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jié)
發(fā)未解,鞋未脫,雙手?jǐn)n膝,打算湊合一晚。 她任勞任怨至此,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亦不曾輕浮妖媚,試圖引誘他,本分規(guī)矩得厲害。 這不由得讓裴景彥看她多了幾分尊重,沉思片刻,他道:“你的婚事,我會跟你們二奶奶說,絕不會讓你嫁給一個傻子?!?/br> 韶音聽罷,表情終于流露出幾分復(fù)雜,咬了咬唇,低聲道:“多謝二爺?!?/br> 她過于老實(shí)本分,一句委屈都不曉得說,反倒讓裴景彥有些不忍,又道:“你只管安心,你們二奶奶不會多想?!?/br> 他相信妻子還是善良的,只是近來想左了,才做出這樣的糊涂事。 “你先前說,愿意嫁給青硯?”沉吟片刻,他又說道:“這件事,我做主,允了你?!?/br> 韶音仿佛有些害羞,低下頭去,小聲道:“多謝二爺厚愛?!?/br> 倒讓裴景彥不禁笑了,說道:“算你還知道好歹。” 話到此處,便沒有什么可說的了。裴景彥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書房里間設(shè)有休息的床榻,他便在此安睡一晚。 只不過,才躺上去,尚未來得及睡著,就被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吵到了。 仔細(xì)一聽,是從外面?zhèn)鱽淼摹?/br> 那聲音一陣接著一陣,一聲比一聲響,仿佛被壓迫的人在鬧反抗,嗷嗷叫著不肯罷休。 裴景彥坐起來,披衣下床,來到外間,點(diǎn)了燈:“怎么回事?” 待燭光亮起,他看向椅子上,只見少女羞得滿臉通紅,整個人幾乎蜷成了球狀,羞憤不已地道:“奴,奴婢……” “你莫不是沒吃晚飯?”忽然想到什么,他臉色沉了沉。 他去正院時,才走進(jìn)屋里,就見著她坐在桌邊抄寫佛經(jīng)。以妻子的脾氣,恐怕不會才叫她過去。再聽著她肚子叫得聲音,簡直要鬧翻天似的,他臉色愈發(fā)難看。 “來人!”他打開門,對外頭吩咐道:“送些膳食過來?!?/br> 屋里頭,韶音已經(jīng)走下椅子,手腳并攏,要多規(guī)矩有多規(guī)矩,低著頭羞愧地道:“二爺,不必如此麻煩,奴婢用些點(diǎn)心,墊一墊也就是了?!?/br> 裴景彥對她的軟弱和不爭氣,很有些無語。 “行了。”他說道,“剛好我也餓了?!?/br> 將衣裳穿好,在桌邊坐下,一手支在桌上,打了個哈欠。 韶音站在一旁,束手束腳的,有些愧疚地看著他。 “怎么?不會伺候人了?”裴景彥掀起眼皮,看過去道:“給二爺?shù)顾?,會不會??/br> 韶音忙道:“是,二爺?!?/br> 桌上放著一只茶壺,用棉布包著,里面的水是溫?zé)岬摹I匾舻沽艘槐?,輕手輕腳地推到他面前:“二爺請用?!?/br> 裴景彥拿起來,一飲而盡。 “再倒。” 韶音便又給他斟滿。 裴景彥看著一只白皙凈秀的手在視野中忙碌,片刻后,抬頭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她容貌姣好,氣質(zhì)靜美,亭亭玉立在身邊,像是一支怡然舒展的芍藥,叫人見了,不由得煩心事盡消,心情寧靜下來。 “我對你們二奶奶好不好?”他看向她問道,“你老實(shí)說。” 灰灰“哇”了一聲,說道:“來了!來了!他開始找別的女人談心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面對面談心! 離他變心還會遠(yuǎn)嗎? 灰灰一時興奮起來,都忘了這次不及格,它可能被主腦警告乃至懲罰了。還是韶音提醒了它一句:“你這么想我不及格?” “不,不不!”灰灰很快回過神來,“及格!及格最重要!你別搞了!收著點(diǎn)!” 韶音暗笑。 “二爺對二奶奶是極好的?!彼p聲答道。 裴景彥也覺得自己待妻子很包容了。 “可她為什么總不知足呢?”說到這里,他不免有些傷心起來,四處望了望,忽然想起架子上放著一壇酒,遂起身去取。 韶音睜大眼睛,忙攔道:“二爺,不能喝!” “呵,說你膽子大,你還真管起主子的事了?”看著擋在身前的丫鬟,裴景彥冷笑一聲,撥開了她。 韶音絞著手站在一旁,委屈又害怕地說:“二爺若喝酒,便放奴婢回去吧。否則,否則……” 裴景彥拿酒的動作一頓。