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jié)
他沒在雞窩里看到他婆娘,也不好奇。 昨天喝多了,從下午喝到凌晨,迷迷糊糊地在井邊洗臉。 “叔!我媽讓我給你送石榴!放哪兒???”李尋江跑進院子道。 李大力隨口說:“放屋里吧。” 李尋江趁機進屋。 放下隨手從樹上摘的還沒怎么成熟的幾個石榴,就溜進了東屋。 沒怎么費力氣,就拿到了于敏的身份證,揣兜里,跑出去了:“叔,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李大力道,嘴里嘀咕:“這會兒石榴能吃了?” 村口。 李尋江和韶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姐,你拿這個干什么?。俊崩顚そ悬c好奇地問。 韶音說道:“去醫(yī)院看病,要身份證。坐車去別的地方,要身份證。沒有身份證,哪里都去不了。明白了嗎?” 李尋江點點頭,對于美麗的金主很是客氣,一點也沒有見著其他人時的熊樣:“是于嬸生病了嗎?還是她要去哪兒?” “這些不能告訴你?!鄙匾粽f,“雖然我沒有這個權(quán)力,但我還是請求你對這件事保密,就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br> 李尋江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嘿嘿笑道:“姐,你再給我兩百,當(dāng)封口費唄?” 車后座是兩個男員工,這會兒都笑了:“這孩子,貪心!” 李尋江才發(fā)現(xiàn)后座還有人,頓時嚇得往后竄了竄。 韶音卻對他招招手,問道:“滿十六了嗎?” “干什么?”李尋江警惕地問。 韶音道:“我看你也不上學(xué),整天瞎溜達有什么意思?干點活,賺錢養(yǎng)活自己不好嗎?” “不去不去!”李尋江嫌棄擺手。他在家好吃好喝的,為什么要出去勞累? 韶音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你這么機靈,如果跟我干,我每個月給你八千工資。你爸你媽能給你八千嗎?有了八千塊,你想吃什么吃不了,玩什么玩不了?” 李尋江眼睛都直了,一顆心差點從心口蹦出來:“切!你少騙人了!你把我按斤賣都賣不了這個錢!” “你就當(dāng)我騙你吧?!鄙匾羯疖嚧埃l(fā)動車子,走了。 后座,兩個男員工問道:“沈總,真給他開八千啊?” “怎么可能?”韶音隨口道,“本來想把他帶走,免得他泄密。再說他有點機靈,培養(yǎng)培養(yǎng)可以辦點事。工資給他開兩三千就頂天了,不可能給他開八千的。” 兩個男員工信了。 只有灰灰嗤了一聲。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女人。 當(dāng)晚,韶音拿著于敏的身份證,并一部手機回了家。 于敏已經(jīng)做好了飯,很香的燉排骨,手藝不比吳靈惜差。 她看到身份證,簡直驚得合不上下巴,韶音如實跟她說了,并且道:“錢從你工資里扣?!?/br> “好,好!”于敏沒有異議。 她現(xiàn)在有吃有喝有住,身份證還拿到手了,什么損失都沒有,全是老板給她辦的,她能有什么異議?感激得直想把韶音供起來。 而看到韶音給她買的手機,里面還裝了卡,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不禁哽咽起來。 “別哽咽?!鄙匾粽f,“一個有點人情味的老板,都會這么干?!?/br> 她只是在坑底太久了,一點點善意都會視若珍寶。 但這樣是不好的。她只有把這些當(dāng)成平常事,是人和人之間正常的交往,以后再遇到那些暴行、惡意,才會覺得分外離奇,會感到憤怒,會想要抗?fàn)?,也有力量、有辦法去抗?fàn)帯?/br> 于敏不知道她的苦心。她只在心里想著,這個妹子太好了,是天底下大大的好人、善人,她要記她的恩情。 韶音照常經(jīng)營服裝廠,經(jīng)營廠家直銷的商鋪,到處跑業(yè)務(wù),擴展路子。于敏則過上了寧靜的、沒人打擾的普通生活。 雖然常常會夜半驚醒,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在慢慢好轉(zhuǎn),頭發(fā)漸漸有了光澤,皮膚也逐漸有了紅潤的氣色。 數(shù)百里之外的沈瓊,卻不怎么好。 第213章 坑底的人15 沈瓊失去了第一個機會?!?/br> 上次沈瓊回來, 是請了假,周五到的。陪著吳靈惜一起,給韶音送雞湯。 結(jié)果去了之后,被韶音一番冷言冷語和決裂的話給氣到, 挽著吳靈惜就回去了。 回到家后, 她自己的行李箱根本沒拆, 直接給吳靈惜裝起了行李箱,要帶她離開。 “她都不管你了, 你一個人住著,我不放心!”沈瓊一邊裝行李箱,一邊說道。 吳靈惜不想走。 她總覺得母女之間, 骨rou至親,哪里就真的挽回不了了?她不愿意放棄大女兒,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 她疼在心坎里多年, 怎么放得下? “到底怎么回事?”沈瓊見她難過得直掉眼淚, 就問道。 吳靈惜這時也不瞞著她了,說道:“她怪我, 怪我之前不幫她。” “就因為這?!”