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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后的自我修養(yǎng)在線閱讀 - 第73節(jié)

第73節(jié)

    “好了!”李績?nèi)虩o可忍,“別胡鬧了!”

    兩人噤聲,李績才沉著臉道:“你跟上來,到底想說什么?”

    李準(zhǔn)咧開嘴笑笑,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不知道宮里安不安全,臣想著趁現(xiàn)在先告訴陛下一聲……臣來之前,塔羌的王死了,聽說是被毒害的,繼承王位的是他的二兒子雷格托?!?/br>
    眨眼之間,他像變了個人,跟方才那個嬉笑怒罵的人完全不同,原來跟著上車,是要說這等隱秘之事的。

    “朕的皇宮不安全,還有哪里安全?”李績向后靠了靠,“雷格托一直主張擴充邊境。塔羌在大盛最孱弱的時候都沒有出兵,他現(xiàn)在爭位,的確引人遐想?!?/br>
    李績看了看李準(zhǔn):“燕北有異動嗎?”

    “暫時沒有?!?/br>
    “等壽宴一過,你就回去吧?!?/br>
    “噢,利用完就扔啊,”李準(zhǔn)將手疊到腦后,見李績變了臉色,又?jǐn)[了擺手,“沒事,老頭子還在燕北坐鎮(zhèn)呢,雷格托不敢輕舉妄動。”

    李準(zhǔn)父親老燕王李承頊驍勇善戰(zhàn),李崇演曾經(jīng)就很忌憚他,卻也拿不出決心來削藩,但老燕王跟早就把王位傳給李準(zhǔn)了,自己安享天福,所以別人才喜歡管李準(zhǔn)叫小王爺,就是因為頂頭上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老的。

    李績點了點頭,再抬頭時已目露不耐:“滾吧你?!?/br>
    孫乾正趕著馬車,突然聽

    到一聲巨響,有人撞著他后背,被踹出了馬車,就見那紅衣男子在空中翻了個筋斗穩(wěn)穩(wěn)落地,臉上怒不可遏。

    “四哥!”

    馬車慢慢悠悠從他身前路過,沒人應(yīng)聲,外面還下著雨呢,李準(zhǔn)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小王爺!你怎么樣?”有人過來給李準(zhǔn)撐傘。

    李準(zhǔn)看著逐漸走遠(yuǎn)的馬車,伸手抹了把臉:“想和好如初還得有很長的路要走啊,小嫂子都不鳥我四哥?!?/br>
    下屬不敢說話。

    李準(zhǔn)大搖大擺地向前走:“走嘍,去皇宮里玩玩!”

    車架一直未停,直接駛進了孟章門,到了玉照宮才停下,李績將人扶下馬車,容卿看了一眼早就戴好面具的沈采萱,欲言又止,最后讓煙洛將她帶下去了,李績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直跟她進了寢殿。

    回到宮里,容卿才覺有些累了,李績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見她鞋子上都是污泥,里面的白襪也濕透了。

    “玉竹?!?/br>
    “奴婢在。”

    “去打一盆熱水來?!?/br>
    “是……嗯?”玉竹怔然,抬頭去看,就見李績撩開衣擺在皇后身前半跪下身,正伸手幫她脫著鞋襪,她趕緊低下頭,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容卿剛坐到床邊,腳就被他抬起來,一雙水眸睜得老大:“你這是做什么?”

    “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李績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說來聽聽?!?/br>
    容卿想扯回腳,李績卻不松開,她皺了皺眉,覺得分外不自在,正僵持時,玉竹已經(jīng)端著木盆進來了,宮中熱水常備,不用現(xiàn)燒,她來得倒是快,李績抬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下木盆再出去。

    玉竹會意,放下木盆后就退了出去,臨走之時偷偷瞥了一眼里面,就見陛下真的在為皇后洗腳!

    這這這!

    容卿看著他在底下撩水,左腳不經(jīng)意地覆上右腳,水溫剛好,稍微有些灼熱,卻不燙人。

    “我記得你以前淌水過后就會腳踝疼,每次都要泡泡熱水才好?!?/br>
    他衣袖寬大,邊角浸在水中已經(jīng)濕了,之前在城門前,他身上也落了不少雨,此時不修整自己,反而蹲在這里給她按摩。

    “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彼p聲說了一句。

    李績動作一頓,而后繼續(xù)為她按著xue位:“看

    來四哥真的錯過了好多?!?/br>
    容卿靜靜地看著他,腳上酥酥麻麻的,卻不難受,反而很舒服,可是心里卻忽上忽下的,她不清楚這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很害怕,下意識將腳縮了回來,嘩啦的水聲將靜謐驅(qū)散。