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 眼底閃過猶豫,隨即毅然取下酒壇,托在手里,走向桌邊:“給二爺斟酒?!?/br> 酒,他要喝。 人,他也不放。 那女人最是多疑,他便是什么也不做,她尚且要疑神疑鬼。他再顧及她有什么用?她總是不肯相信他半分的。 韶音含著委屈,走到桌邊,給他倒酒。 不多時,飯菜送來了。 下人以為是裴景彥用飯,因此準(zhǔn)備了三葷三素一湯,樣樣精致用心。 “坐吧?!迸峋皬┦疽饬讼?。 韶音猶豫了下,福了福身:“是,二爺?!?/br> 拿起筷子,悶頭扒飯。 她吃得規(guī)矩,并不把筷子往他這邊伸,偏又沒那么拘束,不知道吃兩筷子就算了。她將面前的幾個菜,挾了一筷子又一筷子,湯羹也吃了兩碗。 裴景彥漸漸有些好笑,又因?yàn)楹攘司?,此刻酒意微醺,倒有心情調(diào)笑起來:“傳出去了,還當(dāng)我裴家苛待下人,飯都不給吃飽?!?/br> 韶音聽聞,筷子頓在了半空。抬眼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夾菜。 “逗你的?!迸峋皬┠闷鹁票?,沖她示意了下,“吃吧?!?/br> 韶音吃了個十分飽。 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福了一福:“謝二爺體恤?!?/br> “就你還算個實(shí)誠人?!迸峋皬┻@會兒喝得有些多了,往日的克制也松了許多,看向她問:“你說句實(shí)話,我對你們二奶奶,當(dāng)真很好嗎?” 這讓韶音怎么說呢? 她真實(shí)的想法是,他對人好個屁! 蘇淺靈為什么作?誠然,她天性敏感,這是主因。但是,如果沒有他一次次誘發(fā),她會發(fā)作嗎? 他明知道她介意什么,為何不注意一些?譬如劇本上,他調(diào)笑流音,“摧花圣手”“不會叫你們奶奶賣了你的”,這話是沒什么,但蘇淺靈不是敏感嗎? 但凡他注意一些,也不會讓蘇淺靈總是不安、跟他吵了。他只知道嘴上說些“我愛你”“只愛你”的話,然后怪蘇淺靈不相信他。 誰會信他啊? 要么,他就別天天跟人說“我愛你”“只愛你”“再沒有旁人”的話。要么,他就注意一些,將爭執(zhí)扼殺在搖籃里。 “是很好的。”然而,她嘴上卻道。 她是不會勸他們的。他們一個不走心,一個小心眼,還都愛牽扯旁人,拉別人下水。隨他們鬧成什么樣,鬧得越狠,她看戲越痛快呢。 “那你覺得,她待我如何?”半晌,裴景彥幽幽地問了一句。 韶音想也不想就回答說:“二奶奶待您也是一顆真心,再無可挑剔的。” 裴景彥嘲弄地笑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待她是好的。 她待他也是好的。 見了鬼! “啪!”他重重?cái)R下酒杯,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里去了。 韶音目送他進(jìn)去,然后叫下人進(jìn)來收拾碗碟。 那邊,蘇淺靈也沒有睡。 她睜開眼閉上眼,眼前都是丈夫拉著婢女離去的一幕,總擔(dān)心他們當(dāng)真發(fā)生什么。 她叫了丁香進(jìn)來,啞聲說道:“去問問,那邊要水沒有?” 丁香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頭應(yīng)道:“是,奶奶?!?/br> 書房那邊沒有要水。 但蘇淺靈卻并沒有放下心。她忍不住想,流音那小蹄子,一定在誘惑二爺。這會兒還沒成,可待會兒呢?二爺?shù)浆F(xiàn)在都沒攆她回來,莫非…… “再去瞧瞧,二爺歇下沒有?” 不多時,下人回來道:“二爺要了一桌飯菜,剛剛用過,已經(jīng)歇下了。” 這么晚了,他才用飯?蘇淺靈冷不丁想道,莫不是給流音要的吧?那小蹄子似是沒用晚飯。 這樣想著,她心里翻江倒海起來。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定,忍不住想,他們在做什么? “奶奶,歇息吧?”丁香勸道。 蘇淺靈冷冷看過去,目光沉郁。 丁香忙低下頭,不敢再說。 蘇淺靈面色沉沉,抿緊嘴唇,目光閃動良久,終于還是下定決心。 “隨我去二爺書房!” 第307章 犧牲品13 把門砸了! 韶音從灰灰口中得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