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鉅壽冬雨
平常冬天的鉅壽,沒有南方的濕冷徹骨,但也不如北驥那般干冷,反倒是舒服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何,這幾日,大雨滂沱,就沒有停過。 連綿大雨把鉅壽也變成了南方的冬天,大街上都幾乎見不到什么行人,一個個都急匆匆往家趕。 屋子里燒上煤爐,可是也抵不了什么用。 鉅壽城第一次有乞丐被活活凍死了。 這里可是離楚都城,有人被凍死,即便是游民乞丐,也足以震驚朝野。 西城區(qū),吳雙從煤炭鋪?zhàn)永锟噶艘话槊?,沿著街邊的屋檐,往家里趕去。 碎煤比整塊的煤炭要便宜不少,相當(dāng)于邊角料,燒起來比整塊煤炭更快,價格上要便宜一些。 吳雙回到家,在屋子角落里倒了半包,另外一半則被她抱起來,來到了隔壁,敲敲門。 良久門開,一個瘦弱的身影打開門,露出了里面一張略顯蒼白的臉,“是吳雙妹子,你怎么來了?” “柳青jiejie,這冬天濕冷的很,我這還有半包碎煤,你先拿了去,可不能在這難熬的冬日里凍著,不然可就要落下病根了?!眳请p稍顯費(fèi)力,把半包碎煤抱了進(jìn)去。 “這也太破費(fèi)了,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銀子?!绷嗝嫔n白,更讓人憐惜,她看起來像是病了一樣。 吳雙止住了柳青,“柳青jiejie,若是過意不去,不如請我進(jìn)屋子喝杯熱水?!?/br> “那……那便進(jìn)來吧……”柳青遲疑了一下,還是引著吳雙往里屋走去。 二人來到里屋,柳青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吳雙,“讓妹子見笑了,小屋太過簡陋?!?/br> 吳雙搖搖頭,輕抿了一口茶,“柳青jiejie,你的那情郎可曾回來過?” 她那雙滿是靈氣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孱弱的柳青。 柳青愣了一下,旋即略顯苦澀地?fù)u搖頭,“沒有……” “是不是……死了……”吳雙低下頭,似乎沒有勇氣再抬起頭,她何曾不知道柳青的情郎到底是誰?那一日清晨,那一襲白衣朝城外而去,她一直守在那里,自然見到了柳青撫琴。 柳青看著吳雙,她又怎么不知道吳雙那一日清晨也去送了蘇恒?“應(yīng)該不會的,他說他不會死的?!?/br> “要是死了,柳青jiejie可以趕緊找個好的人家嫁了?!眳请p似乎鼓起了勇氣,輕輕說道,“嫁個好人家,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孤苦無依,jiejie身子孱弱,需要人照顧……” “那meimei呢?”柳青沒有接過吳雙的話,而是突然反問了一句吳雙。 吳雙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展顏笑道,“meimei一個人過的也還自在……” “jiejie也是呢。”柳青也是笑著說道。 兩人坐著安靜了下來,屋子里的碎煤也開始燒了起來,暖和了不少,突然柳青咳嗽了幾聲,然后整個人就要從椅子上癱軟下去一樣。 吳雙趕緊上前攙扶起柳青,看到柳青臉上浮起一絲異樣的潮紅,她伸手一摸,“哎呀,jiejie你發(fā)燒了,家里還有草藥嗎?” 柳青虛弱地?fù)u搖頭。 吳雙趕緊扶著柳青躺上床,“jiejie,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抓藥!” 說完,吳雙抓過門外的油紙傘,沖進(jìn)了大雨里。 街道上行人很少,吳雙速度很快,絲毫不顧自己的衣服被雨水淋濕了。 就在她拐過街道的時候,沒注意一個披著蓑衣的人,直接就要撞了上去。 “姑娘小心……”此人避過吳雙,說了一聲,然后便走進(jìn)了街邊的小酒館里。 吳雙連連道歉,然后繼續(xù)朝藥鋪跑去。 披著蓑衣的人走進(jìn)酒館,脫下蓑衣抖了抖雨水,掛在了屋檐下的鐵釘上,拍拍身上沾著的水漬,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 “今天怎么來了?”小酒館的掌柜瞟了一眼來人,淡淡說道。 “張老,給我來二兩桃花醉?!贝巳藳_掌柜抱抱拳,這掌柜不是別人,正是那離楚前相張拗公。 “又有什么大事了?” “張老恕罪,此事還需保密?!边@人告了聲罪,往最里面走去。 張拗公笑了笑,打了二兩桃花醉,順手帶了一碟花生米,“北方的戰(zhàn)事怎么樣了?” 這事兒倒也不是秘密,來人笑著說道,“北方戰(zhàn)局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什么大事,軍團(tuán)會戰(zhàn)還要一段時間,短時間內(nèi),恐怕也是以小規(guī)模遭遇戰(zhàn)為主?!?/br> “聽說陛下要修建封神臺?”張拗公突然間提了一句。 “張老是從哪兒聽來的?” “我雖然年紀(jì)大了,但眼睛可還沒瞎,上個月開始,城外就開始建了,這種事怎么可能瞞得過其他人?”張拗公給自己也斟了一小杯酒,“封神臺的事情,陛下也沒有故意隱瞞,只是有些人開始把話傳的神乎其神,鉅壽人心可是有點(diǎn)不穩(wěn)啊?!?/br> “還請張老明示。” “有人說,封神臺上可以封神,到時候皇帝陛下會分封天下神靈,到時候陛下就是天帝,朝廷會變成天庭……” “這是哪里的話?也不怕被陛下抓起來,封神臺的確將要封神,可并不是要開天庭,而是為了分封天下山神水神土地神,為了離楚風(fēng)調(diào)雨順而已,形式意義大過實(shí)際意義……”來人搖搖頭說道。 “但愿如此吧?!睆堔止珖@了口氣,“我可聽說鉅壽城里似乎有一股勢力,在蠱惑民心,有人在傳言封神臺封神會用普通百姓的性命做祭品……” 此話一出,那還在慢悠悠酌酒的男子趕緊放下酒杯,“這話可就是大逆不道了,若真要被傳了出去,恐怕不僅鉅壽不穩(wěn),天下都將會隨之動蕩!” “所以還是要劉大人在明日早朝上多說上幾句,免得動搖國本。”張拗公說到這里,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正好小酒館門口,又有人掀起了簾子,直朝這里走來。 “人來了,你們先聊著。”張拗公晃悠悠往柜臺走,那進(jìn)來的人間道張拗公也趕緊行了一禮,之后才走進(jìn)最里面。 小酒館里靜悄悄的,就連里面那說話的兩個人都是壓低著聲音,快要把耳朵湊到一起了。 二人說了得有半個時辰,第二個進(jìn)來的人就急匆匆走了。 只剩下這個劉大人還在慢慢嚼著花生米兒。 “是不是北方的戰(zhàn)局出了問題?” “什么都瞞不過張老?!边@劉大人苦笑一聲,“北驥那幫老家伙們又整出幺蛾子了,新組建的解甲軍恐怕要對他們動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