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干部參加選調(diào)，是一條走體制的捷徑。

    沈畫秒懂。

    “那現(xiàn)在呢？閆正濤不是說他還單身嗎？”沈畫問。

    魏思語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就在畢業(yè)前夕，安落落把他踹了?！?/br>
    沈畫：“為什么？”

    魏思語：“安落落說，其實她什么都知道。閆正濤心里喜歡的還是她閨蜜，就是那個女生，可當安落落無意中說出自己的家庭情況之后，閆正濤就有意無意地接近她。安落落壓根兒就不喜歡閆正濤，她喜歡她閨蜜，因為從小到大，她閨蜜是唯一一個真正沒有用異樣眼光看她，且把她當成正常人，沒有表現(xiàn)出憐憫的。安落落就是不想讓閨蜜被閆正濤騙……”

    沈畫：“……神奇。”

    魏思語笑了起來：“的確是挺神奇的，這辦法的確是一勞永逸，她閨蜜對閆正濤徹底死心，但也跟安落落決裂了，可安落落好像不覺得有什么，她甚至還介紹自己的發(fā)小給閨蜜。反正這腦回路我也不太懂?！?/br>
    沈畫失笑。

    魏思語又看向沈畫，正色道：“畫畫，我說這些，是想說……”

    沈畫笑了：“是想說，無論閆正濤怎么對我獻殷勤，都留個心眼兒？”

    魏思語輕咳一聲：“背后說人長短很是不該，可你救了我的命，我……”

    沈畫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br>
    魏思語連忙點頭。

    就在這時，楚兆又過來叫沈畫：“老師，閆主任的情況有變。”

    沈畫立刻過去。

    楚兆說：“閆主任體內(nèi)的脈氣有很明顯的變化，我覺得……他可能快要發(fā)病了！”

    沈畫看向閆正濤：“你確定不現(xiàn)在用藥治療？治療的話，情況沒有那么糟糕的，如果不治療，一旦發(fā)病，沒有誰能確保百分之百地把你救回來?！?/br>
    閆正濤從沈畫笑：“有你在，我放心。班長，你再來紀錄一下我的情況，這些都是第一手的研究資料?！?/br>
    出于人道主義，在這種時刻，必須以救命為先，絕對不可以拿感染者做實驗。

    因此，沈畫在開始救治之后，就是劃分優(yōu)先等級逐一救治，不存在試驗的情況。

    這也導致了，到目前為止，還無法明確感染者的病程發(fā)展。

    比如感染者在初期是什么樣子的都知道，那么在中期后期了？

    尤其是感染者在即將發(fā)病時，又會有什么癥狀表現(xiàn)？這些數(shù)據(jù)都沒有拿到，因為人命優(yōu)先的原則，不可以拿感染者來做實驗。

    偏偏這些數(shù)據(jù)又特別重要，對日后大范圍的防疫和救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接下來，在感染進一步擴散之后，可能在感染者中征集志愿者，但即便如此，任由感染者發(fā)病以此來進行觀察，依舊是很不人道的行為。

    閆正濤呢，他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機會，在試紙快檢之后，他拒絕接受藥物治療，主動要求專家小組紀錄他的病程進展，生理數(shù)據(jù)上的變化……

    可以說，這份數(shù)據(jù)非常重要，那么在關(guān)鍵時刻主動提供這份數(shù)據(jù)的閆正濤，必然會加分，這對他日后的仕途來說，只有好處。

    這次h18的疫情影響越大，閆正濤后續(xù)能得到的好處就會越多。

    本來，h18的潛伏期一般都比較長，閆正濤從感染到發(fā)病，正常來說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天。

    可沒想到，今天才是感染的第三天，閆正濤竟然就也要發(fā)病了，看來他是少數(shù)的快發(fā)的感染者，就跟老支書的孫子三娃差不多。

    沈畫看向楚兆：“你怎么判斷的？”

