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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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班的晚自習(xí)都是自主去音樂室練樂器,南昭練了幾首新曲子之后,聽到下課鈴響起,就打算去找南牧一起回家。 不過到了他的班上才知道,南牧有事去了實驗樓。 剛下過雨,路面上堆著幾灘積水,干凈的白球鞋踩在上面,濺起了零星的水花。南昭順著記憶七拐八拐,走進(jìn)了一棟老舊的實驗樓里。 “喂,哥?!?/br> “我來找你,你在幾樓?” “七樓是嗎?你別下來了,我現(xiàn)在上去?!?/br> 實驗樓里陰森森的,各個科室都黑燈瞎火,只有走廊和樓梯上亮著幾盞昏暗的節(jié)能燈。 四周十分安靜,連個人影都沒有,南昭輕快的腳步聲,成了樓里唯一回蕩的聲音。 樓梯上沒有標(biāo)識幾層的數(shù)字,南昭默默地數(shù)著數(shù),越往上走就越覺得不對勁兒,爬到最后一層時,發(fā)現(xiàn)有個門虛掩著,門鎖被扔到地方,像是被撬開的。 他過去推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天臺,上面沒有燈光,只能借著前面那棟教學(xué)樓的燈,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哥,我走錯地兒,這一棟沒有七樓?!?/br> 電話那頭說:“你是不是走到舊的實驗樓去了?那一棟快拆遷了,新的實驗樓在南門這邊?!?/br> “你不早跟我說?!蹦险驯г沽艘痪?,挪了挪背在身后的二胡,正想轉(zhuǎn)身離去,余光卻無意間捕捉到一個詭異的黑影。 南昭嚇了一跳,突然覺得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哥…哥,我…好像看到——” 話沒說完,手機就因為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南昭不高興地嘀咕了一句,目光又移到了天臺的另一邊。 那個黑影背對著這邊,杵在天臺邊緣的石欄板上,半邊身體隱藏在黑暗中,風(fēng)一吹,把他寬大的外套掀了起來。 南昭驚悚地發(fā)現(xiàn),它沒有腿! 聽說這學(xué)校以前有過學(xué)生跳樓身亡,所以夜晚的時候經(jīng)常會鬧鬼,該不會被他撞上了吧。 南昭后悔了,后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他嚇得臉色蒼白,害怕地往后退了幾步,卻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門。 “哐當(dāng)”一聲,成功驚動了那只“鬼”。 那只隱身在黑暗中的“鬼,”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黑沉沉的眸子掃過來,透露出少許陰冷的味道。 南昭下意識捂住了眼睛,他哥說不能直視鬼的眼睛,不然會被吃掉。 那邊的“鬼”似乎沒有動靜,南昭只好鼓起勇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道:“同…同學(xué),我…只是走錯路,無……無意打擾?!?/br> “鬼”眉心一蹙,又轉(zhuǎn)過身去,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還點了根煙。 南昭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從指縫間偷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只“鬼”的身上竟然冒出了一股煙霧。 完了,頭頂冒煙,一只死不瞑目的猛鬼。 猛鬼回魂了! 南昭嚇得心驚膽戰(zhàn),轉(zhuǎn)身就想逃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已經(jīng)軟了,一步也挪不開。 那邊的“鬼”還在冒煙,看來是要準(zhǔn)備發(fā)力了。南昭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突然急中生智,想起了一個引渡亡魂的方法。 “同……同學(xué),你……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要不我……我拉首曲子給你聽?!?/br> 那只“鬼”又吐了一口煙霧后,竟然點頭了。 南昭哆哆嗦嗦地打開布袋,拿出自己心愛的二胡,把琴托靠在腰窩上,架起琴弓,開始演奏傳說中能超度亡魂的安魂曲。 悠長的琴音劃過夜空,在這座空曠的實驗樓回蕩,讓這個本來就陰森的地方又添上了幾絲詭異的氣息。 “鬼”仔細(xì)聽了聽,發(fā)現(xiàn)曲子中那些不易察覺的顫音,正表達(dá)了演奏者此時的心情。 一曲完畢,南昭收起了二胡,鼓起勇氣對那邊的影子喊道:“同學(xué),你可以安息了?!?/br> “我死不瞑目?!?/br> 鬼竟然開口講話了,聲音還很好聽! 不對,他說他死不瞑目。 完了! 南昭的臉色更加慘白了,踉蹌著退后了幾步,又是哐當(dāng)?shù)囊宦?,可憐的后腦勺不小心磕到了鐵門上。 “哎喲!” 南昭吃疼地捂著腦袋,眼角泛起了晶瑩的水光。 “鬼”看了眼那個可憐兮兮的小慫精,利落地掐滅了煙頭,翻身跳下了圍欄。 腳步聲?沒有腿哪來的腳步聲。 南昭徹底被嚇壞了,直接癱倒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別……別殺我,我不是故意來送人頭的。” “鬼”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鬼”的嗓音低沉冷淡,在這陰森森的環(huán)境里,顯得尤其滲人。 “因為……你殺了我,我也會變成厲鬼追殺你,鬼鬼相殺何時了?!保险延X得自己給的理由很充足。 “鬼”輕嗤了一聲,像在笑,但臉色卻是冷冰冰的。 南昭沒有得到回應(yīng),心里十分忐忑,他鼓起勇氣將眼睛微微睜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穿著校服褲的大長腿。 