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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戰(zhàn)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4冊)在線閱讀 - 第113 章|謀烏金張儀潛楚 發(fā)橫財王親抱團

第113 章|謀烏金張儀潛楚 發(fā)橫財王親抱團

,交換買賣也是常有的事。

    由于楚威王的偏愛,紀陵君的府邸在郢都所有封君中是最大的,位置也是最好的。紀陵君既好客,又樂于助人,因而,其府邸總是人來人往,被所有人昵稱為王叔。楚室王親,無論新舊,其在郢都的社會地位大多以在王叔府邸的走動次數(shù)、所坐席次與言辭親疏為基本度量,這也是懷王不得不倚重王叔的緣由之一。

    在紀陵君府中行走最勤、席次最佳的約有五個封君,一是鄂君子啟,二是彭君子正,三是射皋君子嚴,四是新野君子由,五是紀沮君子夏,其中鄂君子啟的年紀與輩分均為最小,走動卻是最勤,與紀陵君的言辭也最是直接。

    由于子啟的特殊身份,紀陵君就將懷王的舟、車金節(jié)全部授予他,由他統(tǒng)轄,子啟在王親中的地位本就顯赫,這下子再度飆升,超越彭君,躍升為王親中除紀陵君外的二號人物。

    于這些王親而言,車船只是運載工具,他們的真正產(chǎn)業(yè)是工、礦、農(nóng)、貿(mào)、皮革、服飾等凡是能夠賺錢的渠道。

    十枚金節(jié)由王宮巧匠用青銅精鑄而成,鑲金錯銀,極盡精美。

    金節(jié)送達之日,紀陵君府前車馬喧囂,在郢都的王親能來的全都來了,一為賀喜,二為接洽生意,有約訂運貨契約的,有將家藏鍰金作為本金直接投給王叔經(jīng)營的,也有將子女送給王叔學藝謀事的。

    眾人正在忙活,射皋君匆匆進來,將紀陵君扯到一邊,悄聲耳語。

    “車家那小子訂購犁鏵?”紀陵君的眼睛瞇縫起來,眉頭微皺,“多少?”

    “十萬只?!?/br>
    “十萬只?”紀陵君眼睛大睜,盯住他,“你沒有聽錯吧?”

    “據(jù)那小子說,這還只是今年的量?!鄙涓蘧龖?,“運往關(guān)中和蜀地,說是賺頭不小?!眽旱吐?,“那小子是原國尉車希賢的兒子,聽他講,商君要車希賢謀反,車希賢無奈,只好為先秦公殉死。方今秦王感念他的忠誠,對他家格外照顧。那小子許是厭惡秦國朝政,只想做個商賈,這幾年在咱這地盤里干得不錯,咱們對秦國的生意多是與他做的,他也注重履行契約,從不拖欠咱的款項,是個好客戶?!?/br>
    “沒說什么價嗎?”紀陵君平靜下來。

    “說了,價錢要與您談?!?/br>
    “一個毛頭小子,讓子啟去就是了?!?/br>
    “不是姓車的,是訂這批貨的人。”

    “不會是甘茂吧?”紀陵君看向他,“聽說他在執(zhí)嬴虔的職守!”

    “不應該是他?!鄙涓蘧龖?,“聽那小子說,甘茂在巴蜀平亂呢。無論如何,這是一筆大買賣?!?/br>
    “好吧?!奔o陵君點頭,“轉(zhuǎn)告那小子,十日之后,我在封地恭候?!?/br>
    紀陵君的封地位于郢都正北不足百里處,方約二百里,轄區(qū)之內(nèi)陸路有兩條,皆是重要衢道,一條通南北,一條貫東西,水陸則四通八達,堪稱是郢都北側(cè)的防護大邑及交通樞紐。南來北往客,東西南北貨,大多經(jīng)由紀陵君的地盤。

    這且不說,更有幾代先王的遺骨禮葬于此,是謂紀陵,建有先王祖廟,一些重大祭祀,楚王也須駕臨禮拜。

    紀陵君的府衙是個大邑,就叫紀陵,位于封地中間略偏西北,剛好處在兩條陸路衢道的交接處,另有兩條水道環(huán)衛(wèi),邑中有男女人口逾三萬,多是紀陵君的仆役、養(yǎng)士及常備軍卒。

    旬日之后,一行兩輛駟馬華車緩緩駛?cè)爰o陵邑,在紀陵君的府宅大門前面停下。

    射皋君從頭一輛車上跳下,入內(nèi)通報。

    紀陵君、鄂君、彭君三人迎出,第二輛車上的秦國客人已在車前恭候。

    二人皆是衣著華貴,一前一后站著,一看就是巨商大賈。

    站在前面的是車衛(wèi)秦。

    “王叔,”射皋君指車衛(wèi)秦,“這位就是咸陽大賈車公子,在郢都開有字號!”

