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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戰(zhàn)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4冊)在線閱讀 - 第093章| 救趙難約長出使 聚錢財齊王嗜賭

第093章| 救趙難約長出使 聚錢財齊王嗜賭

”長嘆一聲,一拳擊在案上。

    “說起賽事,在下倒是有問?!睂O臏不急不緩,瞇眼望著田忌。

    “問吧?!碧锛煽催^來,氣仍沒消。

    “今年共有多少車馬參賽?”

    “五都相加,當(dāng)不下三百乘,千二百匹?!?/br>
    “千二百匹?!睂O臏閉目有頃,抬頭又問,“如果征召,照你估算,旬日之間,齊國可以征用多少馬匹?”

    田忌扳算手指,自說自話:“上中下三等賽馬,按三十選一計,當(dāng)有三萬六千匹,加上其他,或可征用四萬匹。”

    “四萬匹?”孫臏眉頭微皺,搖頭,“還是少了點兒。”

    “什么?少了點兒?”田忌眼睛大睜,“四萬匹可征之馬,用于馭車,就是萬乘駟馬戰(zhàn)車,排列于軍陣,天下無敵矣?!?/br>
    “田將軍,”孫臏卻似沒有聽見,顧自問道,“你的兵士中,能舍車騎馬者可有多少?”

    “咦,”田忌一怔,“為何要他們舍車騎馬?”

    “將軍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能舍車騎馬者或有三千。”

    “在下還有一問,將軍愿否與龐涓大戰(zhàn)一場?”

    “這還用問?”田忌拳頭一緊,“在下夢中也想把那廝碎尸萬段!”

    “若是此說,將軍可讓這三千人在一個月內(nèi)教出三萬騎手。”

    “三萬?”田忌驚愕。

    “田將軍,”孫臏微微一笑,又叮囑一句,“若想取勝,此事尚須保密,至于眼下,將軍大可安心賽事。大王既已懸下千金重賞,將軍理當(dāng)拔得頭籌才是。”

    “好!”田忌朗聲叫道,“蘇兄,孫兄,二位慢慢享用嫂夫人的美酒佳肴,在下這就前往備戰(zhàn),誓拔頭籌?!闭f畢,朝二人一一拱手,起身徑去。

    入夜,雪宮一片漆黑。

    太子辟疆神色緊張地跟在內(nèi)宰后面,快步趨入正殿。

    燈光下,威王端坐于席,顯然專為候他。齊威王很少于夜間召見臣屬,此時召他覲見,必是發(fā)生大事了。

    “兒臣叩見父王?!北俳剡档馈?/br>
    威王揚手,指指對面席位,見辟疆起身坐下,開門見山:“疆兒,為父召你來,不為別個,只為賽事?!?/br>
    “賽事?”辟疆看向威王,多少有些茫然,“敢問父王,賽事怎么了?”

    “孫愛卿,”威王看向右邊,“你來告訴太子,賽事怎么了。”

    辟疆順眼看過去,方見對面席坐一人,是宮廷馬師孫悅,因著一身黑衣,這又剛好坐在燈影下,辟疆急切間未曾留意。

    “啟稟殿下,”孫悅拱手,“往年賽事皆為上大夫田嬰cao持,大王今日召臣議及此事,臣以為,今年賽事非同往年,是以提請由殿下cao持。大王當(dāng)即恩準,特請殿下相商大事。”

    見是這事,辟疆噓出一口氣,不無放松地看向?qū)O悅。

    孫悅是秦穆公時著名馬師伯樂孫陽的第八世孫,世居祖地郜邑。郜邑本為郜國都城,郜室于百年前絕祠,其地并入宋室,三十年前割讓于齊,世居郜都的伯樂后人也就順勢成為齊民。至孫悅,因擅長祖?zhèn)飨囫R術(shù)而受威王重用,被聘為王室馬師,官至大夫,十年來已為王室覓得千里馬數(shù)匹,良馬塞廄。齊國數(shù)度賽馬,王馬地位迄今無可撼動者,皆是孫悅之功。

    辟疆對他笑笑,拱手回禮:“辟疆不學(xué)無術(shù),今年何以不同往年,還請先生賜教?!?/br>
    “殿下折殺奴才矣?!睂O悅回一個笑,侃侃應(yīng)道,“往年賽事,無非賽馬。今年賽事,于賽馬之外更多一賽,就是賽錢?!?/br>
    “賽錢?”辟疆長吸一口氣,身體前傾,情不自禁地重復(fù)道。

