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道：“我只是懷疑，因為目前就我所知，還只有江永濤可能知道他們公司什么時候作為試點公司進(jìn)行股改。要進(jìn)一步下結(jié)論，還需要看他進(jìn)一步的表現(xiàn)，看他是否下午便回到天涯市來?！?/br>
    冷鏡寒道：“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韓峰道：“今天早上你已經(jīng)問過一次了，我說過，兇手安排胡銀信出現(xiàn)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們?nèi)フ{(diào)查胡銀信，可是事實上呢？我調(diào)查的是成安鋼材公司。對于我們那狡猾的狐貍對手來說，我今天的行為，足以引起他的重視，他會擔(dān)心，我們的調(diào)查會離開他原先設(shè)定的路線，而查出什么新的線索，不得已，他只能讓我們離開。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么？自從我們離開海角市之后，海角市的發(fā)案率頻頻上升，他就是利用我們兩頭的輕重關(guān)系，來回地調(diào)動我們，讓我們在天涯市和海角市之間，疲于奔波。而要我們離開天涯市的第一要務(wù)，就是打開檔案，讓我們完成此行的目的，所以董事長就應(yīng)該回來了?！?/br>
    冷鏡寒道：“我，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調(diào)查成安鋼材公司，會觸及他的什么呢？你不是什么也沒查出來么？”

    韓峰道：“不錯，我現(xiàn)在還沒有明確的線索，但是我卻布下了疑陣，讓他以為我已經(jīng)查出什么來了。因為在廠里，我是什么地方都到過了，而且一直很高興的樣子，你敢說，我什么都沒查出來，會是這個樣子么？”

    冷鏡寒長吁一口氣，笑道：“你小子，總是這個樣子。不過，上次曉軍就說了，他們董事長就在近幾天回來，也有巧合的可能?！?/br>
    正午，林凡給李響打電話道：“那個手機(jī)號碼，又在和丁一笑通話了！”

    李響憤然道：“該死，冷處他們昨天去查了，那個家伙用假身份證申請的號碼，查不出來。要是那部手機(jī)有g(shù)ps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就好了，我們就能準(zhǔn)確知道他在哪里打來的了?！?/br>
    丁一笑卻是接電話前就想到了，沒有急事，他是不會在自己下班時打電話的。那個冰冷的金屬聲音這次深沉而不亂，雖然丁一笑知道，這是那個家伙想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但他聽到那話后，還是吃了一驚，金屬聲音道：“那家伙，沒有去追查胡銀信，他調(diào)查了成安鋼材公司，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查出了什么。”

    丁一笑面皮一跳，聲音也變了調(diào)，道：“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金屬聲道：“不可能，我們做得那么隱蔽。但是，不能讓他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了，他們開始越來越接近真相了。我準(zhǔn)備打開檔案，你那邊加大c計劃力度，讓他們回去。我們就是蹺蹺板，他們就是板上的鐵球，我這邊重點，就讓他們滾過來，我這邊輕點，你那邊重點，就讓他們滾回去！哈哈?！?/br>
    丁一笑收起手機(jī)，心道：“我已經(jīng)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不要玩下去了，他卻不聽，遲早要玩出火來。哎，是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彼表谎凵磉叺陌?，阿八還是像那保鏢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這要命的保鏢。

    下午，冷鏡寒突然接到秦怡打來的電話，說江董事長回來了，請他們過去一趟。冷鏡寒大驚失色，從來到天涯市那天起，所發(fā)生的事，都被韓峰說中了。而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韓峰與洪阿根長談之后，現(xiàn)在洪阿根也死了，他們究竟談了些什么，韓峰怎么突然就可以洞悉對手的思路了呢？

    恒福銀行，秦怡在門口迎接他們，冷鏡寒問道：“你們董事長不是很忙嗎？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秦怡道：“為了配合你們警方的工作嘛，檢察機(jī)關(guān)的同志也需要看我們公司高層的檔案，所以，董事長不回來是不行了。不過，他在馬方考察也已經(jīng)基本結(jié)束了?！?/br>
    四十六層，韓峰他們見到了江永濤，那是位五十開外的半老男子，微微有些發(fā)福，但面色森寒，眼如鷹鷲，讓人感到一股威嚴(yán)。他面帶笑容時，也讓人感到那是一種嚴(yán)肅的笑，他同冷鏡寒握手道：“實在不好意思，因為在國外有些事，讓你們久等了，這位是我秘書，毛小琴小姐?！?/br>
    旁邊的毛小姐，身材標(biāo)致，巧面玲瓏，但韓峰對這個女人似乎有些害怕，他反復(fù)打量這位佳人，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人家和她握手時，她甚至不愿意伸手，毛小姐的手指很纖細(xì)，很冷，指間有繭，那是秘書長時間速記留下的吧，或許還是別的原因？