    車衛(wèi)秦朝紀陵君深鞠一躬:“晚輩車衛(wèi)秦拜見王叔!”

    紀陵君拱手回禮,仔細端祥他,微微點頭,“嗯,早就聽聞車公子大名,說是生意做得不錯啊!”

    “謝王叔謬獎!”車衛(wèi)秦再鞠一躬,謝過,讓到一側(cè)。

    紀陵君直面站在車衛(wèi)秦身后的真正大賈。

    顯然,這個當是從咸陽來的能夠談價的訂貨人。

    那人的目光直射過來,盯住紀陵君。

    本欲致禮的紀陵君頓覺一股肅殺之氣撲面射來,緊忙斂神護體,回以同樣目光。

    二人互視。

    約過兩息,車衛(wèi)秦拱手:“王叔,這位是晚輩主公,從咸陽來!”

    “熊楸恭迎遠道貴賓!”紀陵君收住目光,走前一步,拱手。

    張儀回以一笑,拱手:“咸陽張儀見過王叔!”

    聽到“張儀”二字,在場諸人無不震驚,即使居中聯(lián)絡(luò)的射皋君也是呆了。這些年來,作為鬼谷門的弟子,張儀與蘇秦攪動列國,縱橫天下,出盡風頭。尤其是這張儀,前有滅越傳奇,后有昭門和氏璧迷案,再有十個月征滅巴蜀,再有相魏數(shù)年,攜手龐涓伐趙攻韓,兩戰(zhàn)齊人,鬧得可謂是驚天動地。

    然而,這么一個在列國炙手可熱的人,竟然會躬身來到楚地,與大楚王叔洽談區(qū)區(qū)一筆交易的價格!

    紀陵君吸入一口長氣,再次拱手:“熊楸不知是張相國駕到,有失遠迎了!”

    “王叔客氣!”張儀回禮,“儀冒昧登門,有擾王叔寧靜。聽聞王叔寶地清幽,為人高潔,儀不勝向往,今日得睹,幸甚!”

    紀陵君與張儀互為客套一番,攜手走進府門,在迎賓室里按照賓主席次坐定。

    “相國乃百忙之人,”又是一番虛禮過后,紀陵君直入主題,“不遠千里光臨寒舍,可有教授羋楸之處?”

    “唉,”張儀長嘆一聲,“儀不過一介寒士,承蒙秦王厚愛,得執(zhí)相事。相者,輔也;輔者,國也;國者,民也;民者,生也。秦地山多田少,糧食短缺,民生艱難,儀欲開荒拓地,以解民難,卻苦于勞力短少。”指車衛(wèi)秦,“近日聽車公子講出一則喜訊,說是楚民多用犁鏵耕地,可以借用畜力,不僅省力,更是事半功倍。儀不勝欣喜,特別奏請秦王,前來購置犁鏵,解脫民苦。還望王叔念及秦民苦艱,廣發(fā)慈悲!”

    “相國有此悲憫之心,實乃秦民之福。敢問相國,欲購多少犁鏵?”

    “秦地有戶逾百萬,另加蜀地有戶逾三十萬,兩地共計百三十萬,每戶暫計一只犁頭,秦地也需百三十萬只,是筆不算小的買賣喲!”張儀給出數(shù)字。

    紀陵君再吸一氣,看向鄂君等人。

    幾人臉上閃起亮光。

    “的確是筆大買賣,”紀陵君點頭,“只是楚地產(chǎn)量有限,恐難供應呀。再說,楚民也是需要犁頭的。相國恤憐秦民,羋楸不德,總也不能不憐楚民吧?”

    “這……”張儀眼珠子一轉(zhuǎn),長笑一聲,“哈哈哈哈,王叔果是痛快之人。在下此來,只為做買賣,價錢好商量!”傾身,盯住紀陵君,“王叔,您開價!我們先訂第一批貨,十萬只!”

    紀陵君看向鄂君、彭君等人:“你們的庫里有沒有十萬只?”

    彭君搖頭。

    “稟王叔,”鄂君啟接道,“宛地庫房約有三萬只,各地店鋪累加起來,可收三萬,余下四萬,如果開足各地爐火,三個月內(nèi)當可交貨!”