    “據(jù)臣所知,各都邑殷實之家,無不在為賽馬下注,賭注少則數(shù)兩金子,多則百兩,更有甚者,賭以千金豪注,是以臣稱之為賽錢?!?/br>
    “疆兒,”威王接腔,聲音故意拖長,“馬也好,錢也好,皆為國力。既然賽的是國力,萬不可馬虎,你當(dāng)全力以赴,不可有失?!?/br>
    “父王,”見威王提到國力,辟疆打個激靈,小聲稟道,“三國兵加趙室,龐涓圍困邯鄲,蘇秦求救,已是水火之急了?!?/br>
    “魏人伐的是邯鄲,”威王微微一笑,瞥他一眼,“不是臨淄,你急個什么?”

    “父王?”辟疆不解了。

    “疆兒,”威王斂住笑,傾身過來,“你須記住,當(dāng)年魏伐中山,以文侯之明,樂羊、吳起之智,大魏武卒之力,尚且歷三年才破,何況今日伐趙?”

    辟疆若有所悟,輕輕點頭。

    “再說,你拿什么去打?戰(zhàn)爭打的是錢糧。寡人查問過了,庫糧雖說不缺,錢卻不足。無錢,何來輜重器械?錢在哪兒?錢在各邑百姓豪吏的私庫里。如何才能讓他們心甘情愿地拿出來呢?下注!是以此番大賽,賽馬倒在其次,賽錢方為根本。你可傳寡人旨意,取締五都設(shè)注,所有注莊收歸王室統(tǒng)轄。”

    見父王算計在此,辟疆豁然開朗,大是嘆服,閉目思忖一陣,似是想到什么:“如此甚好,只是各級吏員、各地賭莊早為今年賽事摩拳擦掌,煞費苦心,若是臨時取締五都設(shè)注,只怕他們一時??”

    “嗯,你說得是,火不可急熄?!蓖踹B連點頭,略一思索,“這樣吧,傳旨田嬰,五都賭莊依舊由五都分設(shè),但決賽賭注,必須由王室設(shè)莊,他人不得涉足?!?/br>
    “兒臣遵旨。”

    “還有,”威王看向?qū)O悅,“孫愛卿,依你眼力,今年賽事,可有與王馬一決高下的?”

    孫悅搖頭。

    “五都之馬,可有與田將軍府馬一決高下的?”

    孫悅再次搖頭。

    “這個不妥?!蓖跛伎剂季茫瑩u頭,“一邊倒的比賽沒有看頭。若無看頭,就不刺激;若無刺激,就不會有人肯下大注?!?/br>
    “若是此說,”孫悅笑道,“臣倒有個主意?!?/br>
    “愛卿請講?!?/br>
    “能與田將軍府中賽馬一拼高下的,或為成侯之馬,但成侯之馬輸在上駟,因其上駟缺匹合意轅馬,如果??”孫悅頓住了。

    “說下去?!蓖踔蓖^來。

    “兩個月前,臣在中山覓得騏驥一匹,名喚如風(fēng),目下尚不為外界所知。我王若是舍得,臣請??”

    “去吧,”威王擺手止住他,“就依愛卿之意,務(wù)必鬧出個景致來。對了,此馬花去寡人多少庫金?”

    “兩百兩?!?/br>
    “聽說成侯經(jīng)營鹽鐵,置業(yè)不少,這價錢嘛??”威王努嘴,微微閉目。

    孫悅會意,拱手:“臣領(lǐng)旨?!?/br>
    “千里馬?”鄒忌兩眼放光,長吸一口氣,身體前傾,兩只老眼眨也不眨地緊盯新近投來的門人公孫闬,“你敢篤定?”