    江永濤的話很少，但每句都很直接，屬于下命令似的語言。江永濤打開了電腦，對冷鏡寒道：“你們可以拷貝一份，我相信警方是不會將這些資料隨意外泄的，對吧？稍后我們有個董事會議，我就不能多陪你們了。”

    此舉又出乎冷鏡寒意料之外，他點頭提取了電腦里的資料。江永濤打開電腦后，便回董事長辦公室處理事務(wù)去了，余下的事，都是秦怡幫忙處理的。

    兩人走到大門口時，莊曉軍追了出來，韓峰問道：“有什么事嗎？曉軍？”

    莊曉軍道：“你們拿到了檔案，就要走了么？”

    冷鏡寒道：“如果沒有查出什么問題，我們就要離開了?！?/br>
    莊曉軍道：“關(guān)于我父親的事……”

    韓峰道：“如果我們查到什么，會通知你的，也不用太擔(dān)心，或許不會改變什么?！?/br>
    莊曉軍低頭道：“知道了?！毙刺痤^來，道，“那么，祝你們早日破案。我也要開會去了?！?/br>
    韓峰微笑道：“你也要開會？”

    莊曉軍不服氣道：“我也是十大股東，董事會怎么會沒有我參加呢。這次董事長考察結(jié)束了，我們要做一項大的工程呢?！彼氖謾C(jī)響了，莊曉軍看看號碼道，“他們在等我了，我去了?！?/br>
    韓峰目視莊曉軍離去。

    冷鏡寒道：“走吧。”

    離開恒福銀行，冷鏡寒馬上問道：“江永濤，這個人你怎么看？”

    韓峰道：“不知道，沒有露出一點破綻，我們見面的時間太短了，他說的話也太少了。但是，他的那位秘書，毛小姐……”

    冷鏡寒沒好氣地打斷道：“很漂亮，是吧？就知道你這樣說。”

    韓峰道：“不是！你有沒有注意她的手，比一般女性的手，可要粗糙一些?！?/br>
    冷鏡寒動容道：“沒有感覺到啊，不過很冷，這樣大熱的天，她的手卻很冰涼，這里面有什么玄機(jī)？”

    韓峰神秘地笑道：“有沒有聽說過，傳說中有一種功夫——九陰白骨爪！”說著，趁冷鏡寒出神時，在冷鏡寒當(dāng)胸抓了一把。

    冷鏡寒一腳踹出去，罵道：“小混球，跟我開這種玩笑?！?/br>
    韓峰哈哈大笑，但那笑容，卻有些僵硬。

    回到酒店后，冷鏡寒仔細(xì)地看了林政的檔案，卻毫無發(fā)現(xiàn)，不由疑惑道：“他們給我們的檔案是否做了手腳？里面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啊?！?/br>
    韓峰道：“是嗎？那有可能啊，誰說林政的檔案就一定對這個案子有幫助的?！?/br>
    冷鏡寒道：“可是，他們不是因為怕我們從林政的檔案中查出什么來，才故意拖延時間的嗎？”

    韓峰笑道：“他們是故意拖延時間，可誰說了他們是怕我們從林政的檔案中查出什么來？他們知道我們想查林政的檔案，就算檔案里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們也可以利用檔案來拖延時間，這檔案對他們不就很有用了嗎？”

    冷鏡寒氣為之急，道：“你，你既然早知道，為什么不早說，白白在天涯市耽擱這么多天?！?/br>
    韓峰抱胸道：“我說林政的檔案或許對我們沒有用，可我并沒有說檔案沒有用啊。他們的失策，就是認(rèn)為我們只是要查林政的檔案，卻未想到，我要查的是全恒福銀行高管的檔案。再說了，我們在天涯市并沒有白白耽擱啊，起碼我們知道，胡銀信確實來過了，后來又跑了，而且購買汽車和手機(jī)，他們都用了假身份證，不是嗎？”

