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不久，黑袍主教跟帕恩就找到了雷徹提尼斯。

    「我還沒有好好歡迎你們，原本要招待你們的食物都還沒用上。不知道你們昨天的糾葛討論的如何了？」

    「我們——沒事?！古炼髡f。

    「我們這次來是想要尋求你的幫忙的，雷徹提尼斯?！谷R范德說。

    「想不到你也有要我?guī)兔Φ氖??！咕G袍主教挑起眉毛：「不如讓我們一邊享用早餐，一邊說吧。」

    侍從端上三個大盤子、三杯裝滿蘋果汁的木杯。盤子擺著帶殼的rou、麵包以及芝麻葉。

    「這是蝦嗎？」帕恩疑惑地望著rou，味道嘗起來鮮美有彈性。

    「不是的?！估讖靥崮崴刮⑿φf：「這是這次圍捕多足巨蟲的收穫。說起來，你們也有一份功勞。」

    多年累積的涵養(yǎng)讓帕恩忍下了嘔吐的衝動，他微笑著灌了一大口蘋果汁，而萊范德直接放下了叉子。

    「我不知道你們捕獵它是為了——吃。」黑袍主教陰陽怪氣地說，尤其是最后一個字咬字特別清晰。

    「哈哈哈——當(dāng)然是為了維護周遭的安寧，順便訓(xùn)練新進的召喚師。但你不得不承認(rèn)，它吃起來就像陸地上的龍蝦一樣美味?！估壮诽崮崴顾合麓髩K的多足巨蟲rou，配著麵包愉悅地咀嚼。

    「我們是想要尋求解決方法?！谷R范德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帕恩的法力在衰弱，而且不斷受到赫默薩召回的力量干擾。」

    「這恐怕超出我能力范圍了?！咕G袍助教輕敲著手指：「要知道，我們?nèi)祟愐獞{什么力量攪和神的事呢？」

    「你鑽研這么多咒語、擁有大批學(xué)者在研究河流的語言規(guī)則、收集珍稀藥草和礦石，總會有些可能有幫助的方法吧？」萊范德清點著召喚師的資源，最后望向綠袍主教的雙眼。

    「但是與神抗?fàn)帲l也不知道代價會是什么。我們仰賴生命之河的規(guī)律生活，如果要違背等于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可能會消失?！估讖靥崮崴拐Z氣平緩地說。

    正當(dāng)帕恩在思考要怎么說服綠袍主教時，萊范德又開口：「但是你如今有的一切不是依靠生命之河，是靠你骯臟的手段，而我在這其中可幫了不少的忙。」

    氣氛凝滯了一陣子，最后綠袍主教嘆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這個人情你遲早會跟我討的。」雷撤提尼斯放下了手中的麵包：「好吧，但是就這次了。我也不想在國王的事上惹麻煩，牽涉到神的事就更不用說了?！?/br>
    帕恩看著萊范德，眼神就像是在問：「你曾經(jīng)做了什么？」

    萊范德沒有當(dāng)面回答，只是示意他接收到帕恩的困惑了。

    「老主教在地牢里，他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瘋癲了。他總是說想見你，如果你有空的話去看看他吧?！估讖靥崮崴古呐娜R范德的肩膀。

    「現(xiàn)在你倒是關(guān)心起他來了？」萊范德嗤笑著說。

    「你想怎么解讀都可以?！估壮诽崮崴鼓闷鸲嘧憔尴x的腳，繼續(xù)享用早餐。

    用餐完后帕恩多拿了些食物去給石楠樹，見到她時帕恩還有些尷尬，好在石楠樹并不清楚昨天夜晚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您可以不用叫我回避的，如果是因為我太情緒化的話，我保證之后不會再對那個黑袍主教大吼大叫了?！?/br>
    「謝謝你石楠樹，如果你們能暫時和平相處就好了。我想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我還在試著釐清。」帕恩盡量讓語氣不要太心虛。

    萊范德靠在墻角，安靜等待他們對話完后才說：「我要去一趟地牢，如果你對老主教的事有興趣的話就過來吧?！?/br>
    雷撤提尼斯的堡壘面積很大，各種樓梯回廊如同迷宮一樣錯縱復(fù)雜，還好萊范德看起來還算熟悉。