    “回稟主公,”公孫闬略作遲疑,“臣不善馬,只是今晨閑逛馬市,恰遇一人賣其坐騎。臣觀那馬狀態(tài)雄奇,聲聞九天,斷非尋常之馬,也是一時好奇,上前打問價錢,那人開口就是三百金,毫無還價余地。三百金堪稱天價,臣大是驚嘆,回到舍中,與人議及此事,方才得知主公思馬如渴,深恐誤下主公大事,是以冒昧求見?!?/br>
    “那馬現(xiàn)在何處?馬主何人?”鄒忌急問。

    “在北市馬場,臣未問馬主姓名,觀其顏色,貌似北地胡人,說是特為賽事而來,途中遇雨,因惜馬而誤下腳程,昨日才到馬市,欲為那馬尋找新主?!?/br>
    “公孫闬,”鄒忌略一思索,草草寫就一書,遞給公孫闬,“你持此帖即刻前往宮廷馬師孫大人府宅,敬請孫大人屈駕北街馬市一趟?!?/br>
    公孫闬朗聲應(yīng)允,匆匆走出。

    鄒忌換過服飾,吩咐家宰帶足三百金,分三箱裝車,引領(lǐng)數(shù)十名家臣前呼后擁地往投北街。及至馬市,公孫闬已在胡人居所之外恭候,說是孫大人性急,已先一步隨那胡人后院相馬去了。

    鄒忌不及細話,三步并作兩步,隨公孫闬趕到馬廄,遠遠望見孫悅正在撫摸一匹驪馬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詞,顯然正在與它交流。驪馬一動不動,似在傾聽,又似在享受孫悅的撫摸。一個身著胡服、一臉絡(luò)腮胡子的壯年漢子斜倚在一根拴馬樁上,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

    “有勞孫大人了,”鄒忌走前一步,朝孫悅拱手,“公孫闬推薦此馬,老朽眼拙,特請大人過來,這想過過大人慧眼。”

    “謝相國抬愛,孫悅愧不敢當(dāng)?!睂O悅從馬身上移開,拱手揖道,“相國但有驅(qū)使,孫悅愿效微勞?!?/br>
    “孫大人,這馬??”鄒忌急不可待,直奔主題。

    “相國請看,”孫悅回到驪馬身上,指馬之身體各部位贊不絕口,“此馬毛色純正,其顱如剝兔之首,其目雙突,滿而澤,大而光,狀若垂鈴;其鼻廣大而方,色赤如血;其口紅而有光,上唇急而方,下唇緩而多理,上齒若鉤,下齒若鋸??”

    孫悅拿出看家本領(lǐng),不厭其煩地將那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贊美一遍,因其所言皆為馬業(yè)術(shù)語,縱使鄒忌之智,也聽得如墜五里霧中,只在心底明白,這是遇到駿馬了。

    好不容易等到孫悅收口,鄒忌方才悄聲問道:“依先生之見,此馬??”

    “千里馬也!”孫悅一言斷之。

    鄒忌再無二話,轉(zhuǎn)過頭,朝家宰努嘴。

    家宰吩咐仆從抬下三只箱子,對那胡人道:“這位客人,你這良駒,我家主公收了。這三只箱內(nèi)各裝足金百兩,請客人點數(shù)過秤?!?/br>
    “三百兩?”那胡人雙肩一聳,輕輕搖頭。

    “這??”家宰看向公孫闬。

    “咦?”公孫闬急了,“昨日不是講好三百兩嗎?”

    “那是昨日,”那胡人給他個笑,“今日不是這個價了?!?/br>
    “你哪能??”公孫闬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正欲理論,家宰擺手,嘴角擠出個笑,換過稱呼,語氣中不再客套:“這位客商,你出個價?!?/br>
    “不瞞官家,”那胡人臉上依舊堆笑,“從昨日迄今,已有多位大人前來相馬,價格也就漲上去了,有人力壓群雄,出金四百五十,這回府中取錢去了,留下此劍作為抵押?!焙苏f著,走到墻邊,取出一劍。

    家宰接過那劍,細審之,見柄底標有田字,料是田忌府人,心中一顫,面上卻是聲色不動,遞還寶劍:“客商稍等片刻?!?/br>
    家宰走向馬廄,在鄒忌耳邊低語有頃。