    李績抬眼看了看她,眼中半含笑意:“怎么了?我以前不是也給你洗過?我還給你洗過澡呢?!?/br>
    他撈過她的腳,突然發(fā)現(xiàn)這話可能有歧義,又加了一句:“小時候。”

    長大了雖然也洗過,但對她來說,應(yīng)該不算美好的回憶吧,李績輕嘆一聲。

    這樣歲月靜好的模樣,容卿不是沒有想象過,她曾希望那人可以拋棄一切尊榮,將她捧起來,后來那想象中的人都沒有臉,沒有五官,只是一個虛無的身影,大抵是她打心底里覺得不可能吧。

    如今成為可能了,她卻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怎么會這么冷靜。

    容卿輕輕開口:“我在燕還寺見到了洛甯,她說她原來是想殺你,大哥想利用她殺了你,為卓家人報仇,四哥,你為什么肯放過我們?!?/br>
    “原來你想問的就是這個,”李績輕笑一聲,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不是我放過他,是他自己做了選擇,比起報仇,他大概覺得你更重要?!?/br>
    容卿微怔,眸中震驚不解:“什么意思?”

    “當(dāng)時大軍獲勝,我借口犒勞功臣,同他月下推心置腹,”李績抬頭看著她,“我告訴他,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將來若得天下,會封你為皇后?!?/br>
    “此后卓承榭便收回了那些心思?!?/br>
    容卿抓緊床邊被褥,眉心微不可聞地一蹙。

    李績道:“他不知你心中所想,或許是覺得,殺了我,你會傷心吧?!?/br>
    容卿想起洛甯的話,想起性情大變的兄長為復(fù)仇做的諸多籌謀,又想起他聽到李績說這些話時的神情。

    “你可真是……”容卿鼻間酸澀,“就用你那自己都不屑一顧的感情,栓住了我們兄妹兩個人?!?/br>
    “你可真是,卑劣!”

    李績猝然抓住她的腳踝,藏匿在陰影之下的半面容顏看不清楚,凜冽之氣迸發(fā),卻見他肩膀微微顫抖。

    “姑且算是我卑劣吧,我只怕他做得太過,最后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br>
    “現(xiàn)在倒希

    望你能恨我,總好過這樣不冷不熱的,而我卻時時架在火上煎熬。”

    水有些涼了,李績拿著布巾給她擦了擦腳,放到床上。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一并問了吧?!?/br>
    “如果我也不能阻止大哥的恨呢?四哥打算怎么辦?!比萸浒褐^,黯然失色的眼眸中浸出一抹淚意,那是很久不曾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那股韌勁,正牽起她往日的自尊和驕傲,就像她從前質(zhì)問他時一樣。

    李績有些安心地笑了。

    “這世上從沒有什么必須二選其一的答案,如果做不到兩全其美,那必定是因為我不夠好?!?/br>
    李績向前俯身,額頭搭到她雙膝上,輕聲說了一句話,如春風(fēng)過境,蕩起十里軟紅,再無冷冰冰的政治交鋒,他嘴上是她,眼中是她,心里是她。

    也要讓她感受到。

    “只要會讓你傷心,就都是錯誤答案,錯誤答案,不選?!?/br>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都忘了,小王爺李準(zhǔn),十二章里李績跟蕭文風(fēng)說話時,提到過燕地的小王爺,當(dāng)時兩個人私下里就已經(jīng)勾搭到一起了,可以說沒有燕北作為李績堅實的后盾,大盛還會再風(fēng)雨飄搖好幾年。

    后來李績不吃飯時王椽也提到過,說只有小王爺能逼他好好吃飯。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哈,如果是上一本《折腰》過來的應(yīng)該看出來了吧,這是姜幸季瑯的后人,不過已經(jīng)好幾代了,就是吊兒郎當(dāng)?shù)男郧橐恢边z傳了下來。

    總之是個好人。

    →

    第64章 、(修)皇后六十四章!

    聿國公府。

    陸十宴坐在太師椅上, 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攥著拳頭,眉頭深深縱起,臉上無半分喜色。

    蕭文風(fēng)右手握著刀, 正朝他拱手:“陸大人,如今線索都集中在那個掌管玉珍庫庫藏的內(nèi)侍上了, 但那內(nèi)侍被發(fā)現(xiàn)在自己住處懸梁自盡,線索就此中斷。陛下近來每日都要催問案情進展,我這邊實在不好回話,再過兩日就是陛下壽誕, 若是在那之前還沒查明, 我看著……”

    “陛下可能就要怪罪下來了?!笔捨娘L(fēng)微傾上身, 偷偷瞄了一眼端坐著的陸十宴, 就見他拳頭握地更緊了。

    “那內(nèi)侍既然自盡,說明調(diào)換合香的事一定跟他有關(guān)系, 可查出他最近往來軌跡,與誰交往甚密嗎?”陸十宴神情沉著,他從太師椅上站起身, 走到蕭文風(fēng)前面, 沉聲問道。

