音擺擺手:“客氣什么?!?/br> 收了幾根安神香,小何公公愈發(fā)對嘉寧宮的事心熱,務(wù)必不能讓皇后娘娘受害。 數(shù)日過后,韶音氣色飽滿地再次進(jìn)入御書房,看著臉頰瘦削,龍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男人,止不住地關(guān)切:“皇上太辛苦了!” 洛玄墨腦子里嗡了一下。 他不能聽見她說“辛苦”兩字,只怕她接下來又說些為他分擔(dān)的話。 “我是真的養(yǎng)好了,皇上瞧瞧,這幾日我還胖了些?!惫?,只見她雙臂微展,含笑在他面前轉(zhuǎn)動一圈,嗔道:“從前皇上總不和我客氣,怎么如今倒這樣客氣起來了?” 洛玄墨握緊手中的朱筆,心說從前沒人知道你能干,我當(dāng)然可以使勁利用你。 “音音為我cao勞三年,還累得病了一場,朕怎么忍心?”他嘆息一聲,面上一片濃情,招手讓她到身邊來,伸臂攬住她柔軟腰肢:“朕如今還忙得過來。若是忙不過來了,再請音音幫忙如何?” 韶音柔順點頭,柔聲道:“我只希望皇上不要和我見外,如今你是皇上,我是皇后,但在我心中,我們總是跟從前一樣,夫妻一體?!?/br> 他喜歡懷念從前,韶音便提從前。 洛玄墨:“……” 他看著皇后充滿柔情的目光,心里泛起了淺淺的澀意。 天底下不會有人更加愛他了,只有這個女人,一心一意地愛著他。 只可惜,如果她不那么能干就好了。 “是,我們總是夫妻一體。”他說著,攬過她,將臉頰埋在她懷里,深深嘆了口氣。 “朕很累。音音,朕真的很累?!?/br> 韶音展臂回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柔聲道:“我總會幫你的?!?/br> 洛玄墨抱住她的力道重了重,緊閉起眼睛。 你會幫朕,無論如何你會幫朕,音音,這是你自己說的。 當(dāng)晚,洛玄墨在勤政殿擺膳,請韶音一道來用膳。 在他昏迷前,常常跟她一同用晚膳,但是自他蘇醒后還是頭一遭。 韶音款款前來。 “這狗男人怎么突然獻(xiàn)殷勤?”灰灰詫異道,不吝嗇用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他,“他該不會下毒了吧?” “你能檢測一下嗎?”韶音便問道。 灰灰是個系統(tǒng),它不能干涉男女主的劇情,但是檢測區(qū)區(qū)一桌飯菜而已,豈能難得住它? “這狗東西居然真的下毒了!”它立刻咆哮起來,“所有飯菜朝你的那一面都下了毒,朝他的那一面則沒有!這狗東西!狗東西!” 韶音眼底暗了暗,面上笑意緩緩斂去。 太惡心了。 “自朕醒來,還沒有和音音一起好好用過飯?!蹦腥松钋榭羁畹乜粗?,“今日你提起在皇子府的時光,朕亦十分懷念,想跟音音回憶往昔?!?/br> 韶音落座,心說既然懷念,為何不叫希兒一起?曾經(jīng)他們是一家三口同桌吃飯。 但正因為他沒叫希兒,才讓她有心情坐下來陪他演戲。 “時間變了,人也變了?!彼狍?,感慨一句。 洛玄墨心頭微跳:“為何這么說?” 韶音幽幽看他一眼,說道:“從前皇上身邊只我一個,現(xiàn)在……” 洛玄墨頓時有些不自在。 此生不納二色是他說的,但也是他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饒是他心黑手狠,也有些不自在。 “音音,當(dāng)時我與你解釋過,實在是難以推脫。”因她提起舊事,他略感不快,“朕剛登基,權(quán)力不穩(wěn),豈能立刻跟朝臣們對上?” 話音之中,隱隱有些指責(zé):“況且朕立你為后,立希兒為太子,從來對你敬重有加,已經(jīng)盡力在彌補了!” 韶音便幽幽說道:“我只說了一句,皇上便有一堆話在等著我?!?/br> 興致懨懨,提箸都懶洋洋的。 洛玄墨陡然驚醒,若她不高興了,連飯也吃不幾口,他的計劃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