    鄒忌倒吸一口冷氣,捋須有頃,伸出五根手指,朝外努嘴。

    家宰會意,回到胡人處,照舊擺出五根手指,指三只箱子:“此馬我府要定了,這是定金,余款一個時辰之內(nèi)解到?!?/br>
    胡人做出成交手勢。

    家宰再不遲疑,吩咐心腹仆役回府取錢,之后拿出竹、墨,寫定契約,與那胡人簽字畫押,前后不過一刻工夫,就將買賣做到實處。

    許是一路勞頓,見到孫臏后又貪幾碗老酒,蘇秦一覺困去,直睡到翌日后晌。

    蘇秦醒時,見孫臏守在榻邊,正在凝神看他,顯然坐有多時了。

    蘇秦心里發(fā)酸,一陣感動差點兒沖破淚門,急急揉眼,起身揖道:“孫兄??”聲音沙啞。

    “蘇兄睡得香哩,”孫臏沖他笑笑,“想必數(shù)日沒睡囫圇覺了?!?/br>
    “是哩,”蘇秦回以一笑,“只在孫兄這里,方能睡個踏實?!?/br>
    說話間,瑞梅端銅盆進來,遞過巾絹,伺候蘇秦洗過臉,漱過口,推起田忌專為孫臏打造的輪車,導(dǎo)引蘇秦走進院子后面的梅園。

    直到此時,蘇秦方才察出瑞梅小腹隆起,顯然已身懷六甲,頗為感慨。

    梅園甚大,有數(shù)畝見方,因為是三年前才栽上的,梅樹大多雞蛋粗細,皆未掛果。只有田忌使人移栽過來的一株碗口粗細的老梅歷經(jīng)兩載雨露滋潤和瑞梅的精心呵護,今年總算根系扎實,枝繁葉茂,青澀果子掛滿枝頭,皆如棗子大小,讓蘇秦不免聯(lián)想起寒冬臘月一樹花時的繁華景致。

    梅園正中有個蓮池,半畝見方,一池荷葉青青,狀若蒲扇,只不見一朵荷花,許是時令過早之故。合縱辰光,蘇秦曾聽魏國副使公子卬講起過嫁給龐涓的meimei瑞蓮,說她與jiejie瑞梅情同手足,想這一池蓮藕定是瑞梅為meimei所種了。

    餐案就在這株老梅樹下。瑞梅伺候?qū)O臏、蘇秦在案前坐定,兩位仆女各端餐料餐具入席。蘇秦放開肚皮,吃個盡飽。瑞梅收拾一畢,招呼仆從離開,留下孫臏與蘇秦繼續(xù)敘舊。

    望著瑞梅挺著肚子遠去的背影,蘇秦朝孫臏拱手:“恭賀孫兄,嫂夫人這是有喜了!”

    “呵呵呵呵,喜了,喜了,還有一喜呢,”孫臏樂得合不攏口,沖瑞梅叫道,“梅兒,帶菊兒來,讓蘇兄抱抱。”

    瑞梅回身應(yīng)道:“菊兒隨飛刀叔叔去玩瀑水了,不在家呢,讓蘇兄稍稍等些。”

    “好咧。”孫臏應(yīng)過,轉(zhuǎn)對蘇秦,“看來蘇兄得候些辰光了?!?/br>
    “菊兒是??”蘇秦目光征詢。

    “是你的大侄女,已滿兩歲了,頑皮得緊哩!”

    “好哩,好哩,真正好哩!”蘇秦連連拱手,“賀喜孫兄了。孫兄先得嫂夫人,再得菊兒,這又果掛枝頭,羨殺蘇秦矣?!?/br>
    “呵呵呵呵,”孫臏連笑幾聲,“不瞞蘇兄,在下也就這點兒福報了,有梅兒,有菊兒,若是上天垂顧,這再長出幾棵松樹柏樹來,也算對得起孫氏宗祠了。”

    “唉,”蘇秦輕嘆一聲,看向頭頂累累青果,“我們兄弟幾人鬼谷一別,恍若隔世。若是張兄、龐兄亦在此地,我們兄弟把盞,共賀孫兄連番之喜,同祝孫氏一門后繼有人,該當(dāng)多好?。 ?/br>
    “謝蘇兄美愿。”孫臏拱手,“聽聞張兄喜得吳國公孫氏之女,甚是賢淑,龐兄喜得瑞蓮阿妹,亦為佳配,想必皆有子嗣了。唯有蘇兄,臏未曾聽聞家事,甚是掛記。此地并無外人,敢問蘇兄,可否略透一二,好讓臏分享蘇兄之喜?!?/br>
    蘇秦將臉別向一側(cè),凝視不遠處的荷池。荷葉蔥蔥郁郁,到處都是尖尖頭,大半個池塘已被覆蓋,因仍在春時,尚未蛙鳴蟲飛。

    蘇秦收回目光,閉目有頃,身心完全放松,沒有提及小喜兒,只將姬雪的故事由頭至尾,一五一十地講述一遍,聽得孫臏唏噓不已。

    “不瞞孫兄,”蘇秦一臉苦澀,抖底兒道,“如果蒼天不憫,就這辰光,公主怕也??也如嫂夫人一般無二了!”