    “是嗎?”紀陵君閉目有頃,“張相國,你聽見了吧。如果你們要貨十萬只,我們就要從各地店肆的庫房里調(diào)運。一是調(diào)運緩慢,二是運費昂貴,這個三嘛,楚人若買犁頭,可就沒有貨了?!?/br>
    “王叔,”張儀依舊笑意盈盈,“在下既然走這一趟,就不能空手而回,是不?這樣吧,所有損失全部算上,您開個價!”

    “唉,”紀陵君長嘆一聲,“張大人實意要做這筆生意,羋楸想不成全也不成呀。”看向鄂君啟,“子啟,就照張大人說的,你們這去核計核計,看該賣多少錢為宜?”

    鄂君啟應一聲,與彭君、射皋君走到側(cè)室,約過一刻鐘,三人走出。

    “稟王叔,”鄂君啟拱手,“眼下店價為一只犁鏵十銖鍰金,若是依張相國方才所言,計算各項損失,每只犁鏵該當一十六銖?!?/br>
    “張大人,”紀陵君看向張儀,“這個價如何?”

    “車公子,”張儀看向車衛(wèi)秦,“生意上的事,本相外行,啟公子的定價,你也核計一下,看看運到咸陽是否還有利金。無論如何,虧本的生意是做不得的!”

    “稟主公,”車衛(wèi)秦應道,“衛(wèi)秦已經(jīng)核算過,若按每只十六銖算,利金是有的,只是不多了?!?/br>
    “呵呵呵,”張儀笑出幾聲,看向鄂君啟三人,“諸位君上,有錢大家賺,對不?在下講個數(shù),每只按十五銖,成不?”

    “成成成,”鄂君啟迭聲叫道,“十萬只犁頭,三個月——”

    紀陵君輕輕咳嗽一聲,止住鄂君啟。

    “王叔,在下聽您的!”張儀盯住紀陵君,臉上掛笑。

    “呵呵呵,”紀陵君笑道,“張相國金口既出,羋楸就不好再說什么了,就按十五銖吧。只是這時限——”

    “這樣吧,”張儀應道,“就依啟公子方才所言,第一個月交貨三萬,第三個月交貨三萬,第六個月交貨四萬,怎么樣?”

    “怎么樣?”紀陵君看向鄂君。

    “成成成?!倍蹙龁⑦B連點頭。

    “就依張相國所言?!奔o陵君盯住張儀,“既然是生意,就該有個付款的規(guī)矩……”

    “契約立起,即付三成,起貨之日,再付三成,其余四成,運抵秦境點驗之后,一次付清,如何?”

    “成。”紀陵君轉(zhuǎn)對鄂君,“子啟,你們這就去吧,與車公子立個約。”轉(zhuǎn)對張儀,“時交初夏,萬木蔥蘢,張相國愿否與在下后花園里賞個小景呢?”

    “儀樂于從命!”張儀拱手。

    伐秦在即。

    紀陵君府的演兵場上,預備出征的二千勇士正在訓練陣勢,發(fā)號布令的是將軍莊嶠。

    莊嶠的家世堪稱顯赫,先祖為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由于是庶生,其先祖的封地很小,因而在莊王崩后,其先祖為壯大聲威,就用莊王的謚號為姓。但其后世并未因為這個謚號飛黃騰達,相反倒是越來越弱勢了。及至莊嶠謀事,因武功而被紀陵君看中,用作貼身護衛(wèi),在征巴之戰(zhàn)中立下大功。之后紀陵君推他為主將,引王師與秦人戰(zhàn)于巴蜀,受挫敗后,莊嶠再回紀陵君封地。

    兩千勇士是莊嶠從數(shù)萬兵勇及各地聞名投靠紀陵君的食客中一一挑選出來的,莊嶠更是深通兵法,熟知軍事,尤其是在對秦之戰(zhàn)中失利,讓他思考更多,也更謹慎,對兵士的訓練也抓得更緊。

    這幾日的科目主要是陣勢變化,二千士兵正在巨大的空場上演練各種陣勢,由圓到方到棱,由收縮到擴張,由進攻到防守,由追擊到退卻。

    離演兵場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頂上,默默地站著兩個半大后生,年齡差不多,約有十五六歲,無不衣著華貴,身佩名劍,一看就是公子哥兒。

    從山頂上望下去,整個演兵場盡收眼底。莊嶠站在將臺上,頭頂揚著一面繡著“莊”字的將旗,身邊是侍衛(wèi)及傳令的鼓手、旗手、號角手等,再外圍是執(zhí)戟士及弓箭手。莊嶠發(fā)出一個接一個的指令,鼓、鑼、號角、各色旌旗等精確無誤地將他的指令傳達給二千將士,將士們按照莊嶠的指令或進或退,或左或右,或刺或御。

