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對方的不安，藍斯看著資料若有所思。

    “不過，也許你是對的?！?/br>
    在審訊室隔壁的大玻璃前停下，倆人打量著對面的少女。

    潔白的裙子微皺，長達十多個小時的不停訊問讓她光潔的臉上顯露倦意。卻始終神色平和，沒有絲毫焦燥。反而對面的警員漸漸不耐，語氣也粗魯暴燥起來。

    “她很平靜?！?/br>
    “一直是這樣，不管我們有禮的詢問還是暴力的恐嚇，她都沒有其他表情?！?/br>
    看到少女的臉，不由微微一怔?！笆撬俊?/br>
    藍斯刑警認識？一旁的男子有些驚訝。

    駐立半晌，他走進審訊室，示意里面的警員出去。

    又換人了。這是第幾個。

    她壓下心里的不安，懶得抬頭。

    雖然這次的事件很嚴重，但她是外國人，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規(guī)定的羈留時間應(yīng)該不得超過四十八小時，現(xiàn)在有多久了。

    在這里完全感覺不到時間，冰冷的審訊室隔絕了一切。

    較低的溫度讓人不適，強烈的燈光屢屢射向眼睛，刺目而令人煩燥，只有無情的訊問不停的響起。這是一種心理攻勢，和周圍的環(huán)境一起給人無形的壓力。她從網(wǎng)上讀到過這些，現(xiàn)實中卻仍然令人難以忍受。

    哥哥，已經(jīng)知道她出事了嗎？

    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她的護照查出身份，對她的資料和雷德蒙關(guān)系也應(yīng)該一清二楚，但光憑這些，應(yīng)該是無法下結(jié)論的。

    那個剛進來的人有點奇怪，一直沒有說話，是在想新的審訊方式？

    微微在心里暗嘆，希望自己有足夠的意志力撐過四十八小時。

    “方千尋，十九歲，方氏集團總裁方遠哲之妹，就讀于瑞士繆斯學園，主修小提琴，星之祭的優(yōu)勝者。精通英語，曾暫代總裁一職二十二個月。資料正確嗎？方小姐?！?/br>
    男子用流利的英語，淡淡道出她的履歷，撕下她的偽裝。

    緩緩抬起頭，望向眼前的男子，心里亂成一團。

    雖然知道查出身分只是時間問題，還是被懾住了。

    眼前的男子似乎是歐亞混血兒，深遂的五官立體而有型，鼻梁直挺，下巴方正，眼睛和頭發(fā)卻是黑色的，正探索的凝視著她。

    “我是藍斯刑警，負責這次的金融罪案調(diào)查。”有禮的點點頭，他拖過椅子輕松的坐下。

    “能開口談?wù)剢幔恳苍S你愿意回答幾個問題?！?/br>
    擠不出笑容，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雷德蒙是你什么人?！?/br>
    “他曾經(jīng)是方氏集團的助理?！?/br>
    “只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

    “是?！?/br>
    “他是在什么情況下到公司的?！?/br>
    “一年半以前?！?/br>
    “誰請他來？”

    “我。”

    “為什么?！?/br>
    “公司需要。”

    “你怎么請到。”

    “他自薦”

    “你是說他自己到公司找你？”

    “是。”

    “你們之前沒有任何接觸。”

    “是?！?/br>
    “直接任命他為特助？”

    “對人才方氏一向優(yōu)厚。”

    人才，他理解似的點點頭，換下一個問題。

    “為什么來盧森堡？”

    “旅游?！?/br>
    “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是?！?/br>
    “雷德蒙和他的手下為什么剛好在令兄出現(xiàn)時離職。”

    “不知道。”

    “在你十八歲生日前十五天，一場電腦病毒導(dǎo)致 “恒威”“康信”兩家公司癱瘓，從而抹殺了他們收購方氏集團的最后機會。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幸運的巧合。”

    “方小姐真有意思，翻看你的資料，不禁讓人覺得，你的生活都是由一串幸運的巧合組成。”

    微牽唇角，她有氣無力的擠出兩個字。

    “謝謝?！?/br>
    淡淡的兩個字，卻幾乎氣炸了隔壁審訊室旁聽的人，幾個輪流審訊的警官發(fā)現(xiàn)這個沉默的東方佳人終于開口說話，全擠在玻璃旁觀望。

    “這次的案子影響很大?！?/br>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八億歐元的失蹤已經(jīng)不是一件小事?！彼蚯案┥恚埔曋难?。“路西菲爾的真實身份更令人吃驚?！?/br>
    少女微瞌雙眼，冷淡的聲音不露聲色。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用電腦嗎？”

    “從不?！?/br>
    “為什么？”

    “不懂，不會，不喜歡?！?/br>
    “也從不上網(wǎng)？”

    “是?！?/br>
    “聽說過路西菲爾？”

    “他是誰?！?/br>
    靜靜的凝視著對方無波的表情，藍斯緩緩開口。

    “方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br>
    相當?shù)穆斆骼潇o。

    懂得拖延時間，回避重點問題。

    這個女孩絕不簡單。

    審訊到凌晨六點，仍然沒有取得有價值的口供。

    只是讓他的直覺越發(fā)肯定。

    白皙的眼下有淺淺的陰影，撐不住長時間的盤問，少女伏在桌上沉沉睡去，雙肩微微瑟縮，似不勝寒冷。沒有如其他警官那樣把她拖起來繼續(xù)詰問，藍斯脫下外套覆上她的肩。仔細打量少女的睡臉。

    她看起來很小，美麗的臉只有巴掌大，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重重陰影，即使在睡覺，眉尖仍是輕蹙，似乎在煩惱著什么，讓人忍不住想替她撫平。輕輕的敲門聲傳來，驚醒他的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已不自覺的隔空輕描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