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huì)兒，竇威恢復(fù)了冷靜，他繼續(xù)問道：“這婦人死去多久了？”

    “大約四個(gè)小時(shí)?！?/br>
    “是自溺而亡還是被溺殺？”

    “因?yàn)闊o首，故未能確定。但身體無傷，應(yīng)是失足溺亡。”

    趙昊啟問：“首級為何種刀刃所砍？”

    竇威白了多嘴插話的趙昊啟一眼，“是利刀還是斧刃？”

    “估計(jì)是柴刀之類的鈍重刀刃。真是可憐，砍了許多刀才砍下頭顱?！必踝鲹u頭嘆息。

    眾人聽了均嘆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殘忍，摧殘一名可憐婦人的尸骸。

    在眾人議論紛紛聲中，在樓內(nèi)搜查的衙役已經(jīng)結(jié)束搜索前來稟報(bào)。結(jié)果是并沒尋到任何可疑人物，除了廚房內(nèi)的廚師和幫手，以及前后門處守門的龜奴，所有人都在中庭，樓上樓下的廂房皆是空無一人。

    “所有廂房都搜過了？”竇威問道。

    “回大人，二樓北面一列廂房全掛上了鎖，所以未曾進(jìn)入搜索?！?/br>
    “三娘，這是怎么回事？”竇威向唐三娘問道。

    “竇大人，那一列廂房為三娘、琴音跟樓里身價(jià)高的姑娘所住，皆因各位姑娘私下都有不少積蓄，因而平常各自鎖上門。加之今日因辦摘花宴，整座樓的姑娘全得到樓下待客，故而全都鎖上門。只是……”三娘望向箏兒，“箏兒，我不是吩咐過你不用鎖上琴音的房門的嗎？”

    “我沒、沒有鎖?！惫~兒結(jié)巴著說道。

    “琴音姑娘那間房的確鎖上了？”趙昊啟問。

    被問話的衙役一頭霧水，“屬下不知是哪間……反正北面那一列都是掛了鎖的?！?/br>
    “那間，”竇威指著東北角倒數(shù)第二間廂房，“是不是鎖上了？”

    “是的，屬下親自檢查過的?！?/br>
    “三娘，鑰匙！”竇威手按佩劍一步跨上主賓臺(tái)的矮欄跳了出去，幾步跑上東面樓梯，衙役們連忙拔出刀劍跟在他身后。

    唐三娘一邊在身上翻找鑰匙，一邊跟著奔上二樓。

    竇威跑到琴音的房門前，催促道：“三娘，快把鑰匙拿來！”

    唐三娘還在身上找，“這……這鑰匙不見了！我明明把那鑰匙跟我房里的都串在一起的。”

    “撞門！”

    竇威一聲令下，衙役們一擁而上。幾下子門就開了，十幾盞燈籠把廂房照得亮堂堂的，陰影亦無處藏身。

    巡視了空無一人，窗扇緊閉的廂房一圈，衙役和竇威都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讓過魚貫而出的衙役們，元寶提著燈籠當(dāng)先，趙昊啟領(lǐng)著家丁進(jìn)入廂房。

    走在最后的竇威與他擦肩而過，竇威沉著嗓子說道：“九公子，我勸你還是安安分分地坐在下面，這上頭說不好在哪個(gè)地方藏了個(gè)賊人，若是賊人狗急跳墻傷了公子，那可是哭也來不及了?！?/br>
    趙昊啟淡然一笑，道：“竇大人放心好了，我家家丁身手出眾，自會(huì)保全晚輩的安危。倒是經(jīng)過竇大人和各位公差仔細(xì)搜尋后，賊人若是突然出現(xiàn)而傷及無辜，恐怕就是大人和官差們的過失，怕是要被京兆尹問責(zé)了。”

    竇威頰上肌rou微微地抽動(dòng)了兩下，沉著臉不發(fā)一言，隨即跨出廂房。

    留在房內(nèi)的趙昊啟從元寶手上拿過燈籠，上下左右照看一番。只見廂房布置得一片艷紅，喜氣洋洋的。染畫了出水芙蓉的大屏風(fēng)后，大床羅帳高掛，鋪上了繡花緞錦被褥，還有一雙繡了鴛鴦的紅枕頭。屏風(fēng)外放在中央的大桌子上凌亂地?cái)[放了不少糕點(diǎn)。

    趙昊啟提了燈籠看了幾眼桌上明顯被拿走了不少的糕點(diǎn)后，一絲淡笑浮上唇角?！拔覀?nèi)ツ沁叺膸靠纯础！闭f著，他沿著回廊走向西面的歌舞臺(tái)。

    歌舞臺(tái)上的婦人遺軀已被收好。趙昊啟提著燈籠仔仔細(xì)細(xì)地察看歌舞臺(tái)的一切。在翻倒的椅子、坐墩以及鳳冠前駐足，若有所思。

    “元寶，你覺不覺得這里多了兩件多余的東西？”

    “有嗎？是哪兩個(gè)？”元寶東張西望。

    “用用你那豬腦子想想好不好？”趙昊啟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咦？昨天公子不是說我的是猴腦子嗎，怎么才過一天就降成豬腦子了？”元寶靈活的眼珠子瞟向趙昊啟，語調(diào)輕快地說道。

    “昨天我是高估了你的腦子，你那腦子怎么可能比猴還聰明，再不多用用的話，怕是連豬腦子都不如了。”

    “您欺負(fù)人！”元寶抗議道，接著逐個(gè)用手指點(diǎn)算著面前物品，嘴里嘟嘟囔囔，“燈籠、琴案、琴、披帛、椅子、坐墩、香爐……這里哪有什么東西多出來……對了，是香案！香爐可以放坐墩上，不對，香爐有兩個(gè)，一個(gè)坐墩放不穩(wěn)……可是，剛好有兩個(gè)……啊，好難，想不明白！”元寶抱頭大聲嚷嚷。

    趙昊啟低嘆一聲，翻了翻白眼，“看來你那腦子真的連豬腦子都不如，而是雞腦子?！?/br>
    “我的腦袋怎么越來越低級了？”

    “再想不出來就是魚腦子，甚至是蟲腦子了。”

    元寶垂眼看著趙昊啟的臉好奇地問：“蟲有腦子的嗎？”

    趙昊啟一副“受不了你了”的表情，“你說呢？”

    “沒有吧？”元寶緊張地追問。

    “對，是沒有?！壁w昊啟邁步走入對著的廂房里，“還好，你比蟲子要好，至少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腦子?！?/br>
    “我總覺得跟著公子您，腦汁都要被您吸光了。”元寶跟在他后頭，嘟起嘴咕噥道。

    打著燈籠，趙昊啟在廂房門口的地上仔細(xì)尋找著什么，一直追看到窗前。

    跟對面的幸運(yùn)閣不同，這邊的窗戶是兩扇對開的檻窗，那邊是上下兩扇下?lián)蔚闹Т?。（注?/br>
    『注：中國古代的房子只要不是挨著其他房間，四面墻壁皆是窗子，不過并不是全部都能打開。檻窗，下為墻磚，上是一扇扇雙數(shù)的對開長窗。支窗，上下三扇的窗子，一般上面兩扇為支窗，能自下以竹竿撐開，下面為拔掉插閂能拿走的窗。本文設(shè)計(jì)幸運(yùn)閣臨街、面河的方向的窗子只有支窗，而回廊的皆為不能打開的隔扇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