    冷鏡寒鐵著臉道：“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天涯市這邊的線索，已經(jīng)告一段落，我準(zhǔn)備明天就回海角市去。”

    韓峰道：“??！可我覺得，天涯市的線索，才剛剛展開啊?！?/br>
    冷鏡寒問道：“還有什么線索，說來聽聽？”

    韓峰悠然道：“線索嘛，就在我們拿到的這份檔案之中?！?/br>
    冷鏡寒道：“那就是沒有線索嘍，現(xiàn)在海角市那邊的情況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等你在這邊琢磨出線索來，海角市那邊的整個治安系統(tǒng)就已經(jīng)癱瘓了?！?/br>
    這時，手機(jī)響了，兩人對眼一望，各自摸出一部手機(jī)，竟然同時響了。兩人接電話后，對眼望了一分鐘，冷鏡寒才道：“我們必須馬上就走了，今天晚上就回海角市?！?/br>
    韓峰道：“發(fā)生了什么？”

    冷鏡寒道：“安陽化工廠發(fā)生爆炸，全市飲水系統(tǒng)受到污染；海角市建行運鈔車被持槍歹徒搶劫；新龍門區(qū)暴力沖突，雙方火并，七死十三傷，整個海角市，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對丁一笑的跟蹤監(jiān)視，也完全停了，根本就沒有人手了。公安局，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據(jù)說海角日報已經(jīng)以‘公安部門不作為’，‘海角市公安盜賣武器’，甚至‘黑社會保護(hù)傘’這樣的標(biāo)題來刊登近幾日事件，再不打擊壓制這股猖獗的犯罪風(fēng)頭，海角市可就真的萬劫不復(fù)了?！?/br>
    韓峰略一沉吟，道：“我不能回去。”

    冷鏡寒道：“為什么？”

    韓峰道：“我要去上海?！?/br>
    冷鏡寒驚道：“你要去上海！”

    韓峰道：“是的，你回海角市，扼制他們的勢頭，我去上海，查有關(guān)這個案子的另一起謀殺。去了上海后，我或許還要去幾個別的地方，獲取更多的信息。打擊犯罪，本來就是你們的專職嘛，這個不用我插手，只需留一份恒福高管的檔案給我。還有，這個別忘了，讓胖子好好查一查，它到底可以產(chǎn)多少鐵。”他將在成安鋼材廠偷來的鐵礦石交給了冷鏡寒。

    冷鏡寒收拾行裝道：“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韓峰滿不在乎道：“切，你擔(dān)心什么，我就算找不到回家的路，難道還找不到你們刑偵處么。如果沒有意外，我明天會與你們會合的。”

    冷鏡寒道：“可是你身上沒有錢啊。”

    韓峰道：“我沒有錢，就不會找一個有錢的，你太多慮了。不用假惺惺地管我，如果我真的想活下去，就一定會活得比你好。”

    冷鏡寒道：“那，我走了?！?/br>
    韓峰道：“還說這些，博人感動啊?！?/br>
    冷鏡寒轉(zhuǎn)身下樓，暗自好笑道：“這小子，真拿他沒辦法。韓峰，我不是擔(dān)心你的生活問題，而是擔(dān)心你不要惹什么禍?zhǔn)鲁鰜??！彪娞菹鲁粒溏R寒閉上眼睛，不由想起了那個冷雨的夜晚，那個瘋狂而喧囂的迪吧。

    冷鏡寒走了沒多久，韓峰就在酒店二樓見到了啟金運，韓峰道：“我以為你那天喝醉了，還記得我說的話啊?！?/br>
    啟金運道：“我是喝高了，但是與我性命有關(guān)的事，我還是很關(guān)注的。我想了一天，總算想通了。這樣一直纏著單燕飛，也沒意思，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我要利用手中這點錢，開創(chuàng)自己的一番事業(yè)?！?/br>
    韓峰笑道：“這倒有幾分男子漢氣魄。聽說恒福銀行最近召開董事會，你可知道酒店里都來了些什么人？”

    啟金運道：“是嗎，我只知道燕飛是來開董事會的，但是別的人，我就不認(rèn)識了?！表n峰汗顏，心道：“這位公子哥兒，確實對他父親的事業(yè)一無所知啊?！?/br>
    啟金運又道：“別說這些了，現(xiàn)在公司里的事都和我無關(guān)系。對了，到了我那里，一定要好好住幾日?！?/br>
    韓峰道：“如果沒事，住多久都可以，可我確實只能去你家看一看，還要馬上去下一個地方。所以，我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走?！?/br>
    啟金運道：“我打算明天走，你說我家里會有什么致癌物呢？”