    「上一屆的元素召喚師主教叫修.卡特尼，他同時也是上一屆的大總主教。」萊范德主動解釋。

    「就像你一樣？」

    「沒錯?！?/br>
    「所以你說的『幫忙』過雷撤提尼斯到今天的位置，也跟老主教有關(guān)是嗎？」

    萊范德停下了腳步，帕恩疑惑地回頭。

    「你知道傳言都說我是一個惡毒的大總主教嗎？他們說的沒錯。其實每一個當(dāng)上大總主教的人手上都不會多乾凈，只不過因為我出生卑微，所以流了更多血，做得比別人多一些而已?！?/br>
    「我沒有打算評斷人類的事?！古炼骰卮?。

    「可是你看起來好奇我做過了什么?！?/br>
    「那僅僅是好奇。萊范德，我知道人類的政治、階級一片混亂，我真的沒有要依照這個評價別人的意思，你不用這么有戒心?！?/br>
    領(lǐng)袖并不如他底下的打手高尚難得，他僅僅是因為需要而被塑造成那樣的形象；但他也沒有特別齷齪，沒有染血的領(lǐng)袖不算領(lǐng)袖。人們只是需要浪頭上的那一盞火光，而他成為了。

    「我不介意承認(rèn)自己是這樣的人，我想對你坦承?！?/br>
    帕恩只是微笑，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們走到有守衛(wèi)看守的地方，守衛(wèi)看起來已經(jīng)被知會過了，沒多問什么就拿著鑰匙解開了大門。

    「他在最里面，小心他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不要太靠近。」守衛(wèi)叮囑。

    召喚師堡壘的地牢關(guān)了不少人，有全身都染血的，也有神色平靜的。地牢充滿排泄物和發(fā)霉的味道，越往深處走越漆黑。

    萊范德停在了最里面的牢門前，一個老人蜷縮在稻草堆里，聽到聲音后睜開了眼睛。

    那個老人頭發(fā)雜亂，臉上全是污漬，鬍子蓋住了嘴巴。

    「卡特尼?！谷R范德脫下黑袍的帽子說：「雷徹提你斯說你要找我。」

    老人原本用模糊的視力在辨認(rèn)牢房外的人，聽到了萊范德的聲音后就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嘿嘿嘿，萊范德，現(xiàn)在你是大總主教大人了吧，我聽你的聲音就認(rèn)出來了?！箍ㄌ啬釡惖綑跅U前，歪著脖子說：「當(dāng)初就是你把我害到這里的，就算我眼睛要被打瞎了，我也認(rèn)得你的聲音?！?/br>
    「你就只是想說這個？浪費時間。」萊范德皺著眉轉(zhuǎn)頭就要走。

    帕恩聽出來了，當(dāng)初是萊范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將前任大總助教用下來，同時也讓現(xiàn)任的綠袍主教雷徹提尼斯受惠。

    卡特尼收起猙獰的面孔，放開了緊握欄桿的手。

    「算了，我在這里也關(guān)了這么多年了，也漸漸想通很多事情。你坐在現(xiàn)在的位置上還滿意嗎？要知道你待越久會失去越多東西?！?/br>
    萊范德沉默了很久，他已經(jīng)要離開這一切留，似乎也不用再為難牢里的這個老人。

    「卡特尼，我可以讓你出去?！谷R范德說。

    卡特尼瞪大眼睛，又嘿嘿嘿的笑起來。

    「你想開了什么？這不像你?！?/br>
    萊范德沒有回答。

    卡特尼大量著萊范德，接著他透過昏花的眼睛到角落還站了別人。

    「這又是誰？像是神話的迷霧森林神?！?/br>
    帕恩沒有承認(rèn)，只是微笑。

    在談完話后雷徹提尼斯找到他們，神色凝重地說：「我找到了方法，但是需要一段時間準(zhǔn)備儀式需要的藥草跟協(xié)助執(zhí)行的人，你們恐怕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了。」

    「要多久？」萊范德問。

    「最少要七天。這幾天剛好遇上慶典，你們可以一起參加消磨一下時間。」

    當(dāng)萊范德跟雷徹提尼斯在討論儀式的細(xì)節(jié)時，雷徹提尼斯突然說：「你有告訴過迷霧森林神你的心意嗎？」

    萊范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不要裝的不屑一顧，你都要死了卻還沒有告訴過他？」

    萊范德沉默了，最后他嘆了一口氣。

    「等到適合的時機我會告訴他的?！?/br>
    「有太多事錯過就是錯過了，就像我可憐的女兒，在她重病之前我曾經(jīng)想過帶她去很多地方，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太遲了。」雷撤提尼感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