    楚兆很是興奮：“老師，你讓我感受脈氣，注意脈氣的變化。我在所有感染者體內(nèi)都發(fā)現(xiàn)了一種特殊的脈氣現(xiàn)象，就是潮汐，所有感染者體內(nèi)的脈氣都像潮汐一樣，一浪很高，緊接著又迅速退去……這樣一浪接著一浪，一高一退，周而復始。而且每個人體內(nèi)脈氣的潮汐變化都不同，頻率上有快有慢?！?/br>
    “一開始我還覺得是不是錯覺？后來確定，不是錯覺，就是這樣的。正常人體內(nèi)脈氣變化是平穩(wěn)的，就像是一條一直流淌的河，脈氣在河中不斷流動?？墒歉腥菊唧w內(nèi)的脈氣，就如潮汐一般運動，一進一退。”

    “我還發(fā)現(xiàn)，發(fā)病者體內(nèi)的脈氣潮汐運動更加明顯，頻率更快，在治療之后，頻率明顯變慢……”

    楚兆興奮地說：“老師，我的猜測是，根據(jù)感染者體內(nèi)脈氣潮汐變化，可以判斷感染者什么時候會發(fā)??！從閆主任這邊，就可以得到論證?！?/br>
    沈畫笑了，“那閆主任的情況，就由你來負責?！?/br>
    沈畫說著就看向閆正濤：“閆主任，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一旦你發(fā)病，并沒有任何人能百分百確保把你救回來?！?/br>
    閆正濤臉色微微一變，片刻之后，他咬牙說道：“沈畫，你會盡力嗎？”

    沈畫挑眉。

    楚兆首先不滿起來：“老師只是說，病情誰都無法給出準確答復，沒有人會告訴你，百分百能治好你，這種保證你只能跟老天爺要，醫(yī)生給不能。但不承諾不代表不盡力！我們醫(yī)生對每一個病人，都會盡力！”

    閆正濤笑笑：“只要盡力就好。”

    沈畫看向閆正濤，閆正濤也在看她，兩人都沒說話，但互相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對于沈畫來說，閆正濤肯為了官途賭上命，那是他的事，這份魄力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而她，只要數(shù)據(jù)即可。

    半個小時之后，閆正濤就開始發(fā)病。

    楚兆立刻進展起來。

    從發(fā)病初期的脈氣變化，到閆正濤身上出現(xiàn)的病例反應(yīng)，楚兆一樣都沒放過，全部都紀錄下來。

    沈畫也沒離開，閆正濤為人如何她不評價，但現(xiàn)在她得確保自己的天才徒弟，不會要了閆正濤的命。

    病情發(fā)作初期，氣管不明原因快速腫脹，肺部不明原因塌陷，呼吸困難……

    閆正濤張大口努力呼吸，不斷深呼吸，可是根本吸不到氣，好像吸再多都不夠一樣，臉色也開始憋得通紅……

    接著，全身都出現(xiàn)病理反應(yīng)……

    楚兆緊緊抓住閆正濤的手腕，時刻監(jiān)控他體內(nèi)的脈氣變化。

    “老師不好，他要到極限了！”楚兆忽然一驚，立刻開始動手給閆正濤施救。

    沈畫沒動作，就站著看楚兆給閆正濤行針……

    “呼——”

    一陣嘗嘗的呼吸，伴隨著咳嗽，閆正濤如同是溺水的人終于上岸，終于吸到新鮮空氣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剛剛那一刻，真是瀕死一樣的感覺。

    任何一個人都絕對不會想要體會第二次。

    楚兆繼續(xù)行針，魏思語也把藥端過來，喂閆正濤喝下……

    又半個小時之后，閆正濤的情況才算稍微穩(wěn)定下來。

    楚兆立刻又對他做各種紀錄。

    閆正濤虛弱地看著沈畫，笑笑：“終于知道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是什么感覺，活著真好?！?/br>
    沈畫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h18疫情防控進入關(guān)鍵時期。

    因為這種病毒傳播速度太快，必須大面積進行封鎖、排查、消殺，同時還要做測試。

    可是由于前期對h18的認識不夠，準備也不夠充分，如今只有快速檢試紙條來供人畜檢測時候感染h18。

    試紙條的好處是速度夠快，但壞處是不夠準確，誤差較大，同時，試紙條的數(shù)量也不夠。

    現(xiàn)在已經(jīng)讓相關(guān)企業(yè)加班加點地生產(chǎn)，但產(chǎn)能沒那么快提升上來的。

    唯一還算是好消息的，就是h18對人治病的特性，感染者在潛伏期是安全的，潛伏期相對來說較長，目前發(fā)現(xiàn)最短的潛伏期是3天，最長的超過一個月，絕大多數(shù)感染者的潛伏期在10到20天左右。