    孫臏長吸一口氣,陷入冥思。

    “孫兄啊,”蘇秦愁腸百結(jié),“如果公主真的有孕在身,怕就不是喜,而是禍了。在下倒是無懼,可公主她??”

    “雪公主說得好啊,”孫臏抬頭,淡淡一笑,“一切皆是天意。既為天意,蘇兄就當(dāng)順從。聽蘇兄方才所言,公主當(dāng)是縝密之人。公主既生此心,想是把一切全備妥了,蘇兄大可無憂。再說,自春秋以降,禮儀早崩,你與公主之間,情生于中,義存于里,實乃天作之合,非起于一時意亂yin溢。道法自然,非人為規(guī)矩,你我皆從先生尋道多年,蘇兄大可不必為這些儒門禮儀所困。”

    “有孫兄此解,”蘇秦回以一笑,“在下心略安矣。”斂起笑,“對了,說起先生,在下剛好有事求教。六國合縱,在下本以為列國亂局會有所改觀,未料天下愈加紛亂,在下迷惑,百思無解,剛好路過鬼谷,遂踅入谷中,欲求先生解惑,先生不肯出見,只托大師兄送來一首詩,在下才拙,迄今仍未悟出。谷中兄弟,除大師兄之外,唯孫兄的修為最高,此來求見,一為解除思念之苦,二為求請孫兄譬解此詩?!?/br>
    “蘇兄言過了?!睂O臏仰臉笑道,“雖然,敢問先生所贈何詩?”

    “縱橫成局,允厥執(zhí)中,大我天下,公私私公。”蘇秦出口吟道。

    孫臏思索一時,抬頭笑道:“蘇兄之心距先生最近,蘇兄尚且悟不出,在下就更不敢妄斷了?!?/br>
    “觀孫兄顏色,想已有解了,在下恭聽。”蘇秦拱手以待。

    “蘇兄費解之處,當(dāng)是最后一句,公私私公。”

    “正是?!碧K秦點頭。

    “先生善于弄玄,此句或指天道時運,蘇兄這里久解不出,或是運數(shù)未至,蘇兄大可不必費心猜度。至于蘇兄所惑之天下紛爭,臏雖不才,愿為蘇兄分擔(dān)一二?!?/br>
    蘇秦將六國合縱之后的列國形勢略述一遍,憂心忡忡道:“張儀今已辭去秦相,赴魏連橫,逐走惠施,就任魏相,密結(jié)龐涓,聯(lián)絡(luò)秦、中山,三路伐趙。趙為合縱發(fā)起國,張儀明為伐趙,實乃破壞縱親。今邯鄲被圍,滏口塞失陷,趙室被攔腰切斷,危在旦夕。龐涓、張儀皆是狠角,看這架勢,是要滅趙。趙亡,韓必危,中山亦將不存。三晉若是由魏一統(tǒng),秦魏必合力謀齊,齊亦危矣!”

    “蘇兄所慮的,只怕不是齊危,是天下之危吧?”

    “唉,”蘇秦拱手,喟然長嘆,“在下所思,孫兄盡知矣。天下失縱而成橫,即使有所流血,也未嘗不可,問題在于,天下不能由秦一統(tǒng),秦法若不廢除,天下由秦一統(tǒng),必危!”

    “若是此說,蘇兄何不勸誡張兄,使秦先廢秦法,再行一統(tǒng),豈不為美?”

    “唉,”蘇秦搖頭,“在下想過了,這是一道死結(jié),行不通?!?/br>
    “何以行不通?”

    “秦志在一統(tǒng)天下。統(tǒng)天下有兩種,一為道統(tǒng),二為威服。無道失德,秦人只能選擇威服,所以才有苛法。秦人若是廢法,則難成一統(tǒng)。若是不廢法,則一統(tǒng)可成,天下卻危?!?/br>
    “蘇兄果是思慮深遠?!睂O臏點頭,“縱橫之爭,關(guān)乎天下,蘇兄任重道遠??!”

