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夜色凄迷,頭頂一輪彎月正傾瀉著冷冷的青光。 連耀將最后一縷清氣收回體內(nèi),眉頭越發(fā)蹙緊。他垂首望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小家伙身體的溫度,而方才他探遍了整個浮微山都未發(fā)現(xiàn)小家伙一絲一毫的氣息。 想起那紫衣的神秘男子,連耀心有惴惴,再想起小家伙先前所言被邪修抓走一說更是不安。 只是…… 雖然只是片刻,他尚未來得及將那人周身的氣息查探清楚,可卻未曾感受到邪修的那種陰冷之氣,周身清氣浩蕩,不似jian邪之輩。 他所施展的如此強大的空間轉(zhuǎn)換之術(shù),竟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就連周遭清氣的波動也渾然似無。斷了氣息,教他到何處才能尋到小家伙的蹤跡? 他仰頭望著頭頂?shù)哪禽啅澰?冥冥之中竟是這樣注定,他與那小家伙難道真是沒有師徒之緣? 他總會尋到小家伙的…… 活了足有百年的連耀第一次有了這樣空落落的感覺。 而此時,被連耀念叨的莫雨桐心臟驟然一縮,耳根子略微發(fā)紅,他揉了揉耳垂,心道不知又有誰在惦記他,也沒再多想,轉(zhuǎn)而背對著梵廉,將神行點開,選擇了須彌極境作為目的地。 周身攏起白霧,身子緩慢提起,在梵廉與訣驚訝的注視當(dāng)中,毒哥身形一閃,人便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此刻正萬籟俱靜,須彌極境上一片星星點點的微光。 眼前便是三層堆疊在一起的白玉盤,莫雨桐望見百余步開外一個身影正盤坐在白玉盤中央調(diào)息,確認(rèn)了那人是塵鏡之后,才在師徒系統(tǒng)中選中梵廉,點了召請。 下一刻梵廉與訣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梵廉絕沒想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玄妙的術(shù)法,方才眼前真的憑空浮現(xiàn)出一串字跡,他猶豫了片刻便聽從莫雨桐的交代選了是,那一瞬間身子一晃,如同先前所見的莫雨桐一樣漂浮至半空,隨即眼前一黑便落到了此處。 他望向莫雨桐,見對方坦然相對,目如點漆,一派坦蕩之色,不禁收斂了懷疑的心思,將趴在頭上的訣拉入懷中,沉聲道:“走罷,我們快將妖獸一事告訴掌門。” 莫雨桐點了點頭,跟在梵廉身后,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在劍三的地圖系統(tǒng)里,一個大地圖,神行千里只能落在一個位置,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如微閣”便是一個獨立的大地圖,神行千里唯一的落腳點便是他與夏溪風(fēng)居住的小院。 還有一種就是在大地圖周圍的秘境。 比如說位于戰(zhàn)亂長安附近的大明宮和華清池,還有蒼山洱海的南詔皇宮,都是獨立于大地圖之外的秘境小地圖。 而方才他點選神行的時候,須彌極境也在傳送范圍之內(nèi),且在如微閣上方單獨開辟了一小塊的地圖。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須彌極境實際上也是一處秘境?要不是秘境頁面打不開,毒哥還真想看看這個秘境究竟能掉落什么東西。 ……武器。 ……果然還是武器_(:3」∠)_ 想起那無數(shù)次手黑的悲催經(jīng)歷,毒哥嘴角抽了抽。好吧,暫且把腦洞合上,眼下最棘手的事情應(yīng)該是要如何應(yīng)對塵鏡的盤問。 在莫雨桐落地的瞬間,塵鏡便感知到了一股清氣憑空出現(xiàn)在須彌極境之上,然而這道清氣極為純凈,似是在《紫霄訣》的指引下凝成的混元清氣,雖然陌生但毫無惡意,即便心中好奇此人是如何突破須彌極境外的重重禁制,但仍是毫無反應(yīng),自顧自地調(diào)理因為那孩童開拓經(jīng)脈而損失的清氣,靜靜地等著來者的動作。 直至后來,梵廉的氣息又憑空出現(xiàn)在須彌極境上,他才有所反應(yīng),睜開一雙矍鑠的雙眸,定定地望向來者的方向。 “梵廉唐突,拜見掌門?!?/br> 塵鏡見他裸.著上身,一蹙眉頭,不悅地道:“我知你天性不羈,可總是光著身子這可成何體統(tǒng)!” 被塵鏡這厲言一喝,梵廉心急如焚的情緒頓時被凍結(jié)成冰,他面露尷尬,先前因與妖獸相斗,身上的衣服都被爪子和牙齒撕扯爛了,他便干脆將其全部脫下,此刻正衣不蔽體,赤.裸著身子來見掌門,果真是十分難看:“弟子失禮?!毖援?,他忙道:“掌門,現(xiàn)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方才我在不輟殿后山遭遇妖獸襲擊,那里怕是潛伏著十余只即將成人的妖獸,不日便要一舉進(jìn)攻!” 塵鏡從未聽過弟子匯報這樣的消息:“已有多久?” “怕是從三日前,有妖獸襲擊內(nèi)門開始便已經(jīng)在那里埋伏著?!?/br> 塵鏡想了想,說道:“十余只妖獸暫且造不成危害。待會兒你與梵丘帶些內(nèi)門弟子,一起去將其絞殺了吧?!?/br> “弟子只怕是冰山一角?!辫罅谅暤?,“那些妖獸是沖著野軌而來的……” “什么?”塵鏡這才失了冷靜,驚呼出聲后勉力鎮(zhèn)定下來,垂眸思忖了片刻,低語道:“竟然是真的……” 梵廉疑惑不解地看著塵鏡:“掌門?” 塵鏡嘆道:“這些年來我雖閉關(guān)于須彌極境,但也并非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早先,便有道友千里傳訊于我,說是在清冥大陸的散修之間正興起著軒然大波,不知從哪里來的神秘修者正在大肆捕捉妖獸,尤以九州尋獸圖中放出來的妖獸為甚?!?/br> 塵鏡又道:“野軌是千年來最為強大的妖獸,一直被拘禁在未迷林中,早已是眾所周知,不算秘密的秘密。它現(xiàn)今已脫離了九州尋獸圖的羈絆,無法再被吸納進(jìn)虛空,而我們又沒有能力將其馴服,本就是一個災(zāi)難……若不是這個神秘修者極有可能是個邪修,倒情愿讓他將野軌帶走。也罷……”他嘆息一聲,望向梵廉,說道,“今日連耀真人聲稱眉山老祖用自身氣血損毀了束縛野軌的結(jié)界,你且?guī)ц蠛馊⑵湫扪a妥當(dāng)。至于妖獸一事,我交予梵清來辦吧?!?/br> 想起這個徒兒,他心里難免凄然,梵清資質(zhì)雖高,可一直心冷如冰,對萬事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跟在自己身邊多年,實在是未曾看出梵清這一生有何追求。 都說修真者當(dāng)絕情絕欲,指的并非是鐵石心腸,而是勘破情.欲之后的大自在。 在這一點上,那個少年成名,至今已名揚八荒的連耀真人亦是如此。只不過,連耀真人對那個三歲孩童已有了師徒情分,有望因這師徒情而開竅,而梵清…… 他已老了,不知待日后作古之日會不會激得梵清有一絲動容之態(tài)。 領(lǐng)了塵鏡的命令,梵廉便要帶著莫雨桐離開,卻見莫雨桐站在原地,望向自己,肅容道:“師傅,你先行一步,我有些事情要與掌門相商?!?/br> 梵廉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雨桐,見塵鏡望向自己微微點了點頭,便踏上傳送陣法領(lǐng)命離去。 梵廉走后,整個須彌極境更是寂靜得落針可聞,莫雨桐沉思良久,終是覺著此事不能再繼續(xù)瞞下去。 雖然事情非他所愿,但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確是和他有很大的關(guān)系。 是他一時大意信了梵玉,被梵玉殺死變作了三歲幼童,才會發(fā)生后續(xù)一系列的事情,事到如今,那枚干系重大的橙玉冰晶已經(jīng)和他綁定在了一起。 如微閣現(xiàn)今局勢撲朔迷離,諸多大妖逼近在即,背后又有一位神秘修真在cao縱著一切,他不知這枚橙玉冰晶對整個如微閣的意義究竟是有多大,但是總該讓其有個防備。 有些事情,雖然后果嚴(yán)重,但責(zé)任是必須要承擔(dān)的。 莫雨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塵鏡抱拳一拜,說道:“莫雨桐有負(fù)塵崢真人所托,還望塵鏡掌門責(zé)罰?!?/br>