    兩個后生顯然也做過分工,一個專看演陣,邊看邊解說,另一個則用石塊、木棒在地上專心擺圖。

    又一個陣勢演畢,莊嶠傳達號令,將士們中場休息。二千將士就地朝一個方向躺下,井然有序,兵器擺放整齊劃一,每名兵士器不離手。

    兩個后生感嘆一番,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研究起陣圖來,將木棒、石塊按照方才場地上的演練,一一重擺一遍。

    許是他們過于專注,對身后一個美少女的走近毫無知覺。

    美少女躡手躡腳地走到二人背后,猛然發(fā)出“啊”的一聲。

    兩個后生被驚到了,幾乎是本能地朝前撲倒,剛好撲在他們的陣圖上,將陣勢攪了個一團糟。

    “哈哈哈哈——”美少女大笑起來。

    “姐?”兩個后生這才明白發(fā)生什么,爬起來,拍打身上的灰土,臉脖子通紅,不無抱怨地叫道。

    被他們稱作姐的少女名叫羋月,已經(jīng)及笄,身體發(fā)育完全成熟。兩個后生是她弟弟,一個叫羋戎,一個叫魏冉,都是一臉稚氣,尚未長成。

    “就你們這點兒膽量呀,”羋月在他們跟前坐下,指二人點評道,“嘖嘖,本姐……嘖嘖……”

    “姐,”羋戎不服,“你這是偷襲,乘人不備!”

    “嘖嘖嘖,”羋月?lián)u頭,“看來戎弟是至死不悟呀!”

    “我咋不悟了?”羋戎急了。

    “本姐問你,”羋月盯住他,“如果你與對手狹道相逢,以命相搏,誰是贏家?”

    “這還用說,”羋戎應道,“戰(zhàn)勝的那個是贏家!”

    “不是?!绷d月再次搖頭。

    “咦,”羋戎瞪大眼睛,“難道是戰(zhàn)敗那個?”

    “冉弟,你說。”羋月看向魏冉。

    “最后活著的那個!”魏冉應道。

    “聽見沒?”羋月得意地看向羋戎。

    “戰(zhàn)敗就是死了呀!”羋戎不解。

    “戰(zhàn)敗怎么能是死了呢?”羋月解道,“戰(zhàn)敗是戰(zhàn)敗,死了是死了?!敝付?,“譬如你倆,是好兄弟,有朝一日各為其主,狹路相逢,冉弟把戎弟戰(zhàn)敗了。冉弟念及兄弟之情,上前好心救助,戎弟突然拔出短刀,一刀扎在冉弟心臟,最后是冉弟死了?!?/br>
    “jiejie姐……”羋戎急赤白臉,“你把戎弟當畜生了?戎弟不可能這么做!”

    “姐知道你不可能,姐是說如果!”羋月笑道,“給你換個例子。相軍相爭,戎弟與一個花白頭發(fā)的人對陣。那人打不過戎弟,受傷了,躺在地上非常痛苦。戎弟悲憫,必起惻隱之心,上前救助他,不料那人趁戎弟不備,拔出短刀,猛地扎向戎弟心臟,于是戎弟……”佯作死狀。

    羋戎深吸一口冷氣。

    “姐!”魏冉盯住她。

    “冉弟,有啥就說!”羋月看向他。

    “求您一件事!”魏冉的目光轉(zhuǎn)向演兵場,久久不動。

    “說呀!”羋月等急了。

    “求您對舅公講個情,準允冉弟……”魏冉指向演兵場,“站到那些人中間!”

    “姐,還有我!”羋戎急切補道。

    “嘻嘻,”羋月笑了,“就你倆呀,黃毛還沒褪掉呢!”

    “姐,”羋戎嘴一撅,“你咋能這般瞧不起人呢?舅公十八歲就引兵征巴了!”

    “扳指頭算算,你幾歲了?”羋月一個一個扳指頭,故意拖長聲音,“加上虛月,一十有五!”

    “十五咋了?”羋戎不服。

    “十五是個毛孩子呀!”羋月笑了。

    “姐,十五已經(jīng)不是毛孩子了!”魏冉接道,指向莊嶠,“莊將軍從舅公征巴時,年僅十三!”

    “對呀,對呀,”羋戎來勁了,“聽舅公說,莊將軍十三歲就跟他征巴,首戰(zhàn)就殺死三個巴人!”