    “當(dāng)下急務(wù),是救趙?!碧K秦看向?qū)O臏,“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救趙抑魏,事關(guān)縱橫大局,而眼下能夠救趙的,只有齊人了。與魏戰(zhàn),即斗龐涓;斗龐涓,天下怕也只有孫兄一人?!?/br>
    “唉,”孫臏長嘆一聲,“這些事情,在谷中時先生就已料到。龐兄走到這一步,也是天意。既為天意,在下別無選擇,只能奉從,只是??”

    “孫兄但講無妨?!?/br>
    “今日之魏,遠非昔日之魏,今日之龐兄,亦非剛出山時的龐兄了?!?/br>
    “哦?”蘇秦傾身問道,“孫兄何以見得?”

    “一是函谷之戰(zhàn),二是邯鄲之圍?!睂O臏侃侃言道,“縱觀函谷之戰(zhàn),龐兄所謀不為不周,不為不奇。尤其是借助天寒,飛冰橋絕河水,攔腰斬斷函谷要塞,令人嘆為觀止。之所以功未成、果未就,是天不助龐兄,非用兵之過也。再看此番邯鄲之圍,龐兄用兵,可謂是一氣呵成,趙人漳、滏兩道防線,均未撐過一日,滏水要塞,更在兩個時辰內(nèi)失陷。凡此種種,非趙人不善戰(zhàn)、不備戰(zhàn),實乃龐兄用兵得當(dāng),魏武卒戰(zhàn)力空前、所向無敵之故?!?/br>
    “魏武卒所向無敵?”蘇秦吃一大驚。

    “是哩,”孫臏點頭,“就臏所知,由龐涓訓(xùn)出的新式武卒,尤其是近萬虎賁軍,皆可以一敵十,較之吳起時代更勝一籌,目下列國,除秦卒之外,無可匹敵,齊卒遠非對手!”

    蘇秦長吸一口氣,面色冷凝。顯然,他對軍務(wù)所知過少,而龐涓用兵竟然臻于此境,更是他未曾料到的。

    “當(dāng)然,”見蘇秦一臉憂郁,孫臏補充一句,“齊國也有相對優(yōu)勢,以齊目下之力,亦非不可一戰(zhàn)。只是,兩軍陣上,臏不能保證十成勝算。”

    “孫兄可有幾成?”蘇秦急望過來。

    “若是天意順遂,齊國君臣同力,臏或有七成?!?/br>
    蘇秦長噓一口氣,伏地拜道:“孫兄在上,請受蘇秦一拜。”

    孫臏大急,欲過來扶他,卻受制于輪車,只得拍椅叫道:“蘇兄,別別別??”

    “非蘇秦所拜,實乃蘇秦代天下蒼生敬拜孫兄矣!”

    齊國連續(xù)三年舉辦春季賽馬盛會,齊地沸騰,人為馬狂,馬價看漲。莫說是高等賽馬,即使尋常駑馬,也由三金漲至五金,各國馬匹如流水般涌向齊地。自入冬始,北方諸國,尤其是趙、中山、燕等地馬販紛至沓來,數(shù)以百計的馬隊不絕于途,馬料、馬具、馬車等也各成行情,水漲船高,識馬相馬之人各覓其主,大行其道。

    得知今年賞金加倍,那些沒有賽馬或車馬不足參賽的中小型富戶人家后悔莫及,紛紛參與投注,各個都邑注金日益看漲。

    五都分場賽事歷時五日,最終決出五支賽隊。經(jīng)過幾日跋涉,五支賽隊于第十日分別馳入臨淄。

    隨從賽隊而入的是各地看客,一時間,臨淄城內(nèi)餐飲業(yè)火爆,客棧一榻難求,甚至尋常人家的屋檐下也睡有看客,組織賽事的王室更是大發(fā)橫財,在賽場周圍遍設(shè)王室賭莊不說,又將賽場四周封閉,單留一道轅門,進出皆須出示王室統(tǒng)一頒發(fā)的御制銅牌,而所有銅牌均由王室授權(quán)的賭莊代賣,每塊牌子統(tǒng)一定價為三十枚齊刀(刀幣)。然而,這些銅牌多數(shù)又被賭莊轉(zhuǎn)手倒賣,流入黑市,及至賽前,由于看客紛至爭搶,尋常賽場的銅牌漲至一金,挑戰(zhàn)王馬之賽更有漲至三兩黃金的。