    蕭文風(fēng)摸了摸下巴, 瞇著眼想了一會兒:“玉珍庫分管各宮用度, 那內(nèi)侍跟各宮都有往來, 若說交往甚密的話,除了玉照宮的人,剩下太后娘娘, 貴妃娘娘,還有蕭才人那邊,都跟玉珍庫有所往來。而且根據(jù)記錄玉珍庫的進出明細(xì),可知合香近來都是發(fā)放給玉照宮的,我問了玉照宮的掌事宮人,紫宸殿里那帶毒的合香乃是陛下親口跟皇后娘娘要的,也就是說,幕后之人原本要謀害的,也許并非陛下,而是皇后娘娘?!?/br>
    陸十宴轉(zhuǎn)頭,幽深黑眸掠了他一眼:“蕭統(tǒng)領(lǐng)的意思是,有嫌疑的人就在后宮嗎?”

    蕭文風(fēng)莞爾一笑:“陸大人這話說的,宮外的人手也伸不了這么長不是?”

    他蹭了蹭鼻子:“不過也不能說絕無這種可能,也許玉照宮才是障眼法,背后的惡人目的就是陛下,如是這樣的話,這黑手……還真可能是宮外的人伸進來的……”

    蕭文風(fēng)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出這句話,陸十宴卻是臉色一變,只是他很快就整理好神色,輕咳一聲,他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蕭文風(fēng):“如今線索斷了,該如何繼續(xù)追查下去?”

    蕭文風(fēng)扶著腰間的刀行到陸十宴面前,正對著他,仿佛一定要看他眼睛才能說話:“陸大人,不如咱們在這大膽地猜測一下?”

    “怎么猜測?”陸十宴眼中半分審視半

    分戒備。

    “陸大人你看,兇手的目標(biāo)只可能是兩個人,要么,是皇后娘娘,要么,是陛下。假設(shè)兇手想暗害的是皇后娘娘,那這件事或許沒有涉及得那么深,就只是后宮爭端而已,最多是個謀害皇嗣?!?/br>
    蕭文風(fēng)掰著手指頭說著,“謀害皇嗣”這等抄家滅族的罪過在他口中好像不過如此,卻是聽得陸十宴膽戰(zhàn)心驚。

    “如果是這樣兇手就很容易鎖定了,陛下如今的后宮人好像也不是很多。”他攤攤手。

    陸十宴睇了他一眼,袖中的手微微汗?jié)瘢幻嫔珔s毫無變化:“我們手中沒有證據(jù),而且也無法確定是誰,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br>
    “順著這方向去查,總有線索,不外乎就那幾個人。咱現(xiàn)在該著重考慮的是第二種可能,倘若兇手最終目的就是陛下,這樁案子就不止普通的后宮爭端,恐怕滿朝文武都要納入懷疑范圍!”

    蕭文風(fēng)看著陸十宴,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只是這樣緊緊盯著,對面端著臉,眼角微微抽動,想要維持這般冷靜也十分不易,蕭文風(fēng)心中發(fā)笑,默默別過臉去,繼續(xù)道:“不過如果目標(biāo)就是陛下的話,那玉照宮的嫌疑絕對首當(dāng)其沖,可我若是兇手,不會笨到讓毒物沾過我的手,這么一想,背后之人極有可能是想要謀害陛下,順便嫁禍給皇后,那這可就太令人發(fā)指了!”

    “或許兇手恰恰是反其道而行呢?”陸十宴反問。

    蕭文風(fēng)睇了他一眼,沒說話,陸十宴覺得心頭一緊,但面上仍不動聲色,就見對面的人忽然笑了,以拳頭砸掌心:“陸大人聰明!您說的不失為一種可能,這么說大人是懷疑皇后娘娘嗎?”

    陸十宴急忙否認(rèn):“怎可能?”

    蕭文風(fēng)笑著伸手安撫他:“陸大人何須如此驚慌,咱們領(lǐng)命辦案,就應(yīng)該有懷疑一切的心,怎么能因為她是皇后娘娘就摒除嫌疑?我這里可都是一視同仁的!”

    陸十宴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心中厭惡,卻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得冷冰冰道:“蕭大人秉公執(zhí)法,本官佩服,可如今一切都是猜測,把這些拿到陛下面前說,恐怕交不了差吧?!?/br>
    陸十宴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敲門聲,蕭文風(fēng)一聽,伸手擋

    住陸十宴,像在自己府上似的,十分嫻熟地走過去將門打開,外面站著的是金翎衛(wèi)的人。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