    “喲嘿,”羋月將二人輪番看一遍,“你倆倒是攀上莊將軍哩!”煞有介事地搖頭晃腦,“前天晚上,是啥人半夜三更為啥事睡不去,摸到本姐的房間里求香火哩?”

    “我……”羋戎脖子一硬,“是蚊子咬得睡不著!你們都有帳子,憑啥不給我倆裝帳子哩?”

    “哈哈哈哈,”羋月笑道,“你打聽一下,這府里上下,有哪個男子裝帳子的?連蚊子咬一口都受不了,如果是條蛇,又該咋辦?這到戰(zhàn)場上,遇到的可就不是蚊子嘍!就你倆這膽量,嘿,本姐我……”

    “姐,你等著,”羋戎轉(zhuǎn)身就走,“看我這就抓條蛇給你!”

    “慢慢慢慢,”羋月拖長聲音,慢條斯理,“本姐來此,不是讓你去抓蛇的!”

    羋戎站住。

    “想不想聽一個重大事件?就在眼皮底下?”羋月壓低聲音,故弄玄機。

    “想想想,”羋戎急湊過來,“姐,快說!”

    “就這辰光,”羋月看向遠處的紀陵君府宅,聲音更低,好像身邊有人偷聽似的,“舅公在陪一個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貴賓!”

    “啥人呀?”羋戎急不可待。

    “嘖嘖,”羋月越發(fā)賣弄,“要是說出來,怕得把你倆嚇死!”

    “快說呀!”羋戎求道。

    “是個秦國人!”羋月并不著急,將二人輪流看一遍,“你倆猜猜。要是誰能猜住,本姐……有個獎賞!”

    “秦人!”羋戎忽地站起,“正要伐他去呢,看我宰了他!”

    “嘖嘖,”羋月嘴一撇,“就你這副身架子,誰宰誰呀!”

    “姐,是不是秦公?”魏冉問道。

    “秦公是貴體,哪能輕易出窩哩?”羋月目光鼓勵,“再猜?!?/br>
    “難道是張儀?”魏冉略一思考,目光沉定,“應該是他!”

    “喲嘿,”羋月盯住他,不可置信,“冉弟,你還真行??!本姐咋個賞你呢?”眼珠子連轉(zhuǎn)幾轉(zhuǎn),招手,“過來!”

    魏冉挪過來一點。

    “眼睛閉上。”

    魏冉閉上眼睛。

    羋月扳過他的頭,在他的額頭及左右臉頰各吻一口,印出三團唇紅。

    張儀此來并不單單是為烏金,結(jié)交紀陵君、鄂君及其他王親才是真章。

    午宴豐盛,張儀喝多了,一覺醒來,已是傍黑。紀陵君安排張儀在客舍住下,由于事涉機密,對外嚴格封鎖消息。

    翌日晨起,王叔陪張儀進早餐,正說話間,一陣腳步急響,羋月如一陣風般跑進。

    “羋月?”紀陵君眉頭皺起。

    “舅公!”羋月嘴上叫著,眼珠子盯向張儀。

    張儀的目光也看過來。

    羋月欺前一步,走到張儀跟前,彎下腰,兩只大眼圓睜,似乎要數(shù)他有多少根胡子。

    “羋月?”紀陵君提高聲音。

    “嘿,你就是張儀嗎?”羋月如同沒有聽見紀陵君,顧自盯住張儀問道。

    聽到一聲“舅公”,張儀已知她的身份,指指自己的臉,呵呵樂道:“在下張儀,這張臉好看嗎?”

    “能把舌頭伸出來看看嗎?”羋月再問。

    太過分了!

    紀陵君面上掛不住,虎起臉重重咳嗽一聲:“羋月,快出去,不可胡鬧!”

    羋月尚未反應,張儀的舌頭就已伸出,一直伸到極限。

    望著張儀的長舌,羋月目瞪口呆,良久,吧咂一下嘴皮子:“嘖嘖嘖!”

    “要不要拿個尺子量量?”張儀收回舌頭,朝她一笑。

    “好咧!”羋月一陣風兒跑了。

    “這這這……這孩子,”紀陵君連連拱手道歉,“沒個禮法了!”

    “嘿,”張儀抱拳回禮,壓低聲,“不瞞王叔,在下在她這年紀,還數(shù)過客人的滿口牙齒呢!”

    “呵呵呵,”紀陵君尷尬地笑笑,“若是此說,相國倒是與這個野丫頭投緣!”

    話音落處,羋月又一陣風兒跑來,手里拿著個量尺,蹲到張儀跟前:“張客人,小女子可是真要量嘍!”