    韓峰道：“要到了才知道，走吧，我們?nèi)コ燥?，今天我請客?！彼闹湛杖缫驳目诖?，說得氣勢如虹。

    啟金運道：“那怎么行，我請，我請。”

    韓峰道：“今天怎么能又是你，你的經(jīng)濟(jì)也不是很寬裕吧？”

    啟金運道：“你要這么說，就太瞧不起你哥哥了。我們是要做大事業(yè)的人，再說，這次你是去幫我的，吃這點東西，算什么?！?/br>
    韓峰道：“唉，真是，拗不過你，好好好，你請你請……”

    第十七章 步步為營

    上海，啟金運家。這是典型的歐式兩層別墅，前面是游泳池，后面有一塊小花園。家中也以古風(fēng)的歐式家具為主，掛著仿制的著名油畫，啟金運苦笑道：“是不是覺得那女人對我還不錯，還給我留下這么大一棟房子。”

    韓峰卻沉著臉，咬緊牙，皺起眉，并抬腕對啟金運道：“你看！”

    啟金運道：“什么？”

    韓峰道：“我的手，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屋里兇氣很重啊?！彼鲱^看著天花板，上面畫著類似西方宮廷壁畫，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正中，韓峰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語氣也僵硬道，“是種不祥的感覺，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啟金運道：“你不要嚇我。你知道，我比較膽小的。”

    韓峰朝窗外一望，說道：“是了，這屋里太安靜了，從進(jìn)這別墅起，就沒有任何聲音。周圍連一只鳥都沒有，而你們家里更是沒有任何昆蟲，這不是屋里打掃得干凈，而是屋里有什么東西?！?/br>
    韓峰在別墅里四處查找起來，他細(xì)心地找過每一間房間，而后鼻翼翕動，嗅著各個房間的氣息，如此走了一圈后，搖頭自語道：“沒理由，沒有明顯的毒物痕跡，看來是別的東西引起的?！?/br>
    他來到花園，只見窗臺上擺放的幾盆花，不知是因為長久沒有澆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都已經(jīng)枯萎了，而花園里的幾株無花果和銀杏樹，葉子已都枯黃。韓峰在花園里，察看了植物枯萎的范圍，正是沿大客廳的南墻，呈扇形分布。

    韓峰回到客廳，他先敲擊地板，問過地板的購買及其材質(zhì)，再查過墻面所用的漆、家具的木材，最后目光鎖定在一張大理石桌上。韓峰問道：“這桌子是什么時候買的？”

    啟金運道：“哦，是我和單燕飛搬家后，是于成龍送的?！?/br>
    韓峰動容道：“于成龍送的？”

    啟金運道：“那時，他正好想升遷，便到處拉董事們的關(guān)系。我和燕飛搬家時，我一直中意家里那張大的楠木桌，所以搬家時父母就送給我們了，他們便少一張像樣的餐桌，一直說買，可總是沒有時間。于成龍不知道從哪里聽到消息，就送了一張石桌來，這張桌子據(jù)說是用從法國進(jìn)口回來的石料加工而成，值上萬元呢?！?/br>
    韓峰喃喃道：“又是于成龍，為什么呢？”

    啟金運道：“什么？”

    韓峰伸了個懶腰，道：“這樣，大致不會錯了。你去請兩支專業(yè)隊伍，給這個房間做個檢查，他們會告訴你答案的。”

    啟金運呆道：“什么？請什么隊伍？他們給什么答案？”

    韓峰道：“上海市地質(zhì)勘探隊、市環(huán)保局，請他們?yōu)檫@個房間做一個檢查，他們將告訴你你父母的死因?！?/br>
    啟金運奇道：“真的嗎？做什么檢查？”

    韓峰斬釘截鐵道：“放射性元素探測和空氣質(zhì)量評估?！?/br>
    啟金運道：“韓峰，我當(dāng)你是兄弟，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就告訴我，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俊?/br>
    韓峰一字一句道：“埃及法老的詛咒！就告訴你這么多，我先走一步了。記住，如果有了結(jié)果，通知我。還有，提醒你，檢測結(jié)果出來之前，你最好去旅館住幾天，這個屋子，多住一天，就多一天危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