    決戰(zhàn)賽場選在靠近臨淄稷門的三軍演練并誓師校場,離稷下學(xué)宮僅三箭地。按照賽程,五都賽隊采用循環(huán)賽制,兩日內(nèi)賽畢,決出兩家,再行淘汰制,決出勝家,取得挑戰(zhàn)王馬資質(zhì),與王馬決勝。

    為增加刺激,威王于決賽前夜又為賽事特別頒發(fā)一道旨令,令分四款:一是取得挑戰(zhàn)王馬資質(zhì)者,賞金由三百加增為五百;二是但凡居留臨淄之人,不分國別、男女、童叟,皆有資質(zhì)投注,注本既無上限,也無下限;三是所有賭莊皆須王室授牌,凡私設(shè)賭莊、私立賭局者,皆以抗旨罪論處,殺無赦;四是所有賭莊收注,皆以自愿入注為準則,賭莊不得逼注、誘注,或以其他方式強人所難,賭莊須與下注者訂立契約,而后設(shè)注,賭注兌現(xiàn)嚴格以賽場輸贏為依據(jù),輸者認輸,贏者通吃,一切以所立契約為準繩,王室與賭莊各取贏家十一(十取一)之利。凡因賭輸而無視契約、尋釁滋事者,皆以抗旨罪論處,嚴懲不貸。

    齊王此旨一下,整個臨淄為之癲狂,幾大賭莊門前紛紛排起長龍,下注者往來如織。

    聽聞齊王將贏得挑戰(zhàn)王馬資質(zhì)者賞金加至五百,鄒忌愈發(fā)認定在那匹驪馬身上所花的五百金物超所值。一天循環(huán)賽下來,所有看客均為鄒府瘋狂,往年賽事中向無對手的田府之馬此番竟與鄒府之馬在伯仲之間,其中一賽,鄒府之馬一負二勝,場上喝彩聲不絕,直讓那些在賽前篤定田府必勝的注家目瞪口呆,大呼不解,更讓田忌擦下一把又一把冷汗。

    首日比賽,結(jié)果毫無懸念,田府之馬與鄒府之馬雙雙進入挑戰(zhàn)王馬的勝負決賽。

    經(jīng)此一戰(zhàn),鄒忌信心大增,再請孫悅,長揖道:“謝先生所薦良馬,讓本府長臉了?!?/br>
    “是相國福運到了,與下官無礙?!睂O悅回揖。

    “敢問先生,明日之戰(zhàn),我可有勝算?”

    “相國勝算可有五成?!?/br>
    “敢問五成何在?”

    “相國或會贏在上駟,輸在下駟,一比一扯平,鹿死誰手,當(dāng)看中駟?!?/br>
    “中駟?”鄒忌皺緊眉頭,“大人可有良策提升中駟戰(zhàn)力?”

    “以孫悅觀之,田府中駟與相國中駟在馬力上難決高下,差別只在馭手?!?/br>
    “馭手?”鄒忌心里一動,“大人慧眼識才,可否薦舉大賢?”

    “不瞞相國,”孫悅苦笑一聲,輕輕搖頭,“馭術(shù)之要在于人馬車三體合一,不可或缺。就臨淄工藝而言,所有賽車皆為定制,可做定數(shù),人與馬可做變數(shù),唯有彼此相知,方成善馭。臨時換馭,只會有礙人馬交流,不會得助。”

    “若是此說,”鄒忌驚道,“本府上駟豈不也??”

    “相國提醒得是,”孫悅點頭,“在下所薦驪馬雖為千里之駿,但也因臨時上套,馬與馬、馬與馭盡皆缺少磨合,相國五成勝算可去一分?!?/br>
    送走孫悅,鄒忌思忖一時,召來公孫闬,語言恭敬,以先生稱之:“公孫先生,誠如孫大人所言,本府之馬與田忌之馬各有優(yōu)勢,不分伯仲,難成勝算,明日決戰(zhàn),本公觀你是個大才,或有制敵良策教我?”

    “謝主公賞識?!惫珜O闬拱手謝道,“闬有一計,不知當(dāng)講否?”