    張儀使勁伸出舌頭。

    羋月量過,“嘖嘖”又是幾聲,在尺子上做好記號。

    “是多長?”張儀來勁了,“我真還沒有量過呢!”

    羋月湊近尺子,審看尺寸,喃喃:“天哪,三寸有三!”

    “這么短呀,”張儀做個苦臉,“我一直以為有四寸呢!”

    “這是從口外量的,若是加上口內(nèi),恐怕……”羋月頓住。

    “說的是!”張儀順手拿起一根箸子,張開口,將箸子伸進舌頭下面,一直伸到舌根上,另一手拉住舌梢,一直朝外拉,然后卡住,笑道:“量這根箸子!”

    “天哪,”羋月量過,贊嘆,“五寸七,真是條巨舌!”

    “哈哈哈哈,”張儀大笑,“不瞞你說,張儀別無他能,就靠這條舌頭吃飯,不長能行嗎?”

    “羋月,快出去吧,舅公與客人還在談事情呢!”紀陵君將手指向戶外。

    “好咧!”羋月將張儀量舌的箸子揚一揚,“張儀大人,這根箸子就送給小女子吧!”一溜煙兒跑了。

    張儀盯住她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唉,”紀陵君長嘆一聲,“這孩子,簡直是——”

    “她是王叔的外甥女?”

    “是哩,”紀陵君苦笑,“唉,原本是個苦命的孩子,可這孩子……硬是把苦活成樂,到哪兒都是她的笑聲。”

    “說說她,”張儀來勁了,“是怎么個苦命?”

    “說來話長,”紀陵君放下箸子,看向張儀,“她的母親是在下阿姐,名叫羋嫣,我們姐弟在宮里長大,阿姐總是護著我。后來阿姐嫁往魏國,為上將軍公子卬夫人,生下她和她弟弟。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安國君為娶秦公主,廢去阿姐的夫人名位。再后是河西之戰(zhàn),秦公主歸秦,公子卬兵敗,卻被封為安國君。然而,安國君并沒有恢復阿姐的名位。之后是龐涓襲取陘山,魏、楚交惡,阿姐長久郁悶,生病過世,臨終前囑托他們兄妹說,如有可能,就投奔在下。再后公子卬戰(zhàn)死于河西,安國君府沒落,其他妾室就欺負他們兄妹,他們兄妹,魏月與魏戎,還有一個叫魏冉的,出走入楚,投奔在下。在下將他們姐弟改回母姓,姐為羋月,弟為羋戎。魏冉的生母是宋室公主,不想改姓,依舊姓魏。”

    聽到“公子卬”三字,張儀眼前浮出正在於城候他的魏章,心頭一陣驚喜。

    “唉,”張儀將這股驚喜強力壓住,亦出一聲長嘆,“亂世多難,難為他們?nèi)齻€了?!甭灶D,“觀羋月公主已經(jīng)及笄,敢問王叔,公主芳齡幾何?”

    “虛齡二九?!?/br>
    “可有婚約?”

    “唉,”紀夫君又是一嘆,“這孩子你也看到了,生活艱難,反倒磨出一個無拘無束的野性,身世漂零,偏又氣傲,尋常少年不中她眼,也難鎮(zhèn)住她。眼見一天一天過去,今已及笄三年,這都成個老姑娘了,卻無父母為她作主,只有我這個做舅公的,干著急卻也拿她沒有辦法。無論如何,我都狠不下心來強求她呀!”

    “呵呵呵,”張儀笑道,“好女不愁嫁,王叔大可不必憂心。哦,對了,在下想起一事,聽聞王叔的寶地有個寶山,說是風光不錯,在下……”

    “已有安排了,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乘車前往?!?/br>
    “在下欲請羋月公主姐弟三人一起賞游,不知王叔——”張儀盯住紀陵君。

    “呵呵呵,”紀陵君淡淡一笑,“若是此說,羋楸就不陪了!”

    “謝王叔!”

    半個時辰后,兩輛輜車載張儀及羋月姐弟三人前往紀山,駕車的是紀陵君的御者與車衛(wèi)秦。

    望著車馬遠去的塵埃,鄂君啟笑道:“王叔,張相國不會是看上我這表妹了吧?”

    “如果是,你意下如何?”紀陵君反問。

    “呵呵呵,”鄂君啟興奮起來,“聽說她早餐時拿尺子把張儀的舌頭拉出來量過,可有這事兒?”

    紀陵君笑了。

    “叫我看,”鄂君啟接道,“表妹怕是看中張相國了。啥針穿啥線,還甭說,他倆倒是對眼哩!”