他果然沒猜錯! 不愧是猛鬼,可以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能變出一雙腿。 顧誓看著那顫抖的背脊,隱約感覺這是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年,沒心思再嚇?biāo)?/br> “起來吧?!?/br> “起來給你吃?我才沒那么蠢?!卑l(fā)現(xiàn)這是只能溝通的鬼,南昭的膽子稍稍大了一些。 “隨你?!鳖櫴哪樕蠜]什么表情,轉(zhuǎn)身離開了天臺,不過剛下幾級樓梯,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巨響和慘叫。 顧誓眼神微凝,腳步一轉(zhuǎn),又走了回去。 南昭剛才被嚇得腳軟了,站起來時腳下一個不穩(wěn),直直摔倒在地。 這回真的是疼到兩眼冒火星了,下巴都不知道有沒有被磕掉。 這時候,剛才那雙大長腿又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南昭驚悚抬頭,突然驚呆了。 這竟然是只帥鬼,比電視上的帥哥還帥。 趁著少年發(fā)呆的功夫,顧誓借著對面教學(xué)樓的燈光,也看清楚了少年的模樣。 頭一回發(fā)現(xiàn),秀致動人這個詞也可以很符合男生。 少年恐懼地抬著頭,瞪圓了杏子一般的眼睛,他的五官很精致,像被精心雕琢出來一般,每個部位都美得恰到好處,細(xì)皮嫩rou的,一看就是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主兒。 顧誓的腦海中閃過一絲模糊的影子,他彎下腰想把人扶起來,不料剛抓住少年的手臂,就被一把甩開了。 “別碰我?!?/br> 帥鬼也是鬼,南昭害怕地吼了一聲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的地方。 剛才碰他的那只手是熱的,有體溫? 南昭震驚了:“你還沒涼透?” 顧誓:“……” 南昭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該不會還能喘氣吧?” 顧誓:“你說呢。” 那得多高的修為?。∧险阉闶前炎约航o嚇涼了。 不過他轉(zhuǎn)眼又一想,又發(fā)現(xiàn)了盲點。 不對?看著人模人樣,還帶喘的,該不會…… “你該不會是個人吧?” “你說呢?” 南昭:“……”,太丟臉了,好想打死自己哦。 不過被嚇出心理陰影的他,還是想確定一下,“讓我摸摸?!?/br> 顧誓眼神動了動,見他沒有爬起來的意思,只好跟著蹲下,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南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感覺到了皮膚的溫度后,突然覺得很踏實,又順著手臂往上摸,摸到了硬朗的胸肌,感覺更踏實了。 “摸完了嗎?”顧誓的眼底冒著寒氣。 南昭迅速縮回了手,又小心翼翼地問:“我剛才為什么沒看到你的腿?” 易執(zhí)指了指石板圍欄,“伸出外面了?!?/br> 敢情剛才都是自己嚇自己! 南昭被自己氣到,委屈極了,抬頭看著顧誓,兩眼冒著水光:“我腳崴了?!?/br> 五分鐘后,顧誓背著清瘦的少年走出了天臺。 南昭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趴在他背上,晃起了那條沒崴到的腿,不過因為這人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剛走一下第一級臺階,南昭就忍不住了。 “阿嚏!” 顧誓的腳步頓了頓,又走下第二個臺階。 “阿嚏!” “阿嚏!” 顧誓干脆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一眼,卻對上了一雙無辜的眼睛。 “因為你身上有煙味……”南昭從兜里拿出紙巾捂著鼻子,小聲地說。 顧誓的眼神動了動,繼續(xù)邁開了腳步。兩人剛走出實驗樓,迎面就碰上了來找弟弟的南牧。 “昭昭,你怎么了?”南牧看到自己的死對頭背著自己的弟弟,頓時覺得血氣上涌。 “你對我弟弟動手了?” “不關(guān)他事,是我自己摔跤了?!蹦险阎噶酥羔说降耐?,解釋道。 南牧兩步上前,橫了死對頭一眼,把自己的弟弟接了過來。 南昭掛在南牧的身上,晃了晃腦袋,回頭看著顧誓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顧誓!” 這話是南牧說的,咬牙切齒地說。 南昭要裂開了,比知道他是個人的時候還震驚。 顧誓! 哥哥的死對頭! 他打了一年的小人!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顧誓沒理會南牧的敵意,掃了一眼那個呆呆楞楞的人兒,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一陣風(fēng)席卷著桂花香吹過來,南昭鼻子一癢,連打了幾個噴嚏。 南牧看著遠(yuǎn)處那個逐漸隱沒在樹木之間的身影,回頭對南昭吩咐:“以后離他遠(yuǎn)點?!?/br> 南昭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 回到家里,南牧打電話叫來了南家的私人醫(yī)生,給南昭檢查腳踝,幸好沒傷到骨頭,很快就處理完了。 南昭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鬧了一會兒,終于消停了。 好歹今晚也受了驚嚇,睡覺的時候還是有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南昭在床上滾了一會兒,又爬起來,從柜子里翻出了那只名叫“討厭鬼”的人偶,仔細(xì)端詳了片刻,對比著那個人的模樣。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南昭又給了討厭鬼兩拳,看著它額頭上的字條,十分郁悶。 總不能扔了吧? 都揍了一年多了,揍出感情來了。 ※※※※※※※※※※※※※※※※※※※※ 說明一下:南牧是正經(jīng)的哥哥,沒有骨科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