沈瓊一聽, 頓時氣得不得了,“媽, 你年紀(jì)大了,她一個年輕人都打不過方茂年, 難道指望你嗎?打壞了怎么辦?她居然怪你?她憑什么怪你?” 是, 媽不支持她離婚,是有點迂腐。但是因為這個,就要跟媽決裂?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你白養(yǎng)她了!”沈瓊氣得臉都紅了, 更是堅決地收拾行李箱,“她不認(rèn)我們,我們還不認(rèn)她呢!什么人??!” “對她那么多年的好,她都不記得,只記得對她一點不好!這種人,也就是她是我姐,要不然你看我跟她說一句話?” 吳靈惜想說什么,但是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只聽沈瓊氣憤又譏諷地道:“她不認(rèn)我們,隨她去!我們也不稀罕她!媽,你跟我走,我孝順你!” 吳靈惜不想走,但是根本拗不過她。 沈瓊買了車票,一張高鐵票幾百塊,她說道:“媽,車票買了,可退不了,你難道舍得讓這幾百塊打了水漂?” 吳靈惜不知道車票是可以在網(wǎng)上退的,她從來也沒出過遠(yuǎn)門,聞言就心疼起錢來。 沈瓊又道:“媽,你就當(dāng)跟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過段時間我再把你送回來,行了吧?” 軟磨硬泡,硬是拉著吳靈惜走了。 她們是周六走的,當(dāng)天就到了,次日是周日。 沈瓊是跟別人合租的,自己住的一間十來平的次臥,好在床不小,母女兩人睡著正好。 她本來打算過兩個月,等轉(zhuǎn)正了,再攢點錢,租個整間,再接吳靈惜過來。但是現(xiàn)在,事出意外,也只能湊合一段時間了。 不想讓吳靈惜傷神,她帶著吳靈惜去逛商場。 進服裝店,進首飾店,進電子產(chǎn)品店,沈瓊還挽著她撒嬌:“媽,這條項鏈好不好看?等我發(fā)了工資,我買兩條,我們一人一條!” “媽,這雙鞋好不好看?等我發(fā)了工資,我買兩雙,我們一人一雙!” “媽,這組音箱可棒了,到時候你在家聽歌,看歌唱節(jié)目,保管你像在現(xiàn)場一樣!” “媽,你看這個設(shè)備,帶幕布的,可以投影,回頭我給你買一套,你在家可以看電影,把燈一關(guān),坐在沙發(fā)上,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就和在電影院一樣!” 吳靈惜看看鞋子,大幾百塊??纯匆粝洌Ф???纯茨莻€什么投影的,最便宜、最小的一套也要五千多,貴的都上萬了,直是嚇得她臉都白了! 這,這價格是要吃人???! 她從來都是省吃儉用的,到現(xiàn)在,還會為了幾毛錢的零頭跟小販計較。 數(shù)不清的店鋪和炫目的燈光,讓吳靈惜有些不適應(yīng),頭暈眼花的。 她們小地方,雖然也有商場,但是規(guī)模沒這么大。一層沒逛完,她就累了。眼睛累,腦袋累,腳也累。 “我們在這里坐坐?!鄙颦偡鲋谏虉鲈O(shè)立的休息區(qū)坐下。 “媽,我去個衛(wèi)生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鄙颦偪戳丝葱l(wèi)生間的方向,起身去了。 沈瓊一個人坐在休息區(qū)。 休息區(qū)的人很多,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吳靈惜低頭坐著,強行忍著不掉眼淚。 她一直很難過,只是不想掃了小女兒的興,才忍了一路。 怎么能不難過呢?她大女兒不要她了??! 她心里疼得不行,直想捶心口。 從來都是痛苦能夠沖淡喜悅,但喜悅不能沖淡痛苦。小女兒的活潑聰明,大方孝順,的確讓吳靈惜很欣慰,但是她心里的難過一點都沒有減少。 正坐著,忽然聽到前面有吵架的聲音。 吳靈惜抬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對年輕夫妻在吵架。男的高高壯壯,女的嬌小依人。兩人吵了幾句,忽然男的就動起手來! 吳靈惜嚇得心里一跳! 她從前不管這些事的,她從來就不愛管閑事,但是,女人被打了,氣得尖叫怒罵,張牙舞爪地朝男人撲過去。她個子矮,但是彈跳力很好,一下子跳起來,尖尖的指甲撓了男人一臉血。男人大怒,狠狠一推,將她推倒在地上。 吳靈惜看著女人被打,不禁想起了大女兒,腦子里頓時嗡了一聲,立刻沖上去了。 “別打!別打!”她攔起來。 “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別打架!” “你是個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 男人沒什么素質(zhì),否則也不會跟女人打架了。 眾所周知,女性體力普遍比男性差,跟女性動粗的男人都極其沒素質(zhì)。何況,他還是在公眾場合跟老婆動手。 他看也不看吳靈惜,一揮胳膊將她掃開了。 吳靈惜頓時摔在了堅硬的瓷磚地面上,疼得臉色都白了。 沈瓊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氣得立刻沖上去:“你居然敢打我媽!” 一邊扶起吳靈惜,一邊沖男人怒道:“道歉!立刻道歉!” 男人瞥她一眼,不耐煩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