    “這個張儀,”紀陵君微微點頭,“真還是個大才!這事兒若是真的成了,不僅是你表妹的福分,也是咱楚國的福分!只可惜,”輕嘆一聲,“前些年,昭陽做出那事,怕是傷透張儀的心了。如若不然,王叔就把他薦給你父王,由他來做楚國令尹,豈不是好?”

    “昭陽那條老狗,”鄂君啟恨道,“父王早就看他不順了。王叔,啟想定了,這就奏請父王,請回張儀,拜他為令尹,將昭陽老夫踩在腳下!”

    “唉,你呀!”紀陵君搖頭。

    “王叔,我說的不是氣話!”鄂君啟握拳,“他拿下襄陵是真,但所有店肆也都不能全是由他昭家開吧?不久前,我派人趕赴襄陵,想在街上開個鹽肆,嘿,費老鼻子勁才算搞到一個小店面,他昭家守得那叫個針潑不盡啊。八個邑呀,王叔,整整十萬人,單是鹽金之利……”頓住話頭。

    “呵呵呵,”紀陵君笑道,“你呀,真還年輕。魚向前游,蟹向橫行,還有那蝦,是朝后退的。”

    “王叔?”鄂君啟急了。

    “張相國的訂金何時可到?”紀陵君轉(zhuǎn)過話題。

    “三日之內(nèi)由車衛(wèi)秦交付,”鄂君應道,“我讓他直接送到郢都王叔府宅?!?/br>
    “送到你射皋叔的府宅吧!”

    “侄啟遵命!”鄂君啟略頓,壓低聲音,“不瞞王叔,這次賺大了。那犁鏵出廠價才五銖,十銖是店鋪的價。王叔您談到十五銖,賺兩倍利呢!我讓彭叔算過,單是這一筆十萬只,就能凈賺五萬兩足金,也就是二千五百鎰,天哪,前后不過六個月,我們幾個算過,如果趕緊些,三個月就能全部交貨,單是賺的錢就要比往年一整年的所有生意加在一起還多!”握拳,“真叫個,上天送財來,想不發(fā)家都不成哩!”

    “呵呵呵,”紀陵君笑道,“張相國也是個猴精的人哪。他們將這犁鏵運到咸陽,可以說是獨份買賣,想賣多少錢就是多少錢。秦人以農(nóng)治業(yè),有這犁鏵與沒這犁鏵大不一樣喲?!?/br>
    “是哩?!倍蹙龁溃按麄兊募Z食打得多了,吃不完時,小侄就到秦國,將他們的糧食搗騰出來,里外里再賺一筆!”

    二人扯會兒閑筋,彭君與射皋君來了。四人進到府里客堂,彭君將雙方已經(jīng)具簽畫押的契約呈給紀陵君。紀陵君瞄上幾眼,見秦方畫押的是車衛(wèi)秦,楚方畫押的是彭君,笑笑,將契約遞還彭君,就如何履約進行籌劃。

    日頭過午,張儀他們才從紀山興致勃勃地趕回來。紀陵君吩咐開宴,幾位封君并羋戎兄弟陪同宴席。

    起初張儀不過是講些紀山勝地的好玩之處,酒過三巡,才將話頭轉(zhuǎn)回,看向紀陵君,拱手道:“王叔,在下有一求請,趁沒喝醉,先說給王叔!”

    “相國大人不必客氣,”紀陵君拱手回禮,盯住張儀。

    “在下此求是為兩位公子的,”張儀指向羋戎、魏冉二兄弟,“二位公子年紀雖小,卻志存高遠,渴望疆場建功,聽公子講,近日王叔有雄兵正在演練,他們甚想加入行伍,卻因年齒未獲批準,特托在下向王叔求情!”

    紀陵君看向羋戎二人,見他們果是目光期盼,遂嘆一聲,看向張儀:“不瞞相國,非楸不肯,實乃楚有王制,不冠者不可入役。律制為先王所制,羋楸不敢違怫!”

    “舅公?”羋戎急叫一聲,剛要爭辯,張儀“呵呵”笑出幾聲,截住他的話頭,“二位公子所求不過是參與演練,非入冊籍,因而不算是違怫王制。”

    “這……”紀陵君閉目有頃,“既是此說,倒是可行?!笨聪蛄d戎,“羋戎,就依張相國所言,你二人得空去找莊將軍,參與演練!”

