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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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楊嬋醒來,發(fā)現(xiàn)昨日那種胸口悶痛,想咳血的感覺消失了,身子也有了力氣。 她心下一盤算,立刻就知道了昨日情事的原委,但她不死心。 楊戩推門進(jìn)來,看到meimei竟然自己在梳妝,喜不自勝。 “meimei好多了?來,哥哥幫你?!?/br> 楊戩附身過來,拿起桌上的石黛,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扶起楊嬋的臉,小心的描摹。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爹就這么為娘做過。 楊嬋的面容在清晨的微光下有細(xì)微的絨毛,小嘴微張,吐氣如蓮,碧波蕩漾的眼眸不敢看他,垂著眼投下一片陰影,紅撲撲的臉頰昭示著她的羞澀。 她雪白的頸子下,是鵝黃的衣襟,那下面有一對柔白的鴿乳… 他緊張的吞咽,試圖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她面容上。 這紅潤的櫻唇,會吐出很多動人的話,親起來尤其… 看著楊戩專注的為她畫眉,楊嬋忍了又忍,還是小心翼翼開口道, “哥哥,你昨天為什么那樣?” 楊戩被打斷思緒,說道, “這樣雙修,能讓你身子康健,也能治愈我的內(nèi)傷。老孫說,這樣不出5年,你就能筑基,我的天眼也能痊愈?!?/br> 果然是這樣。 她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哥哥說因為喜歡她? 自不量力,癡人說夢。 可是她還是為他高興,唇角勾起梨渦。 “真的嗎?哥哥,你的傷真的好些了嗎?” “嗯,我早上運功發(fā)現(xiàn)內(nèi)傷確有進(jìn)益?!?/br> 他嘆口氣,只是自己久久不泄,meimei實在是吃足了苦頭。不過就這么看著她,又忍不住想她的纖腰豐臀,想她身子里的銷魂蝕骨,想她柔媚的喚他“哥哥”。 怪不得人說牡丹花下死,和心愛之人歡好,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心愛之人”?楊戩愣住。 在楊嬋聽來,這聲嘆息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楊戩的無奈她能想象。為了她能好好活著,他只好這樣罷了。 楊嬋再也忍不了了,推開楊戩。 “不要你畫?!?/br> 拿起石黛,正欲下筆,只見鏡子里的遠(yuǎn)山眉畫的精妙,不知比自己畫的好了多少。 眉毛也畫不過哥哥! 楊嬋又氣又無力,背過身去掉眼淚。 “meimei,meimei!怎么了?可是我昨天弄疼你了?” “不是!” 從小就這樣,楊戩一看見meimei哭就忍不住要哄她。 只要哥哥一哄她,楊嬋就忍不住越發(fā)委屈。 “那你生氣了?”楊戩小心翼翼,看meimei一會兒嗔一會兒喜的,實在摸不透女兒家的心思。 “我沒生氣!” “好好好,沒生氣?!彼霌?,又被她推開。 臭哥哥,你能看出來我生氣,就看不出來我為什么生氣?! 楊嬋越哭越泄氣。 自己太過貪婪,太不懂事! 哥哥對自己這么好,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但她最心愛、珍貴之人,為了她委曲求全,違背本心,舍棄一身風(fēng)光霽月,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正是她自己。 曾經(jīng)一廂情愿,都沒有現(xiàn)在來的煎熬。 楊戩看著meimei抽噎,心疼中又滋生出一種復(fù)雜的感情。 他看人和事時,眼光從未真正聚焦。萬事萬物,變換流轉(zhuǎn),明艷鮮妍,無非是一瞬的芳華。但一瞬的閃耀,也讓他產(chǎn)生一瞬的慈悲與欣喜,因而人也好,花草也好,他都是平等的愛著的。 修道至今,他早已“無悲無喜”,可終究剝不去心底深處那間溫暖的宅子,那個溫柔的女人和一只嬌憨的小姑娘。 那是他曾經(jīng)為人的證明,是他嘗遍悲苦的藥引,是他憐憫眾生的倚仗。 不明人間苦,何以渡世人? 可他終究做不到像母親一般,看天下重過至親。 如今他真正“看見”的個體,只剩下楊嬋。 可聚焦意味著執(zhí)著,而執(zhí)著于終會堙滅的“物”,是反天道的。 做為神,他應(yīng)該明白聚散有時,要接受楊嬋的死去,不該逆天而行復(fù)活她。 所謂過猶不及。就如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的離不開她。 耳邊傳來了孫悟空的追問:你喜歡她嗎? 愛楊嬋是本能。 可那還僅僅是包含著疼愛、憐惜的親情嗎? 如果是,腦中涌現(xiàn)的想與她融為一體的沖動又算什么? 曾幾何時,她樂,他也樂。她悲,他也不痛快。可那是兄妹之情。 此刻,他似乎與她隔著千山萬水,又似乎毫無間隙。胸口被她的淚水泡的酸脹,尋不到出路。 哄這件事本身,是長輩對晚輩的寬宥與疼愛,但情感是抽離的。 如今感同身受,便只得默默無言,看著meimei單薄的背影顫抖,體味這一刻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