    潛伏期的安全性，和潛伏期的長度，能夠確保更多感染者被盡快發(fā)現(xiàn)，并且有時間接受治療。

    由于在潛伏期治療效果非常好，因此被排查到的村莊，人們也不算太恐慌，只是都想盡快接受檢測。

    但檢測試紙條產(chǎn)能上不來，那就只能不分范圍地進行用藥預(yù)防，之后再進行檢測……

    一個一百六十多人的村莊，高達15人的死亡，國家防疫司已經(jīng)正式對h18的高危致病性進行更新，同時把相關(guān)情況再次上報給世界衛(wèi)生組織。

    有關(guān)病毒的特性，病毒的潛伏期，發(fā)病期的癥狀等等，全部都已通報給世衛(wèi)組織，另外，病毒在潛伏期，使用中醫(yī)針灸加中藥，對感染者病毒轉(zhuǎn)陰具有很好的效果等情況，也一并通報給了世衛(wèi)組織。

    這一次，總算引起了世衛(wèi)組織的重視，世衛(wèi)組織甚至安排了調(diào)研小組趕來進行調(diào)查。

    封村第四天，又有一批物資運送進來，還有一些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

    這些工作人員要負責幫忙再次對村民進行病毒檢測，同時還要對全村進行消殺。

    h18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很脆弱的一種病毒，在離體之后的存貨時間只有幾個小時，50度以上的高溫，還有各種常見消毒液甚至是生石灰等等，都能迅速將其滅殺。

    工作人員前來，就是要對全村進行消毒滅殺的。

    負責往衛(wèi)生室搬運物資的這名工作人員，身高比較高，一趟一趟地搬運物資進來衛(wèi)生室。

    楚兆趕給閆正濤做完這一遍檢查，直接指揮那名搬運物資的工作人員：“礦泉水不要堆這邊?！?/br>
    說了好幾遍，搬運物資的工作人員都沒反應(yīng)，楚兆氣得無語，再一看，好么，這位傻大個正盯著不遠處忙碌的沈醫(yī)生，目不轉(zhuǎn)睛。

    “哎我說，你看什么呢，那是我老師……”

    楚兆話音未落，傻大個忽然動了，飛快地跑向沈畫。

    “你干什么！”楚兆嚇了一跳。

    沈畫也嚇了一跳，為了方便對重癥感染者集中治療，臨時征用了衛(wèi)生室外面的石棉瓦棚。

    這種石棉瓦棚，下面是用樹干做支撐，用釘子釘起來的，上面放的是失眠瓦片?？礃幼右呀?jīng)用了很多年，石棉瓦很多都碎裂了，棚體也有些搖晃，風一吹，就會有碎裂的石棉瓦片掉下來。

    剛剛一陣風吹過，棚又搖晃一下，頭頂一大片石棉瓦碎片掉下來……

    沈畫正要躲，背后有人把她猛地拽過去。

    石棉瓦碎片啪嗒掉在地上，差一點沒能砸到她。

    沈畫看向拽她的人。

    “謝謝。”

    沈畫連忙道謝，“你沒事吧？哎，防護服破了！”

    沈畫的臉色立刻一變，問到：“你們來之前喝過藥嗎？待會兒記得再繼續(xù)喝藥，明天早上做個檢測，看是否感染，如果感染就暫時不能離開了?！?/br>
    那人還是悶不吭聲。

    沈畫有些納悶，一抬頭，對上某人的眼睛。

    她頓時抽了抽嘴角：“你怎么來了？”

    楚兆也已經(jīng)跑過來，連忙問沈畫：“老師沒事吧？沒砸到吧？你這傻大個，跑的還挺快，謝謝你救我老師啊，在這兒誰都可以受傷，就我老師不能受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