    “謝舅公!”羋戎、魏冉雙雙跪叩,轉(zhuǎn)對張儀,叩首,“謝張大人!”彈起身子,扯上魏冉飛跑而去。

    望著他們歡快跑走的樣子,幾人皆笑。

    “嘖嘖,”張儀望著他們的背影,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看到他們,在下……唉,想當年,河西尚未入秦,龍將軍招募兵役,在下已在應征冊籍,欲應征建功,可先母她……強將在下送往洛陽,如若不然……”顯然是想到娘母,淚水出來。

    “張大人有個好娘親哪!”紀陵君接道,“如若不然,張大人或就喋血河西,再沒有今日之功了!”

    “謝王叔贊譽先母!”張儀拱手謝過,盯住紀陵君,“此番入楚,在下感慨頗深。眼下風平浪靜,可儀所經(jīng)之處,楚人無不在冒著熱日排兵演陣,運糧備戰(zhàn)。如此勇武之國,如此勇武之民,實讓秦人汗顏哪?!?/br>
    “咦?”鄂君啟接道,“秦人怎么汗顏了?”

    “唉,”張儀長嘆一聲,“秦人哪,上至秦王,下至臣民,沒有一個想打仗嘍?!?/br>
    “咦?”鄂君啟的聲音拖長,眼睛睜圓,“為何?”

    “連續(xù)多年,秦人飽受戰(zhàn)亂之苦。先是商君,不恤民苦,一意征伐,與魏戰(zhàn)于河西,再與貴國戰(zhàn)于商於。及至新君繼統(tǒng),先有蘇秦縱親六國伐秦,后有在下遠征巴蜀,再后有司馬錯遠征齊國,無論是王室還是臣民,全都打累了。不瞞王叔,”張儀略頓一下,“自從桑丘潰敗,還有巴蜀叛亂,秦人無不厭戰(zhàn)了,都想種種莊稼,有吃有喝,過幾年安生日子。這不,聽聞楚地犁鏵方便耕作,秦王特使在下前來與王叔洽談,任憑花光國庫,也要讓秦民戶戶都有犁鏵使用??!”

    張儀道出這個原委,幾位王親面面相覷。

    “看到楚人如此憂患,在下深有所動,此番回去,看來得勸勸秦王,農(nóng)閑時節(jié),也不可荒廢練兵呀!不久之前,蘇秦約六國之相會于嚙桑,在下聽聞音訊,即刻動身,欲到嚙桑與六國之相共謀天下相安之事,豈料緊趕慢趕,仍舊遲到一步,唉……”張儀再出一聲長嘆,“如果不出在下所料,此番六相之會,仍舊是為秦國??磥磉@秦人哪,”搖頭,苦笑,“真叫個樹欲靜而風不止呢!”

    張儀一番言辭,聽起來情真意切,幾位王親皆是感動。

    “張大人,”紀陵君拱手,“沒想到秦王是此胸襟。犁鏵之事,張大人盡可放心,上午我等謀議過了,定能如期交貨。至于邦國軍務(wù),實乃朝廷之事,非楸所能左右。不過,俟機緣合適,楸也會將秦王并張大人心思轉(zhuǎn)奏大王。無論如何,楚、秦皆為大國,和則兩利,爭在兩傷?!?/br>
    “和并不難,”射皋君接道,“根結(jié)在于商於之地。公孫鞅襲占於城十五邑,楚國上下無不視為國恥,張大人若能勸說秦王歸還所占城邑,秦、楚和睦不在話下!”

    “射皋君說的是,”張儀拱手,掃瞄眾王親,“商於之事,在下也是清楚的。商於本為楚地,商城由先楚王送給秦公,屬于友情,只這於城十五邑,商君確實不該貪圖。俟在下回到咸陽,就向秦王曉以大義,盡早歸還於城十五邑。至于商城諸邑,由于涉及到先楚王所贈,只能是從長計議!”

    張儀之言既在理,又切實可行,幾位王親紛紛點頭。

    紀陵君拱手:“有勞張大人了!”

    “說到這兒,”張儀看向紀陵君,“在下還有一事,懇請王叔允準!”

    “張大人請講!”

    “儀觀羋月公主品端貌正,聰慧伶俐,非人間凡品。儀有意為公主保媒,不知王叔意下如何?”

    “這個,”見他不是求婚,只是保媒,紀陵君顯然失望,看向張儀,“敢問張大人,所保之媒是哪位公子?”

    “不是公子。”

    “哦?”紀陵君略怔,身體前傾,“他是何人呢?”

    張儀朝西北方向略略拱手,一字一頓地說出一個幾乎令在場諸王親瞠目結(jié)舌的名字:“秦王嬴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