    “先生但講無妨?!?/br>
    “就今日賽事觀之,”公孫闬侃侃言道,“明日決戰(zhàn),主公或會勝在上駟,輸在下駟,持在中駟。闬之計,主公可將中駟換成下駟,舍一爭二,或可制敵?!?/br>
    此計不失為絕殺。

    鄒忌長吸一口氣,微微閉目,有頃,睜眼看向這個已屆而立之年的稷下學(xué)子。

    不知怎么的,鄒忌對這個已來數(shù)月的公孫闬一直沒有好感。一是覺得他尖嘴猴腮,相貌猥瑣;二是聽聞他浪跡列國,頻換主公,至齊后也未安分,先事田嬰半年,后到稷下求拜慎子為師,未及半年,又改拜在淳于子門下。也正是淳于髡向鄒忌力薦,鄒忌磨不開面皮,這才勉強收他做門人的,但一直心存顧忌,未予大用,不想此人真還不可貌相。

    然而,鄒忌卻有自己的底線。鄒忌向以當(dāng)世管仲自居,處處事事效法管仲。而管仲一生以信取民,以義事君,以仁掃天下,以禮奉天子,方才成就一代霸業(yè)。今日若聽公孫闬,他鄒忌以中駟換下駟,以下駟換中駟,雖能取勝,卻非正道,倘若傳至世人,豈不笑他以詭計取勝?

    鄒忌微微閉目,長思一時,決定不可因小失大,搖頭:“先生此計雖妙,卻不適合鄒府。本公為人,向以信義為本,明日決戰(zhàn),本公勝要勝個堂堂正正,敗要敗個光明磊落!”

    一個決勝妙策,鄒忌不用不說,反倒以不光明不磊落侮之,真正是匪夷所思。公孫闬面色尷尬,長嘆一聲,告罪退出。

    翌日決賽,結(jié)局未出孫悅所料,鄒府一勝而二負,上駟勝出半個車身,中駟落后半個車身,唯有下駟,整整落后田府五個車身,鄒府上下,顏面盡失。

    是夜,田忌府中殺豬宰羊,置辦酒席慶功。

    田忌興甚至哉,把酒臨風(fēng),沖幾位前來賀喜的朝臣、將軍、好友、家臣道:“諸位朋友,為已經(jīng)到手的五百金,干!”

    “恭賀將軍,為五百金,干!”眾人紛紛舉爵。

    田忌一口氣飲下,抹抹嘴唇,將爵“咚”地放到案上,鼻孔里哼出一聲:“鄒忌這只老狐貍,真還以為自己是個萬能神哩,什么都想插一手,這不,碰他一鼻子灰,總算把尾巴夾起來了,哈哈哈哈,今朝解氣。來來來,在下為諸位斟上,一醉方休!”說著,拿起酒壺,為眾人一一斟酒。

    “一醉方休!”眾人紛紛應(yīng)和,舉杯把盞。正自暢飲,一個聲音由外面進來:“田將軍,這有好酒好菜,也不讓在下嘗嘗?”

    眾人扭頭望去,見蘇秦推著一輛輪車走進宴席,輪車上坐的竟是一向沒有露面的孫臏。

    “先生?”田忌擱下酒具,急迎上來,接住輪車,悄聲問道,“您怎么??來了?”

    “呵呵呵,”孫臏笑道,“聽聞將軍今日獲勝,這來討碗喜酒喝喝?!?/br>
    “喝喝喝,”田忌急道,“快拿酒來,給蘇大人和??先生斟上?!?/br>
    早有人端上酒具。

    田忌安排蘇秦坐定,又將酒爵遞給孫臏,舉爵對眾人道:“諸位高朋,在下介紹一下,”指蘇秦,“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六國共相蘇秦大人,想必大家都曉得了?!庇种笇O臏,“這位就是??”

    田忌以為孫臏到此露面,是不再隱身了,正欲隆重介紹,蘇秦重重咳嗽一聲,將他打斷,舉爵起身,笑道:“在下蘇秦,聽聞將軍今日大捷,在下欣喜,特與老友孫先生前來道賀,不想來遲一步,有擾大家雅興了。在下認罰一爵。”說畢,仰脖,一飲而盡。

    眾人紛紛起身,舉酒飲下。

    田忌沒有料到孫臏會來,更忖不出他此來何意,略作遲疑,忍不住好奇,將他輪車推到一側(cè),悄問:“先生此來,必有大事,快快請講。”

    “呵呵呵,”孫臏再次笑笑,“聽聞將軍明日挑戰(zhàn)王馬,在下按捺不住興奮,特邀蘇兄前來討要兩張入場令牌,前往看個熱鬧?!?/br>
    “先生肯去,實出在下所望。明日晨起,在下親往谷中迎接?!?/br>
    “謝將軍成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